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黑影一晃。

鹿鳴的第一個感覺,是錯愕,他不相信自己中劍了。

第二個產生的痛楚,才在這時擴散來到他感官中,很疼,疼到刻骨銘心。

劍入喉嚨,給鹿鳴的感覺很冰涼。可接下來,就會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熾熱,仿佛灼燒著他的生命和靈魂。

鹿鳴的喉嚨激射一道猩紅的血線,當鮮血從傷口之中噴射,會發出一種奇異聲。如果流量小,會是輕微得像微風悄掠的聲音,如果不仔細都聽不到。而如果流量大,則會發出近乎於“嗤嗤”,或是“噝噝”這樣的聲響。

鹿鳴意識到自己離死不遠,不由在心底發出充滿不平的一聲悲鳴

輕敵了。

他連挑兩人,氣勢與自信推向高峰。來的又不是掛了號的強者,他想也沒想過會輸,結果,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隨隨便便的黑衣人,一劍就取了他的性命。

不對,我還沒死,我還有氣

鹿鳴像一條上岸半天的魚兒,奄奄一息的躺在一攤鮮血上,或者說,是躺在被鮮血染成深色的土地上,意識即將或正在陷入黑暗中。

忽然一些暖暖的**飛灑而來,落在他的臉龐上和脖子上。淡淡的血腥氣順著鑽入他的鼻子,是血哪來的血

黑衣人的不,是自己人的。

意識沉入黑暗的一霎,鹿鳴明白了,他是誘餌

之前,他怎麽對待大荒修士,怎麽利用之來引誘大荒修士冒失出戰。現在,黑衣人就是怎麽對待他的。

一名三生道修士出戰來救。與黑衣人激戰片刻,空中地上糾纏不朽,一道道光影交織之後。那三生道修士噴出一口鮮血。再與黑衣人顫鬥一陣子,當戰團分開。這人心口中劍,墜落大地。

黑衣人就是談未然,與之一道墜落,掌中殊途劍悠然激蕩光暈。

一絲絲,一縷縷的光,是那層出不窮的分化劍氣。精準地從這名墜落的修士身上削下一片一塊一條的肉,如果有人願意稱量,一定會發現每一塊的重量都基本一致。

在三生道這人墜落的短短一會。此人儼然經曆了千刀萬剮,痛苦到猶如置身地獄,發出的慘嚎聲幾乎像刀子一樣刺入別人的夢中,成為可怕噩夢。

大荒一方無數人發出歡呼聲,隻覺這黑衣人所幹的實在大快人心,個個高喊起來:“兄弟,幹得漂亮,就得虐死他們。”

“看看老劉他們被怎麽折磨的吧,狠狠的殺,收拾這幫畜生。”

“兄弟。你要能再殺一兩個,我就喊你一聲哥。”

談未然麵無表情,唯有嘴角帶著一縷淡淡森冷。微微昂頭凝視幾十裏外的三生道修士們,將自己的態度表露無遺。仿佛在對那些敵人說:你們之前是怎麽折磨人的,現在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

他看不清幾十裏外的人,但相信三生道有人可以看到他,甚至連他的表情也看得到。這個人足以令人發瘋的慘狀和嚎叫聲,還有他嘴角的冷笑,足以刺激對方。

他猜對了。

他的表情,還有他對誘餌的虐殺,的的確確刺激了三生道一方。立刻就有破虛強者陰沉下來。回頭一掃:“誰去把此人的腦袋摘回來。”

一群大的小的修士蠢蠢欲動,之中一名修士搶先一步。激射向戰場:“我去”

另一名破虛強者頜首:“何永不錯,年齡大了點。不過,有抗衡神照後期的實力,搏殺經驗多。”

這個名叫何永的三生道修士化為一道幽光,穿過數十裏距離來到戰場中央,一個照麵就鎖定了下方的談未然。見談未然不閃不多,他眼裏浮現一絲冷笑:“愚蠢的小子,以為是在表演嗎,死了也活該”

猶如蒼鷹撲擊向下,雙手戴著一套不明材料的金屬爪子,僅看爪子的寒光就知其鋒利無比,令人覺不懷疑這鋼爪可以輕易將人像削梨子一樣削成很多瓣。

但是,當下一息到來,何永的自信在他的臉上扭曲了,像下體剛被閹割一刀似的尖叫起來:“這是什麽”

光明

泛著淡淡流光的殊途劍在掌心激蕩成圓,仿佛成為一個奇異的太陽黑洞,哪怕再無知,也可以感應得到這背後的恐怖力量。

兩人之間爆發明亮光芒,像衝擊波一樣肆虐周圍。

當何永像斷了線的風箏飄搖倒飛,一道霸世劍魄追上攔腰而過,鮮血傾瀉在太陽下,熠熠發光。

真的太快了,快到一大幫三生道修士還在說說笑笑,注意力還沒集中到戰場,就分出了生死。

這是第三個

三生道一方終於認真多了,不再掉以輕心,破虛強者們互看一眼,目光在一批神照修士麵上掃過,定格於一人臉上:“瞿洶,你去不準輕敵”

