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疑陣

十一月十一日零點,鏖戰四界第四輪,準時開戰。

三十二支隊伍分別被傳送到了十六個劇本中,捉對展開廝殺。

不出意外的,在線觀眾人數最多的四場比賽,就是前文中提到的那四場焦點戰役。

不過,有那麽四分之一的觀眾,在比賽開始後不到十分鍾(遊戲時間)就轉移陣地了。因為……地獄前線隻花了九分十五秒,就把諸神二隊趕出了局。

這事兒聽上去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但確是發生了。究其原因,主要就一個——劇本地圖太小。

那麽……這圖究竟小到什麽程度呢?這麽說吧,這張地圖的名稱叫做“dust2”;更確切地說,是“黑夜中的dust2”。這是一張改編自某經典fps遊戲的遊戲圖,整個地圖的麵積大約也就四萬平米不到。

另外,這個劇本的基本設定如下:一,地圖本身(即地麵、牆麵、門、箱子等設施)無法被破壞;二,地圖邊界(即組成地圖框架的正方形空間)不可逾越;三,玩家可抵達的高度亦不可超過本地圖最高牆麵的頂邊。

總結一下就是……這是一場類似“籠鬥”的黑夜巷戰。雙方必須在有限的、特定的地形環境內分出勝負。

而在這樣的情勢下,不用說也知道這場比賽的mvp是誰了……

於是,封不覺在賽前分析和傳達的、有關諸神二隊隊員們的各種情報……結果全都成了無用功。在這區區四萬平米的地圖上,擁有【恐懼投射】以及感知能力的血屍神可謂是淩駕於一切戰術的戰略性打擊武器。在小靈的建議下,地獄前線隊在第一時間就把這位“最強第六人”請了出來,並迅速獲得了勝利。

…………

話分兩頭……

當“地獄前線閃電淘汰諸神二隊”的消息已開始流傳時,另一場焦點戰,方才進入試探階段。

“膽子不小嘛……”【名字真難取】端著狙擊槍。望著遠處的一道人影念道,“一個人在這種開闊地帶遛彎兒似的走著,當我死人呢……”

此時。小名正藏身於一個位於峭壁上的、巨大的鳥巢裏麵。他的任務,是監視下方那片廣袤的、赤色的草原。而他口中那個“在開闊地帶遛彎兒”的家夥。不是旁人……正是諸神一隊的副隊長——【生魚片】。

“哦……原來藏在那種地方嗎……”雖然生魚片表麵上擺出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但精神上可是時刻緊繃著的狀態。他之所以會獨自一人在這種開闊地帶現身,就是因為他想試探敵方的位置。

“聽這聲音……應該是【名字真難取】吧……”利用自己的【天聽】能力鎖定了敵人的方位後,生魚片繼續不動聲色地前行著,並在心中暗忖道,“因為自己身處的狙擊點比較安全隱蔽,就下意識地自言自語……這也算是常見的壞習慣了。

砰——

就在他思索之際,槍響了。

子彈。比聲音來得更快。

但早有防備生魚片,輕鬆地避開了這一槍。

“這是【無界狙擊】吧……”瞬間閃出數米的生魚片回頭看向地上的彈孔,回憶道,“分析報告上怎麽說的來著……無視風力和射程、直至命中為止,速度和威力都不會衰減的a級射擊技能。”

砰砰砰砰砰——

下一秒,又聽得五聲幾乎重疊在一起的連響傳來,宣告著小名的第二波攻勢已然殺到。

這次,生魚片很果斷地用掉了一件名為【加速卷軸】的物品,並全力做出了規避動作。

“果然……【無界狙擊】之後立刻接了自己的稱號能力【狂暴火力】……”生魚片雖是使用了一次性道具,但還是躲得有些狼狽。“於1.5秒內將槍械的射擊間隔變為0.01,並重新觸發前一個射擊係技能,使其進入‘狂暴火力’狀態……”他光是想想都有些後怕。“嗯……還好我早有準備……”

