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會更,就一定更新。說話算話

對談追來說,過去的一個月是很難熬的日子,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對東武的人來說,過去的一個月同樣是一段風波驟起驟逝,使心髒忽上忽下的時光。

隻要知道暮血國的人,都清楚一件事:東武,絕對不是暮血的對手。

談追的難熬,不在於戰鬥,而是在於他要率領知道這件事的人們,去和暮血國的人一次次激戰,務求阻擋乃至擊殺對方。他的難熬,更加在於,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所有人對東武的信心,在和暮血國對上之後,就在持續流逝。

外人也罷,關鍵在於,內部亦如此。

而同時,對另一些人來說,難熬的不僅僅是過去一個月,而是漫長了幾倍,痛苦和煎熬也延長了更多。

仔細的說,從七皇子崔思雎死訊抵達暮血的那一刻起,無數人就此陷入一個難熬無比的時期。

談未然扼殺掉未來的“垂死君王”,連自己也隻想到,肯定會給爹娘帶去很大麻煩,甚至是戰爭。但他絕對沒想到,暮血國因此而改變命運的人有多少。

死了一個崔思雎,一係列的變數就此誕生。

如不是當年被談未然擊敗的刺激,崔思雎絕不會突然起意,而是會把遊曆放在登基之後。

如不是去遊曆,就不會去百裏洞府;如不是在百裏洞府。就不會是單獨一人;如不是單獨一人,哪怕遇上談未然。也未必會死;如不是今次死了,等他結束遊曆,談未然就再沒機會扼殺他。

細究起來,果真是一係列的巧合。崔思雎若知自己死於一連串巧合,必會氣得嘔血。

這幾個月的暮血局勢太迷離了,用紛亂來描述,絕對再貼切不過。

多個對皇位絕望的皇子,一下子看見了希望。凡是自覺有機會的皇子。都一下子竄了出來,嚐試著抓住這個“機會”。如此,當多個皇子像獵犬一樣竄出來,可想而知究竟有多混亂。

須知,若非崔思雎突然去遊曆,本該登基了的。

隻要拿下這個位置,就可以馬上登基。這種誘惑。是那些自問在武道上沒有成就的皇子萬萬無法拒絕的。

皇位之爭,不過是混亂中少少的一部分。

更大的混亂源頭,仍然在於東進和北進之爭。

支持崔思雎的,不僅有東進派,還有一部分皇家力量。

皇家不太在乎東進和北進的政治分歧,他們更在乎武道天賦等其他因素。顯然。崔思雎的武道天賦和實力,是諸多皇子裏最傑出的,才幹顯然也出色,那就很自然的獲得了一部分皇家人士的支持。

加起來足以影響很多事,也足以在關鍵時。陷入茫然失措。

當崔思雎一死,集中力量支持他的東進派立刻群龍無首。連一個支持對象都找不出來。陷入混亂,以至於幾乎失聲的境況,被聲勢大壯的北進派一舉壓倒,也就不難想象了。

尤為重要的是,部分皇家力量支持崔思雎個人,但也間接支持了東進派。可隨著崔思雎的死,這兩者之間的紐帶就斷了,失去了這部分皇家支持的東進派,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登時就被北進派給全麵壓倒。

以至於,令得朝廷做出把崔思雎的死秘而不宣的決定

從某種意義來說,未必不是崔彥軻的意思。

死了兒子,盡管是皇帝不太喜歡的那個,可他仍然有幾分傷心和憤怒。隻不過,皇帝不是腦殘,真要報仇,就必然走上和東武開戰的路,那就徹底滿足了東進派的願望。

這是暮血國半年來影響最大,最重要的一個決定,沒有之一。

死一個普通皇子,跟死一個皇儲,是絕對不同的兩個意義。

崔思雎的死,本來可以用來大作文章了。可因為反應遲鈍,東進派錯過了。其實,錯過才是必然,因為東進派集中力量支持一個崔思雎,平時有優勢,陷入群龍無首就亂了套。

這個決定,輕易的把東進派一口氣壓下去。

東進派為了這個必然錯過的機會,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溫又南等人至今還在東武戰鬥,就是在為這個決定而付出代價。

溫又南是後世垂死君王的主要謀士,此君不善打仗,卻極為工於心計,陰謀詭計層出不窮,可謂算盡人心。如果談未然在,知道溫又南在主持此事,絕對會十倍小心。

實際上,正是溫又南等人暗中做了大量工作,又是收買派往東武的使者,又是磨磨蹭蹭把一次談判,談了足足兩個月。最後,一口氣提出東武完全不可能接受的條件,促使談判徹底失敗,並以據此為理,促成對東武的“懲戒”。

如今溫又南等人對東武的戰鬥,正是暮血國師出有名的“懲戒”

