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陋室不陋

大雪剛剛停歇，玉京城之中又恢複了熱鬧和繁華，街道處處都是來往的人，各種大型店鋪更是熱鬧，如‘聚元樓’的酒水宴席吃食，‘散花樓’的姑娘，‘鬆竹軒’的筆墨紙硯，‘鬆江鋪’的綢緞，‘意古樓’的古董舊貨，“金玉堂”的珠寶，等等，都是玉京最為熱鬧的地方。

光顧這些大型店鋪的有鮮衣怒馬的王孫公子，也有身穿青衫的讀書人，還有富豪，一群閑散的京官士大夫。

尤其是，此時已經到了臘月，接近年關。皇帝要祭天，還要接見各國來朝的使節，那些西域火羅國，東方雲蒙國，北方元突國，南方神風，琉珠等島國的使節也都住進了玉京城的別館之中，這些稀奇古怪服裝的人時常出來走動，觀賞大乾第一大城玉京的繁華，卻給玉京城更增添了熱鬧。

自從二十年前，大乾大敗雲蒙突襲的鐵騎，反殺過去，雙方在邊關青殺口定下盟約，永不再戰，大乾王朝就處於了一個鼎盛時期，為整塊大地上最為龐大的王朝帝國。

不說整個玉京城之中的熱鬧，‘武溫侯府’府邸也熱鬧了起來，奴仆們開始打掃，把各個角落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張燈結彩，準備過年。

雖然之前自家侯爺因為某些事情使得整個玉京城的權貴階級傳遍了流言，不過男主人未歸，趙氏依舊是照著往年的日子安排的妥妥帖帖，偌大的侯府沒有一點為流言困擾的樣子，不由得讓人對其規矩心生敬意。

不過任憑是整個府邸內外，玉京城的熱鬧非凡，和洪易並沒有一點兒關係。

洪易已經從西山回來，但是心思卻完全還留在西山那個幽穀之中。

這十多天遇狐，教書，整理書籍，修魂練武，遇到白子嶽，喝酒交談四五天，都如做了一個清晰的夢。

此時回到侯府之中，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侯府依舊是侯府，並沒有因為他出去而改變。整個侯府七八百人都忙碌熱烈，準備過年，隻有他的小屋冷冷清清，並沒有什麽人上門，好像是把他這個人排除出去一般。

那些仆人，管家，奴婢，護衛過年都會派發打賞一些衣物，銀兩也都沒有輪到他。

不過他現在有錢，倒也不缺少那些，純狐搬家的時候，贈給他十個赤金幣。八成黃金都可以以一兌十五，更何況是十成的赤金。十個赤金幣，如果拿到‘金玉堂’去換銀兩，最少都可以換到二百兩銀子。足夠洪易花費很久了。

他倒是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簡陋的小屋雖然清貧，卻蘊含著家的味道，該有的生活器物都有，尤其是他母親當年用過的一些銅鏡他還時常擦拭，他母親讀過的一些書籍做的筆記他也依舊時時研讀，對於他的母親洪易一直是崇敬有加的，每次看到這些筆錄上的注釋他總能有不一樣的感悟，這也是他一人苦讀也能成就秀才的根本原因。

此時的洪易自然也不止是隻會苦讀的文弱書生了，在這不大的鬥室之中洪易雙腿一前一後站立，彎下身體，雙手抓住兩條大腿的腱子肉，猛烈一抖，力貫大腿，陡然之間，大腿兩塊腱子肉發出了繃的一聲輕響。

隨後，他又迅速換手下抓，抓到了自己的小腿肚肉，同樣一抖之間，鬆手，上按自己的肚子向前一頂，跨出一步。

這一個動作，抓大腿，抓小腿，按肚，一步跨出去，就好像是一頭大牛頂出去，卻不是簡單的邁步。

這正是牛魔大力拳之中的“牛魔頂角”中的一個動作。

洪易一連做了幾個動作，感覺到身體上的四肢，腹，胸，背上的大塊腱子肉都有明顯的發熱，充滿了力量的感覺，於是含住聲音，卷起舌頭，頂住牙齒，憋住氣息，精神集中在手臂拳頭之上，一拳向前空擊。

