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山宗”

談未然搖頭:“海潮李家明顯正在謀劃未來霸業,書山宗與之同處通天塔,估計壓力不小。不過,書山宗肯定不樂意玉京宗將來勢力膨脹,但直接杠上玉京宗的可能很小,應當不會花心思來對付東極。”

“要說誰最不願見玉京宗拿下九曲海,是厚澤宗和玉虛宗。”

“玉京宗橫跨中土和浮屠島,倘若未來拿到九曲海,嘿嘿,那就可怕了。別說這兩大宗派,就是我也得瘋”

談未然頜首:“嗯,沒錯了,宗前輩下界受阻,六成阻力來自玉虛宗,三成來自厚澤宗,一成是書山宗的。至於夜煌宗和大覺寺,多半是隨大流。”

“六大”中有五個都對九曲海局勢不太滿意,起因一目了然:東極屬於玉京宗陣營

沒人知道,談未然打的主意,是在未來遲早甩掉玉京宗,乃至在恰當時機反過來獲得玉京宗在爭霸中的支持

“六大”試圖插手九曲海,從而影響時局走勢,給未來布局,這一點兒也不奇怪。

但正如談未然的分析,有意願,又有實力,還可以分神來九曲海落子的,除了厚澤宗,就一定是玉虛宗。

許道寧提出另一個可能:“還有玉京宗”

“玉京宗不希望見到東極在短期內成為九曲海霸主,哪怕僅是之一”

縢永清一針見血:“石田荒界就是證據”

這涉及一樁舊事,當年東極進攻石田荒界到一半,玉京宗促成的對暮血的攻擊撤掉,暮血得以回師投入兵力到石田荒界。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玉京宗一點沒做錯,無可指摘。

可是。石田荒界至今一半一半,留下手尾。暮血時不時就化身瘋狗,出兵打幾仗。那裏儼然成了東極一個無法痊愈的傷口。雖然流血不多,卻是一直在源源不斷放血。要不是有財大氣粗的天行宗在後麵支持。說不定就拖累到發展。

這事到底跟玉京宗有沒有關係,純屬自由心證。

談未然頜首:“玉京宗肯定沒出力,否則絕不可能是五票對一票,想想夜煌宗和大覺寺就明白了。”

眾人紛紛讚同,唐昕雲忐忑道:“此戰指望不上玉京宗”

“不拖後腿就算幫忙。”周大鵬描述得十分精準。

“如果真是玉虛宗,怎麽辦”柳乘風凝重,難得發言。

“涼拌。”談未然灑然一笑:“我認為不用擔心,不管是不是玉虛宗。真正針對的是玉京宗。倘若玉虛宗把心一橫公然出手,玉京宗則絕不可能讓步,那就是撕破臉了。”

他笑了笑,環顧大家一眼:“最重要的是,我會解決玉虛宗。”

“至少讓玉虛宗出不了手”

“總之,此次是六大試圖插手九曲海,布局未來。玉虛宗八成是幕後黑手,倘若屬實,此事必是大手筆,我真正擔心的是暮血和留夏僅是開頭。還有更多敵人會跟上。”

他的擔心沒多久得到證實,徐若素手下探子獲得最新情報:趙國一支一萬四階戰兵剛進入留夏境內,借道留夏。方向是東極

這是一個極不妙的苗頭。

趙國是不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還有誰加入戰爭由不得大家不去想象。

談未然太清楚了,依玉虛宗的大氣魄,暗中謀劃了也許幾年,也許十來年,其暗中串聯的勢力絕不在少數。

最壞的情況是:這一帶所有勢力都聯合起來

東極也推測到這個可能,談追夫婦召集陸東籬等人經過一番商議。數日之後,談未然收到母親徐若素用飛信紙傳來的信息:“亮劍莫待引蛇出洞,還須先發製人。”

“亮劍”談未然指頭輕叩案頭。目光漸漸銳利明亮。

“沒錯,該出手了。”

不管其他人是不是長輩。還是第三代,談未然的影響力無疑悄然滲入整個宗門所有人心中了。況且。他還是宗主,凡是重大決定,還須他來拍板。

其實,大家都十分清楚,東極和天行宗的致命症結是沒有渡厄強者

“渡厄強者怎麽應付”

談未然當然心中有數,他淺淺一笑,凝目往一個方向:“你們覺得咱們真的沒有渡厄力量嗎”

這個方向是小秘境對了,許存真在裏麵閉關。

大家不約而同地心中一動,心髒狂跳:“難道許老祖這次真有希望成就渡厄”

談未然笑而不語,那可是能令人突破破虛窠臼,成就渡厄的稀世珍寶

想想酆橫天糾集幾個同道天才像瘋了一樣追殺自己,卻隻為那個誰都不認得的奇異物品,能普通尋常必是九幽天獨有,且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寶。

否則,以酆橫天的天賦,用得著冒那麽險,用得著那麽執著,那麽瘋狂嗎

“誰說隻有許老祖”談未然反問,抿嘴淺笑:“倘若玉虛宗,暮血留夏等以為阻止宗長空下界,我們就真沒了渡厄力量,那就大錯特錯了。”