表麵看來,是溫又南等人在為舊主報仇而奔波,而在暗中謀劃。但不誇張的說,暮血朝野上下都清楚,這是東進派和北進派的戰鬥,必然刺刀見血

東武就是東進派開辟的第二戰場

這次“懲戒”,如溫又南所料,盡管北進派大力阻止,皇帝崔彥軻卻出人意料的支持了此事。死的是他的親骨肉,豈會沒有傷心和憤怒。

為此向東武開戰,是決計不可能

不過,既然溫又南等人叫囂著血債血償,崔思雎的死訊又被認為泄露出去,引起朝野上下悍然大波,力主報仇或懲戒的聲音很強。

就不如讓溫又南他們去大幹一場,正好給血債血償

反正一個小小的東武勢力,沒得到當地宗派認可之前。根本不足為慮。

此乃崔彥軻力排眾議,答應東進派借題發揮的“懲戒”要求之時的心中所思所想。他不是看不出。這是東進派的第二戰場,是準備借題發揮,引出事端的因由。

但說一千道一萬,他一天沒卸任,就一天還是皇帝

在這個國家,哪怕他不是每一次都能說了算,想要阻止什麽事,卻絕對不在話下。

不論東進派想幹什麽。歸根結底,能讓其翻身的隻有一個法子:開戰

這種事沒有他這個皇帝的點頭,是不可能通過的。

兩個月前,崔彥軻是如此想的。就在一盞茶之前,他仍然做如此之想,。

一盞茶之後,當有人站在崔彥軻麵前。告訴他:“我們支持三皇子繼位”

並且,再補上一句:“皇帝,你要早做準備。”

跪著的是他的第三個兒子崔思源,一臉的不安與真摯

沒人知道是真的,還是努力裝出來的,崔彥軻也不想知道。

一旁站著坐著的兩個男女。一個是暮血皇族的破虛境,另一個不是,卻代表另一名破虛境而來。一個神情充滿不耐煩,一個則讓自己看起來更認真,更正式一點。

崔彥軻盯著單膝跪下的兒子。再看看一旁說完就走了的二人,整個人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騰出赤紅。話音似從牙縫擠出:“老三,你想幹什麽你想怎麽做”他很清楚,先前的最後一句提醒,是那兩位老祖宗在警告他,不要試圖在這個位置上眷戀不去。

兩位破虛境的意見,已經足以代表皇族的觀點與決定。如果皇帝找不出更適合的人選,那就很難反對。

實際上,崔彥軻找不出來。

三皇子誠懇道:“父皇,其實孩兒也比較認可溫又南他們說的,老七的死,正應該血債血償。”

他的態度,他的眼神,絕對誠懇到無法在誠懇了。但無法掩蓋這句話背後的真相:這位三皇子轉變觀點,選擇了東進派

崔彥軻終於知道,他錯了

開戰,需要皇帝,而不是他。

皇帝的陣陣咆哮,宛如滔天之怒在大殿裏滾滾來回,仿佛炸雷一般,威勢懾人。

三皇子跪在皇帝之前,臉龐上寫滿戰戰兢兢。可他的眼神卻出人意料的燦爛,並未體現出畏懼等等,反而愈發的自信和篤定

大事已定

旁人正在東武第一線激戰之時,溫又南已悄然折返暮血暗中主持。

此時此刻,這位心眼無數的謀士正與幾人在一起在酒樓,低聲竊竊私語。凝望皇宮城門入口,見到一家馬車平靜的從皇宮裏行駛出來之際,端著的茶杯都險些忘了送嘴邊,動作凝固了。

馬車慢吞吞出來,上有顯然的皇家標示。當馬車在路中央,才忽然有一隻手掀開簾子,三皇子露臉往外邊看了一眼,重新把簾子放下。不一會,馬車就沒了蹤影。

“大勢已成”溫又南臉龐綻放笑容,想起七皇子大仇未報,就眨眼蛻變出陰毒與冰冷,端著茶杯站起來:“諸位,在下以茶代酒,讓我們祝三皇子早日登基,一帆風順”

餘下幾人正是三皇子的人,互看一眼心頭一陣寒意,隻覺眼前這人可怕之極,舉起茶杯一飲而盡:“我等也祝溫先生諸位,早日大仇得報”

“請”“請了”

從這一天,三皇子崔思源形同自薦般的求見之後,暮血皇帝震怒之後沉寂下來,接連數日連續拜訪皇族各個重要人士,並陸續召見了每一個皇子。

最終失望

整個暮血一代皇子,完全籠罩在崔思雎的光芒之下,縱有才具能力,一時倉促之下也體現不出來。臨時之下,根本就找不到另一個合適的人選來爭。

如是七日之後,暮血皇帝第一次在朝堂上正式提出三皇子這個皇儲人選。

並出人意料的宣布了另一件大事:出兵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