很顯然,生魚片對名字真難取的技能十分熟悉。否則就算那他有心提防,也很難無傷地避過剛才那兩招。

而為生魚片建立起這份優勢的,無疑就是秩序那強大的幕後班底了……

每場比賽開打之前,每一名秩序隊員的手上,都會拿到一份詳細的敵隊成員分析報告。報告的內容全部是由專門的人員結合光腦計算得出的,即使不能說百分之百準確,但也不會有太大的偏差。而那些無法計算推演的、準確率在65%以下的信息,都會特別標注出來。

這……就是“賽前情報戰”帶來的實際收益。

也許很多人會對這種做法嗤之以鼻。因為競技並不是數學,競技的精髓就在於其過程和結果的不可預測性。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賽前的準備工作,確有可能影響比賽的結果。隻要這些行為是在規則允許範圍內的。那就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說,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當然了,就巔峰爭霸的比賽模式來看,賽前情報工作做得再好,到真正開打時也未必能派上用場。就拿不久前地獄前線的那場比賽來舉例……隻要你們隊的運氣足夠好(可能是因為覺哥不在的關係),正巧隨機到一張對本隊極為有利的地圖,那也就不需要什麽情報層麵的支持了……

“呼……好歹是躲過去了……”生魚片躲開第二輪連彈後,稍稍鬆了口氣,“這下我就放心了……”

像他這種非常穩健的選手,會說出“放心”這種詞兒,自然是有原因的。

其實……生魚片對於名字真難取的顧忌,僅僅就在於剛才那兩個技能上。由於【無界狙擊】的威力不會因阻滯而產生衰減,所以這招他是不能去“扛”的;同理,能加強並重新觸發無界狙擊的【狂暴火力】也必須用閃避來處理。

而當這兩招一並進入冷卻階段後,生魚片就無所顧忌了……

因為……他的主要能力就是“聲音”,這個能力除了能提供各種堪稱逆天的偵查手段外。另一個顯著的效用就是可以提供極強的遠程防禦能力。

如果今天換成是覺哥在這裏,那他看一眼就會知道……這位秩序一隊的副隊長僅憑【強效音障】和【低音區】這兩個被動技能就能無視掉絕大多數a級以下的遠程攻擊了;至於普通的槍擊……對他來說簡直跟沒有一樣,十米內硬吃rpg都可以。

“可惡……沒秒掉啊……”名字真難取換彈匣的時候。心裏已是頗為惱火。

以一個射擊係玩家、或者說以一個狙擊者的角度出發……在這種絕好的狙擊點上,打一個開闊地上的目標。還用上了自己的兩招必殺組合技……那肯定是勢在必得的。就算沒能把對方給秒了,至少也該打出點損傷吧?而眼下這種無功而返的結果,著實讓他有些難堪。

“算了,沉住氣……隻要再……什麽!”就在小名換好了彈匣,重新瞄準之際,他驚訝地發現,對方與自己的距離竟已縮短了一半。

“我去……來得這麽快……”小名驚歎之餘,也沒忘了動手。“有沒有搞錯!”

砰——

他吐了個槽,順勢也扣動了扳機,這次打出的是一發特種彈藥——【燃燒爆彈】。

然,這種沒有技能加成的射擊,在生魚片看來形同虛設……

但見,那發子彈在飛至生魚片頭頂十米左右的範圍時,就好似突然浸入了某種密度極高的**中一樣,幾乎完全停滯下來,並以最小限度的威力發生了自爆。那爆炸的火花還沒燃盡,生魚片的身影就已經脫離了爆炸的範圍。

目睹了這一幕的名字真難取。當即做出了一個非常正確的判斷——跑。

適才那三次攻擊,已經讓小名隱隱意識到了什麽……雖然他這會兒沒時間把事情想透徹,但戰鬥的直覺已驅策他做出了反應。

“不愧是冰帝的人(如今冰帝的口碑已是今非昔比。僅僅是“取名難三人組”比較有名的時期已經過去了)……在陷入絕境之前做出了相當明智的應對。”生魚片一邊加快步伐朝對方衝去,一邊心道,“不過……也隻是稍稍延緩了被我追上的時間罷了……”

