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家無情
“有事啟奏！”大內總領太監尖厲的聲音在上乾殿中回蕩，一行行穿紅帶紫的高官們拱手行禮以示對皇帝的崇敬。
無論如何既然已經在這裏，這些官員也隻有將朝會繼續下去，到底都是經曆過風浪的人物，一個個井井有條的將今日的事物稟報，等候內閣審議或者乾坤獨斷，一場朝會不長不短卻也在幾個官員上奏之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太子楊元依舊好似吉祥物一般站在朝臣的最前頭，一如他以前上朝時候的模樣，洪易閉目養神的站在勳貴中間，一言不發，讓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兩位究竟在醞釀什麽。
就在時辰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天光大亮，所有人需要上奏的事情基本都完成之後，兩人還沒有動靜，就在眾人以為可以多平靜一陣的時候，突然一段急促的腳步聲自宮門外傳來。
所有官員心下一沉，果不其然太子楊元已然露出了有趣的神情看過去，閉目許久的洪易也睜開了雙眼，一道精芒射出，整個大殿都亮了一亮。
隻見一個小黃門跑了進來氣喘籲籲跪倒在宮殿之外，大內總領太監看看乾帝沒有情緒起伏的麵容，心中一凜，高聲問道：“什麽事情打擾早朝議政？”
“總管！總管！出大事了！玉京城外不知為何出現了幾百萬的流民！五城兵馬司還有禦林軍都震動了，這時候正在處理安置問題，剛剛派人來到了皇宮外急報呈上！”小黃門激動異常帶著恐懼和緊張，卻盡量將事情原本的說了出來。
話音一落那些穿紅帶紫的官員一個個都被震動了，這可不是小事，不說其他的就是幾百萬流民怎麽接近玉京城的，為什麽各地沒有上報這就是一件不少人要掉腦袋的大事！
更不用說哪裏來的這麽些流民，還有萬一要是被人煽動的話，這就是滔天的大禍。
就連本來麵色穩如泰山的乾帝楊盤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驚疑，要知道他的乾龍衛同樣也沒有報道這些情報於他，今天朝廷早朝他本來是想讓兩人對壘好好正一正皇室威嚴，順便也打壓一下太子最近越來越明顯的動作，可是沒想到這第一個消息就讓他震動。
“是哪裏的人？怎麽來的玉京城外？”一個顯然是兵部的侍郎喝問著那個小黃門，那小黃門也是戰戰兢兢不知該如何回答。
另一個冷靜得多的官員拉住了他：“他一個小黃門知道什麽，趕緊讓宮外的急報之人進來才是！”
上麵的內閣大員盡皆下意識的點點頭，不多時早已經有了動作的宮廷侍衛就帶著一個身披甲胄的將士走了進來，隻見他拜倒在地：“見過聖上，見過太子，見過各位大人！”
“虛禮就免了吧！”內閣之中的禮部尚書王維眼神一動，看向了洪易和太子兩人卻見得他們毫無波動，隻好轉向說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快點細細說來，五城司馬的人是怎麽處理的？禦林軍呢？”
“幾位大人見勢不妙，直接帶著所有五城兵馬的人手先迎過去了，還好設計的時候幾個城門官道都要經過一個狹窄的通路，目前還能控製的住，不過匯聚的人流已經越來越多了！”底下的將士回答道。
“禦林軍的幾位大人也是聽聞情況帶軍支援了，現在四個城門還算安穩，不過隻有那些城內有戶籍或者有臨時居住證明的人才再被放到城裏了！”
“恩！”王維點點頭：“算得上老成持重的處理！不過怎麽匯聚的這麽多流民知道原因了沒有？沿路的那些地方官員，驛站，怎麽沒有消息傳來？”
“屬下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那個將士拱手回答道：“聽著將主等人詢問，有一半的人也不知道如何來到這裏附近的，他們甚至都不是中州之人，很多是其他州因為寒冬而受災的民眾，另一部分是附近因為大雪而開始像玉京城匯聚的人，以往倒是也有這些情況，不過今年顯得格外詭異，尤其是一點風聲都沒有，將主已經派人去最近的幾個驛站詢問調查了！”
李神光眼神一亮：“你們將主是何人，處理事情倒是果決厲害，不差！”
“好了！這些事情留待以後再論功行賞吧！你先下去，隨時派人與宮內聯係，先將流民安置在城外，派人送去米粥衣物！”洪玄機打斷道，又看向了戶部的官員：“今年我記得玉京城的存糧還不少吧？”