“是弟子從不輕敵。”瞿洶獰笑,踏足騰空而起。

三生道一方安慰多了,瞿洶也屬天才青年強者。是以神照中期可以媲美破虛初期的存在,單單其手上沾的大荒修士鮮血就少說有幾十個了。

瞿洶遙隔十裏刺出一劍,劍魄猶如星火流星,轟隆震蕩空氣,竟將沿途大地都依稀開辟出一道淺淺溝痕。

六成劍魄

說時遲那時快,談未然跺足一晃,猶如一道閃電破開烏雲,驟然變向折身避開主要威能。殊途劍一揮,日蝕精魄吞噬瞿洶的一部分精魄。

轉眼之間,兩人激戰在一塊,劍光碰撞,八階寶劍對八階寶劍,發出耀眼的火花。

瞿洶的身法頗為獨特,竟緊緊跟著談未然,猶若附骨之疽,施展淩空極變都甩不掉。談未然心想身法有點意思,頗有興趣,頃刻間就察覺不屬身法。而是某種秘術。

哦,既是秘術,就沒什麽好研究的。送你回九幽老家

青蓮吐息術激射。瞿洶戰鬥經驗豐富,險之又險地避開要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覺胸前綻放內甲光芒,瞬間瓦解。

什麽一招就破了七階內甲瞿洶大駭,瘋狂後退,爆出生平最快速度。

再快,也快不過霸世劍

瞿洶胸口一痛,極速逃竄的他,人在空中毫不察覺身體不知不覺被斜斜地分成兩爿。

第四個

瞿洶也敗了

三生道一方的破虛強者們臉色鐵青,難道是個青年大高手哪裏冒出來的。

大荒一方許多人不認得談未然。為此很是大吃一驚,瞿洶可不是什麽普通人,是名氣不小殺人不少的三生道神照天才。隨即受氛圍感染,跟著大家一起放聲歡呼雀躍起來,對著三生道發出震天般的嘲笑。

戰場中央的談未然淡淡道:“莫非三生道無人”

此聲入耳,三生道的人悉數臉色難看之極,幾名破虛強者環顧一眼,落於一人之身:“肇子銘你去”

“記住,你比瞿洶強不少,近戰或是此人弱點。你發揮出來與之近戰,必可克之。”

肇子銘一晃,整個人消失不見。三生道修士滿意點頭。這肇子銘既煉體,又極擅長近戰,搭配以神通術,絕對是如虎添翼,比之失蹤的酆橫天還不如,但也屬一流天才了

幾乎同一時間,肇子銘出現在談未然頭頂三丈,蓄勢的六成拳魄當頭落下。所有人都可聽到風雷激蕩,空氣被打爆。方圓十丈的地麵完全承受不住,竟整個向下陷落半尺。

有雲篆穿空術。從來隻有自己偷襲人,很少被人近身突襲的談未然這次被打了個結結實實的措手不及。

無數大荒修士驚怒交集。破口大罵三生道不要臉玩偷襲,罵聲沸反盈天。

肇子銘對自己的全力一擊極有信心,很少有他一擊殺不了的人,縱然對上李舟龍不敵,他都可以全身而退。但這一次,他真的完全挑錯了對手。

這一拳不可謂不強,比之當年的酆橫天亦不遜色多少。石破天驚的一拳轟中的,是霞光一片。

當年十重金身勉強防得下酆橫天。如今修為提升了,肉身強了,金身防禦雖無質的飛躍,可也比當年更強了一兩成。

肇子銘的致命一擊,談未然幾乎毫發無傷。

“金身”

大荒一方,三生道一方,幾乎同時駭然色變:“七階金身怎麽可能”

這一霎,談未然扭身跺足,力量貫穿,融入在拳魄之中,毫無花哨的六成蹉跎手擊出。肇子銘想接,拳頭猶如鋼鐵,揮出威能巨大的拳魄,可不知怎地,這一拳卻形成了時間差。

噗拳頭擊中肉體,肇子銘想表示一下輕蔑,玩近戰那是我玩剩下的。但是,拳頭上湧出的排山倒海的力量擊中了他,他的六階金身像泡沫一樣稍微撐了一下就崩潰,內甲光芒一閃。

肉身力量衝擊肆虐到肇子銘的身體之中,像是被重錘轟中,肇子銘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太恐怖了

對方也煉體,而且大成,在煉體一途達到的高度勝過他肇子銘。

長輩們錯了,他不該出手的。

這個人,至少是柳下信那個層次,甚至說不定是古殤酆橫天那個層次的絕世天才

肇子銘這時想逃,來不及了。

想用神通術,至少也需擺脫死死纏住他,完全不給他抽身用神通術時機的談未然,哪怕一個刹那都得不到。

談未然完全不是三生道以為的,專攻劍法,不擅長近戰的那種青年修士。他的近戰水準也許不是頂尖,但至少也是準一流,加上臨戰機變極強的日蝕精魄,纏死一個肇子銘根本不在話下。

與其說是纏,還不如說是逼迫肇子銘硬碰硬

仗著實力強來硬的,這一招其實很欺負人,就像以前談未然遇上修為強的修士,對方總會挑著來與他硬碰硬。

以力壓人

以勢壓人

肇子銘在被談未然纏死,逼其硬碰硬的五六息當中,拳拳對轟幾次,麵對嚴防死守的談未然,唯一一次用神通術的機會,也被五階冰封千裏給稍微阻住。

直到七息之後,肇子銘被談未然一拳擊中心口,心髒爆成一團肉泥。

擊殺第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