其實,天元域界路途遙遠,怎都需要一兩年,宗長空不一定能及時趕來。縱然人來了也不一定呆得了多久,所以談未然壓根沒把希望完全寄托於宗長空歸來。

宗長空坐鎮,這些年替天行宗和東極撐過最危險階段,就是最大的幫助,不可奢求太多。

如果事事時時仰賴於宗長空出麵,那才可悲。

不過說真的,即便宗長空來不了,談未然也有信心將來犯東極的敵人打個落花流水。

“開戰一個月了,我們按兵不動,一是靜觀其變,二是引蛇出洞。”談未然沉聲道:“不過,趙國居然出兵,這事太不同尋常,我們天行宗和東極必須亮劍。阻嚇牆頭草”

談未然眼裏泛出一縷森寒:“既然是存亡大戰,既然要亮劍,那就幹脆一次過把底牌全翻出來讓全大荒的人都看到我們的實力與聲勢。就算嚇不死他們,也要震住他們”

“總之。我要從今往後,包括六大在內,誰也別想把我們天行宗和東極當成可以一捏再捏的弱雞”

從許道寧到明空,從唐昕雲到王鐵,大家全被談未然一番斬釘截鐵的霸氣宣言給徹底鎮住,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會不會太狂妄自大,太信心十足了

不過,每個人都極偏愛。極喜歡這種“狂妄和自信”呢

其實,談未然的信心之源,一是宗長空留下的人情和人脈,二就是混沌天晶

某世界。

陸星雲飛翔著,化為一道虹光,快速投入天空,用最快的速度在天邊追上了一名神照後期。

正當要出劍,忽而有感,心念一轉,便是毫無煙火氣息的一劍。奇詭無比。竟無聲無息徑直刺入內甲,再刺入心髒。

殺了一人,陸星雲緩緩落下。拿出飛信紙,上麵出現三個。

陸星雲微微一笑,吐一口氣,也取來一張飛信紙,凝聚心神在其上書寫那三個字。

同一時間,另一個世界的聶悲打開飛信紙,看見上麵的三個字:

“玉虛宗”

明鏡台地區,某個大千世界之外的真空世界。

轟隆

一朵幽暗花朵綻放,釋出充滿魅惑的氣息。似要將整個世界都改頭換麵一番。刹那之際,一刀沉重無比地破空出現。仿佛從裏麵的世界斬破開來。

將一整個世界都給劈開了,哪怕星辰都搖搖欲墜了。也似乎沒人驚訝。

破開幻境出來的荊虎喘了口粗氣,擦拭掉耳中流下的鮮血,握緊了掌中刀,像是握著自己最有力最有把握的東西。一雙眼神像猛虎,帶著一縷縷凶暴,盯著二三十裏外的黃泉道渡厄強者:“我不是你的對手,可你殺不了我”

那渡厄強者麵色帶著天生的蒼白,和荊虎對視著緩緩後撤,直到快要消失,才有一聲低沉飄來:“這次而已”

荊虎搖頭,微微一歎,有些說不出的惆悵,也不知是歎自己實力不足,還是對方太強。沒一會,感慨過去,便重新破空進入大千世界。

幾個時辰前爆發的大戰,這時結束了。

鮮血染紅了大地,一塊塊的碎肉和殘破屍骸分別灑在樹上,在草叢上,令得整個戰場一帶充滿了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

這時,荊虎忽有所感,取出一張飛信紙,紙上浮現出一行文字。

“荊大尊,我是天行宗談未然,您欠宗前輩的,現在該還了”

“是這裏嗎”

管慈喃喃自語:“景色倒是挺美,也不算白跑一遭。不過,那小子當真膽大,拿著雞毛當令箭,居然敢對我發號施令,讓我給他跑腿。”

管慈捏捏鼻子,心裏的一絲不爽又給回味起來了:“要是誰能教訓那小子一頓,指點對方幾天我都樂意。不過,那小子七連殺確實了不起,能教訓他的大概沒幾個。”

“得,誰讓我欠人人情呢。走一遭就還一個人情,這說起來,是我賺了,那小子雖然有點可惡,可這膽子也著實讓人欣賞。”

管慈一笑,有些感慨。由天空俯瞰,某個湖泊像是一顆鑲嵌大地的藍寶石。令人驚訝的是,湖邊竟然聳立著一座草廬。

一名臉色蒼白,麵無血色的中年男子懶洋洋坐在湖邊,手持釣竿,微微發出咳嗽聲,馬上就用手掩口,似乎生怕聲音大一點點都會把魚兒給嚇走。

管慈奇怪地在二十餘裏外飄然而下,然後步行過來。

這中年男子對管慈視而不見,一門心思關心自己的釣竿去了。管慈卻流露一縷尊重之色,竟然躬身行禮:“管慈拜見孔前輩”

中年男子這才暼一眼,懶洋洋一指:“你隨便。”

管慈笑笑:“管某人,這次來拜訪前輩,是受人所托。”

中年男子又暼一眼,沒應聲。管慈凝視此人,聲音高亢了一絲:“天行宗談未然托管某給孔前輩帶一句話。”

“他有混沌天晶,可治孔前輩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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