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啊,冷死我了

“談生意”,是一個表麵掩飾而已。

單單為生意的話,用不著把郜朝陽也請出馬。

若然說郜朝陽的出現,代表著金錢樓展示出來的強大力量,等若是向談未然宣示一種無聲威懾。

黑樓給談未然的資料裏,就清清楚楚提到:郜朝陽,是成名接近二千年的渡厄強者。

單憑這一點,這人決計弱不了。宗長空給出了一個判斷:“聽說過此人,名聲不大,實力頗強。此人不論年齡還是境界,應當正處於個人最佳。談小子,金錢樓派這人來,威懾之意十分明顯呀。”

談未然會意,他早就請教過宗長空,各個境界相關的一些特點和信息,於是就知道一個屬於渡厄境的小秘密:成就渡厄之後的一千年到兩千年左右,可以說正處於巔峰期和壯年期。

郜朝陽的年齡和境界,應當正處於雙重階段,這樣一位渡厄境,哪怕名氣再小,也決計弱不了。

沙隆給的黑樓資料裏的一段評估,就印證了這一點:黑樓認為,在非生死搏殺的前提下,郜朝陽稍遜蕭跡一籌。

老牌修士都知,平時的表現,和生死搏殺時的表現,不可混為一談。

,長,風,

若說郜朝陽的到來,是威懾。那麽,一行五人裏的錢幽蘭,代表的則是“可以談判”的信號。

對於這一點,若不熟悉金錢樓,那是決計瞧不出來的。總之,換做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修士,八成看不出這一層涵義。

不過,談未然外表年輕。內在卻絕不稚嫩,他知道金錢樓的作風,就能看得出這一點。其實就是看不出也不打緊,因為宗長空很快就這一點提醒了他。

實話實說,能談得下來的,就盡量談。總而言之。凡事盡量避免動武,這才是金錢樓的風格。

鮮少展露巔峰武力的金錢樓在各大勢力的層次裏,是比較沒有存在感,像是透明的。對廣大修士來說,也很少給人一種“哦,金錢樓是個強大勢力”的感覺。

但,這正是金錢樓生意能遍布三千荒界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以談,問題就不大。”

回到雲城後,見到了父母親。縱然當著父母親的麵,談未然也是這麽表示的:“您放心,隻要金錢樓沒有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就表示沒有不可彌合的分歧。那有什麽不能談,您說是吧。”

徐若素不由同意,但又流露憂心忡忡的目光,從她的表情就看得出,哪怕兒子再打包票。做母親的也難免揪著一顆心。

最後,談未然靈機一動。用一句話說服了父母:“娘,有宗前輩呢。”

有三兩下就收拾了駱士義的宗長空在,談追和徐若素自然安心了,末了,徐若素又交代讓兒子談好後別亂跑,等一下帶他去見兩個表兄。

表兄談未然納悶。談追無奈地陪著老婆走去。轉臉對兒子做個了口型,無聲說了一句話,一邊說還一邊翻了個白眼。

這是談未然第一次見到父親如此“活潑”一麵,他居然看懂了,外祖父家來的

父親似乎還不太喜歡那兩位表兄

被老婆拖走前。談追這回發出聲音,對兒子說:“兒子,我知道那幫人是來找你的。總之,你要小心,別擔心你爹你娘,也別被他們要挾。我和你娘什麽風浪沒見過,從來就不怕什麽威脅”

“走吧,你囉嗦什麽,兒子是大人了,自然有他的打算。再說,有宗前輩在,說什麽也不能讓未然出了事吧。”徐若素頭也不回地拽著談追走了。

當著兒子的麵,談追和徐若素絕口不提這些天來,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從被暗示郜朝陽身份,以及來找談未然的那一刻,兩人就知道什麽叫做壓力山大了。

一個來意不善的超級強者,就在外麵沉默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發作。那種感覺,不單單是不安,而是寢食難安,換了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人,那就是每時每刻都在折磨人。

但在兒子麵前,兩人表現得輕鬆,表現得滴水不漏。

“你爹娘一個是明白人,一個是聰明人。”宗長空飄然出現:“不曉得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當母親的,在關心自家孩子的時候都那麽厲害。但據我所知連渡厄境也敢拿捏的,絕對不多,真真膽大包天呀”

愣了足足半晌,忽然聽懂母親的話,談未然內心暖暖,訕訕不已。

與宗長空合計一會,談未然就一聲令下:“來人,去把金錢樓的人請來。”

來的不是錢幽蘭和郜朝陽,而是沙隆認為無須給予關注的另外兩人:一個是金錢樓在東武荒界的管事,另一個則是這一帶的總負責人。

錢幽蘭和郜朝陽沒來,仔細想想一點兒不奇怪。這兩人來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對外表露過身份,也沒見談追和徐若素,像是不存在一樣,完全沒有參與到“跟東武侯談生意”的談判裏。