隻見那人點點頭：“幸好今年風調雨順，糧食豐收，存糧還夠，隻是棉被衣物有點麻煩，恐怕要從城內富戶購買調用了。”
這時候那個將士卻突兀的插言道：“兩位大人，恐怕沒那麽簡單...就屬下離開的情況看，流民還在不斷的增加，恐怕數百萬還不是終點！”
“你什麽意思？！”洪玄機問道。
“就小將所見，恐怕...”那將士吞了吞口水：“不止是那麽些流民，小將離去的時候隱約看到了官道上匯聚的人流，恐怕前所未有！”
“荒唐！”李神光一聲大喝：“大乾這兩年風調雨順，哪怕是真正的有流民，數百萬已經是極限了，各地糧倉都哈充裕，怎麽會有這麽多匯聚到玉京城附近來？”
嚇得那小將拚命磕頭，口中連連道：“當年小將在沙場上就是弓箭計數出身，這麽些年雖然荒廢了，卻絕不敢虛言，如果四個門都是如此，數百萬恐怕遠遠不止了！”
似乎是對於這個帶來厄運的小將有些頭疼，乾帝楊盤揮手讓人把他帶出去：“諸位開始工作起來吧！數百萬乃至於數千萬的流民，每多一個量級，處理的難度可不是上升一個檔次那麽簡單！”
那個戶部的官員既然能夠上得朝堂，還被洪玄機點名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不過幾個呼吸間已經將可能的變數算了出來，隻見他拂去因為大量計算燃燒大腦而產生的汗液，對著乾帝拱手行禮說道：“陛下，微臣計算，城裏麵的糧食如果限量供應，隻要城外的流民不超過三千萬還是可以渡過這個冬天的！不過要是其他縣市來不及疏散人群，哪怕是糧食足夠，恐怕也玉京城附近也承載不了這麽多人！”
“不說衣物的問題，如果不分流人手到其他縣市，城外根本留不下這麽多人，到時候恐怕不知要凍亡多少人啊！”
此言一出，整個上乾殿內仿佛炸開了鍋，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獻策怎麽解決此回的事端，隻有兩個身影依舊佇立不動，好似周邊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係一般。
洪玄機和乾帝楊盤兩人眼神一對，心中知曉這事情恐怕跟這兩人脫不了幹係，卻也不好貿然開口否則意圖明顯，太過刻意了！
就在此時那位吏部尚書李神光見得洪易的模樣就知道他心中有計劃，否則哪怕是要參與暗流博弈，他對於這麽多人命之事也不會一言不發置之不理。
“咳！”一聲蘊含才氣的咳嗽讓整個朝堂突然一靜，緊接著眾人目光凝結在李神光的身上，隻見他眼神看向勳貴裏麵：“文華伯一派神閑氣定的模樣，想來是早有解決之道了？”
洪易麵色不變似乎早有準備的樣子，平和的聲音響起一下就撫平了朝堂內官員躁動的內心：“剛剛那個將士說得很清楚了，流民數量龐大，卻是突然出現的，既然路上的驛站都沒有報告情況，那麽說明他們就不是自己來到玉京城周圍，既然他們能夠被帶來玉京城周圍自然也就能夠被送回去。”
“數百萬，數千萬人口看似很多，可是分在大乾九十九個州府之中又算得上什麽？”
“文華伯究竟是什麽個意思？”李神光眉頭一皺開口問道。
“大禪寺有傳說中的乾坤布袋，可以帶領巨量的資源奔襲往來，供應幾十萬大軍吃上數年，如果有人以這等的東西將這些百姓帶來的呢？”洪易輕輕的反問道：“無論如何安排都沒有用，隻要背後這個人不抓出來，流民的人數隻會越來越多！”
“人禍麽？！”這些大臣眼神一閃，經曆無數陰謀詭計陽謀交鋒，知曉了是人禍之後這些官員們能夠用的方法就太多了。
“那些百姓也不用著急，我自有麒麟賜予的神器可以來往九十九州之間，不過須臾。”洪易淡淡的說道：“隻是我們總不能一個收一個散吧？終究還是要揪出背後的人物才是解決根本之道。”
“況且驛站和皇城都沒有聽聞風聲，此事已經是隱約有著大問題了！正好我倒是知曉有這麽一個人，擁有幹這件事的能力！你說是麽？太子殿下！”
突然的話音一轉指向了了太子楊元，洪玄機和乾帝楊盤聞言目光一轉，看向了太子。
楊元坦然對視卻發現乾帝的眼中之中威嚴寒意甚至一縷縷的殺機，一點點為兒子守護的孺慕之情都沒有，隻有著猜疑驚訝和淡漠，楊元內心泛出了一絲苦意，果然自古天家無親情，坐到那個位置以後已經不能擁有人的感情了。
心念一動！這位太子將心中的所有情感斬斷，乾帝楊盤忽然發現眼前的太子突然變得陌生，看著他的樣子就像是對著鏡子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