嗨！

全身的大塊肉在這一拳之間都震動了一下，似乎是它們的力量有一些都聚集到了拳頭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酥麻舒服和力量感。

得到了修煉之法的他巴不得沒有人打擾自己，隻要繼續修煉下去所謂的武士境界近在咫尺。

畢竟牛魔大力法就是練肉.筋.膜的無上法門，又有了白子嶽的指點，武士之路可謂暢通無阻。

一番動作收功之後，洪易感覺到渾身有規律的緩緩顫抖，力量的充實感帶給他一種滿足的喜悅感，且更加的踏實。

洪易終於明白了，讀書人為什麽把騎射武藝也定在重要的位置，原來強壯體魄也可以堅定自己的心神，體魄強壯，人心便安定。

正如在大海之中航行，船無比的堅固，人心自然就安定，任憑他風浪起，穩坐釣魚台。

如果船不堅固，再穩定的心沒有倚仗，也會懼怕風浪來臨。

他坐在桌子邊沿，將一壺水牛飲進肚裏，自己揣摩著：也不知我離這武士之路還有多遠，當日得了白子嶽的幫助三日就成就了武生（練肉）的境界，後來漸漸精深達到了武徒（練筋）的程度，不過要達到築基完成，練膜（武士）卻還有一段時間的累積才是。

想到這裏他不由的翻閱起了純狐一族送予的《武經》，他本身就是一個精明的讀書人，最擅長從文中揣摩作者的意思。

看著那些注釋他慢慢的回味著這些大禪寺修煉者的心情和體會，對於其中的道理揣摩的更加深刻。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來得人也不算少。

洪易推開紙糊的窗口向著外望去，這個年關的時候究竟會來找自己？

門口出現了一個身穿鵝黃雜色毛皮大衣，臉蛋白皙，目如點漆的女子，年齡也在十五六歲左右，這個女子穿得很華貴不過卻並沒有真正尊貴的氣質在身上，乃是侯府東邊“雲亭齋”二小姐的貼身婢女。

身後跟著兩個長相沉穩，眼中不時閃爍著精芒的仆人，肌肉鼓鼓的充塞著衣物顯然最次也是成就了武生可以去軍隊當一方隊長的人物。

三人分為兩方一前一後來到了洪易所在的小院子，幾乎同時看到了開窗觀望的洪易。

洪易雖然是侯府中的少爺，但是一個‘賤籍’死去小妾的兒子，根本沒有人把他當回事情，更何況，整個侯府中的人都知道大房趙夫人對洪易很沒有好感。

洪易每個月的月例錢也是最少的。

整個侯府上上下，有三房夫人，四房小妾，連帶管家，奴婢，家丁，護衛，總共有七八百口人，個人都有分工，宛如一個等級森嚴的*。

洪易在給三人開門後，也不搭理他們依舊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隻是那武經早就被他放到了更加隱秘的地方，這三人是無法尋到了。

“你們有什麽事情麽？”

那婢女看著洪易隻覺得他莫名的身上有了一股主人家的味道，說話中也不由的有了幾分威嚴的神色，這其實就是力量帶給洪易不同於以往的底氣，這讓婢女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隻好低頭嘟囔道：“沒事我才不願意來這破陋的地方呢！”

婢女看了看屋子裏麵燃燒的木炭，因為質量不好，有一股味道，還有煙熏眼睛，不由鄙夷的翹了翹嘴。

“陋？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君子曰：何陋之有？”洪易聽到了婢女鄙夷的話語，不由大聲嗬斥道。

這時候跟在婢女後麵的兩位仆從不由私下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對於洪易有這等學問文采感到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