又稍稍把兩人的身份和來意,隱晦地暗示給談追。以至於談追獲知這兩人身份時,第一時間就猜出,不是找兒子就是找宗長空。

嚴格來說,兩人就是一直在等,一個等談未然,一個等宗長空

符合金錢樓在此事裏所需展示的姿態:我們可以談,但主動提出談判的那個,肯定不是我們。

對此,談未然沒有問題,於是,當著這兩人的麵稍稍一詢問。果然,這兩人一直藏著掖著不暴露郜朝陽二人的身份,當談未然主動一問,兩人就說了。

談未然再一出言相邀,派了人去請。沒一會工夫,錢幽蘭和郜朝陽就來了。

兩人一來,第一眼先看見宗長空,旋即互相交換一個眼神,暗暗心想。這次請了自己郜前輩來,果然是沒錯。

用金錢樓十二人團的話來說就是:“若是平常,原也無須郜前輩出麵。今次是個例外,因為談未然身後有個人叫宗長空”

錢幽蘭一派優雅地談起生意,這感覺很奇妙,明明是一股子銅臭氣。這女子卻可以充滿優雅地道來,不像是談錢談生意,簡直就像是在談琴棋書畫。

隻得一會,錢幽蘭微微一笑把話鋒一轉,提及當年小不周山的劫案。一邊說一邊看著談未然,似乎想要在他的臉上眼裏找出證據:“還須得恭喜談世子,百裏洞府之行,可謂名揚天下。世人隻道世子是斯時成名,卻不知早在小不周山演武時。世子似乎就曾名噪一時”

“不知世子覺得,我是否說對”錢幽蘭不是一個漂亮的女子,可她微微一笑則盡顯氣質,無聲無息之間悄然在雙眼裏施加以一種莫名的壓力。

“不錯,小不周山演武時,我在那裏。”談未然爽快承認。

爽快得令錢幽蘭都有一點不敢相信,心想難道這談未然空有一身實力,卻是個直腸子

若知她之想。玉京宗印清泉怕是要氣得兩眼昏花直腸子的人能讓玉京宗明知“禍水東引”也心甘情願抗下黃泉道三生道的窺覷能對乾坤道來人提出唯一要求,就讓玉京宗悔恨交加。懊惱不已

“當時演武有一個徐未然,莫非就是世子”徐,是徐若素的徐,一來到這裏,錢幽蘭就意識到了。

談未然淺淺一笑:“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錢大師是要說。當時劫了金錢樓的拍賣會的人是我,我猜得對嗎。”

“我可以告訴錢大師,沒錯,那個人就是我”

承承認了

錢幽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內心驚訝萬分。

一行人來東武荒界之前。就設想過無數個可能了,來到後聽到宗長空生擒駱士義之後,就又添多了別的設想。

想過談未然會矢口否認,想會抵死不認然後大發雷霆以至金錢樓得跟東武侯開戰。也想過談未然撒潑打滾,狡詐多端,他們想方設法才能套出話,需要暗中抓了人嚴刑拷打才能讓他承認等等。

甚至想過,宗長空和談未然關係匪淺,談未然請得動宗長空,以至最後大打出手

反正聽到宗長空是三兩下就生擒了駱士義之後,郜朝陽和錢幽蘭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錢幽蘭甚至考慮過,倘若和東武侯開戰,說服本土其他勢力不參與,收買周邊勢力出兵等若幹個可能。

畢竟,就某種程度而言,盡管金錢樓調查多年後,通過一點點蛛絲馬跡終於鎖定了談未然。但不能不承認,當年談未然畢竟是有預謀的,幹得漂亮,根本沒留下實質上的客觀證據,金錢樓拿到的基本全是主觀證據。

如果談未然隻是談未然,主觀證據就夠了,金錢樓又不是官府。可有宗長空,那就容不得你說是就是。

然而,想過一千一萬,唯獨就是沒料到,當她婉轉道來,剛表達出一些質疑,談未然就開門見山了。

承認得幹脆、爽利得難以置信

眼前這人當真是一個勢力的繼承人怎麽看起來像是沒腦子,那是一根筋的直腸子吧。可打聽來的談世子,不是一個這樣的人啊。

虧得她還表達婉轉,企圖套話呢,人家根本就沒把這放在心上,說承認就承認了。

談未然一句話擾亂了對方情緒和節奏,見錢幽蘭流露錯愕之色,稍稍錯亂,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優雅:“既然世子知道我們來意,想必世子也知,我們金錢樓很希望世子可以對當年劫掠一事給出一個說法。”

談未然淺笑:“既然你們來了,自然會有說法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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