的確,想要在生魚片的追蹤下逃脫,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若是一開始就沒被他發現倒也罷了,可一旦被他這人型雷達給“定位”了,那就是插翅也難逃……

此刻的生魚片,就已經將【天聽】的重心鎖定在了小名的身上;對方的說話聲、腳步聲、呼吸聲、心跳聲……全都難逃他的耳力定位。除非小名能在極端的時間內甩開對方兩公裏以上的距離,要不然生魚片能追他到天涯海角。

但是。有件事生魚片並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已經中計了。

而且。他中得還是個頗為高明的計劃。

…………

同一時刻,劇本另一處。“赤荊林穀”中。

“隊長,醉哥,事情不對。”來到這林穀腹地之後,【吞天鬼驍】便察覺到了什麽,其神情逐漸凝重起來。

s2比賽至今,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

“怎麽了?”立於不遠處的【悟死參玄】連忙轉頭問道。

“這塊地方……不……應該說是這整個林穀……”鬼驍說著,環顧四周,目光飄忽不定,“全都處在一個‘陣’中,而且……這個‘陣’毫無疑問是一個專門針對玩家所布下的陷阱。”

“陷阱?”站在他另一側的【醉臥悵然】接道,“誰布的?”

“當然是npc布的。”鬼驍回道,“我們三個剛進劇本就毫不停留地直奔此地了,就算冰帝隊的傳送點在這兒,他們也不可能在二十分鍾內布下具備這種威力的大陣吧……”他頓了頓,“況且……他們又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來這兒?”

“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嗎?”忽然,從三名玩家側後方的瀑布中,傳出了一句說話聲。

那說話之“人”還沒露麵,就已讓玩家們心生狐疑,因為那嗓音聽上去竟像是一個男孩的童音。

數秒後,那瀑布似是水簾般被一掀為二,接著,從其後方的山缺中,緩緩走出了一條瘦小的身影。

那一瞬,鬼驍的眼中光流一閃,接著,他就立即壓低了聲音對兩名隊友道:“小心……別被這家夥的外表騙了,他可是徹頭徹尾的怪物……”

“能看穿‘真理序列’是嗎……”那小男孩顯然是聽到了鬼驍的話,他一邊回應,一邊踏水而行,朝前走來,“如此說來……你就是那個‘吞天鬼驍’了對吧?”

“正是。”鬼驍不卑不亢地接了一句,隨即就試探道,“但不知你是哪位?你剛才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小男孩麵露冷笑,開口回道:“我的意思就是……”

他的話才起了個頭,又有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搶先道:“他的意思是就是……”一道人影伴隨著話語從瀑布上倏然躍下,邊落邊道,“我們冰帝,還真就知道你們幾個會來這兒!”

話音止,人亦落。

但見來人一身白底襯淺藍的製服,胸前冰玫徽章上赫然印著“冰帝”二字。看那陰柔的氣質,卷翹的發型,不是【跡部少爺】又是何人?

“謔~”醉臥悵然一挑眉毛,“這是什麽情況……我們還真中埋伏了?”

“但……這怎麽可能呢?”悟死參玄沉聲疑道。

“很簡單。”小男孩展開雙臂,看著秩序那三人接道,“我……早已在此布下了此陣,隻等你們自投羅網。”他微頓半秒,“不久前,當你們兩批人來到這個星球時,我就立刻和跡部他們取得了聯絡,所以他們也來了。”

“嗬……這我就更聽不懂了。”醉臥悵然似笑非笑地應道,“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來到這兒的呢?還有……你到底是誰啊?”

“吾……名為——奠寉王。”奠寉王說這話時,又朝前踱了幾步,隨著他的遠離,其身後分開的瀑布則緩緩並攏起來。

“爾等今日所涉之局……”說話間,奠寉王的視線掃過了秩序一隊那三位的臉,“……實為某人對你們的‘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