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黯難得老實,什麽都沒求,大家有沒有意外驚喜給老黯。

“大光明劍,我是跟宗長空學的”

談未然說完,怯生生的表情蕩然無存,褪為一種說不出的古怪表情,似乎冷笑似乎戲謔。

眾人一點頭,瞬間色變,各自跳起來大駭不已:“什麽,宗長空”

一眨眼,頓時人人色變,嘩然驚懼不已:“宗長空沒死”

“宗長空回來了”

宗長空啊宗長空,你真真是不得了,不過是一個名字,就把宗門鎮住了。談未然忽然心生感慨,隻覺大丈夫當如是。

也委實由不得宗門不怕。當年見孝峰是怎麽沒的,宗長空是怎麽被逼得肝腸寸斷而負氣叛門的。這些都是篆刻在曆史上,篆刻在腦海當中。

不是宗長空對不起宗門,而是宗門對不起宗長空。沒人知,那個人有一天會不會回來,會不會覆滅這個栽培他的宗派。

宋慎行臉色鐵青,一把將椅子扶手捏成飛灰,前所未有的凝重道:“宗長空幾時回來的此刻他人在何處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談未然幹脆搖頭道:“我怎會知道”

談未然忽然感到一陣好笑,一陣黯然神傷。可憐的宗門,居然怕宗長空再次回來報仇,可憐的人,居然沒有一個明白宗長空對宗門的感情。

五千年前種下因,今天,怕宗長空回來複仇。

而今種下因,莫非,就不怕翌日王傲來複仇

談未然心中不懂,為何一個雄霸一時的宗門,會在萬載之中墮落至此。許多明擺著的道理,許多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卻怎都行不通了。

今時今日,公平,公正,何在

談未然釋然。連黃泉道三生道那等大宗派,都多次啟動隱脈,涅槃重生,何況行天宗。想來,這大約就是自然規律。

人也有自己的規律。所以,才要追求長生武道,隻為超脫生死。

眾人蘊含威壓的目光掃來,若是換了一個人,大體是定然要崩潰的。談未然承受各人的威壓,隻視若無睹道:“我怎會知曉,我又不曾見過宗長空”

寧如玉心急,厲聲道:“你怎會不知,你親口承認你是從宗長空處習得大光明劍在諸位首座之前,你莫非還敢為那個遮掩”到底沒敢說叛徒一詞。

談未然一眼迎向寧如玉,嘴角一翹:“如此說來,寧首座必定是見過見勇峰創立祖師爺了宗主一定是見過宗門祖師爺了”

“你牙尖嘴利,該打”寧如玉大怒,一時忘了許道寧在一旁,揚起手來,猛然身旁許道寧殺意撲來,頓如冷水淋濕全身,冷靜道:“那你為何說跟宗長空學的”

“弟子年少無知,沒怎麽念過書,一時失言而已。”談未然豎眉道:“莫首座能失言,莫非弟子就不能失言”

“哈”唐昕雲有意無意的故意笑了一聲,和孫成憲三人一道充滿笑意,恨不得對老幺豎起大拇指。

談未然慢條斯理道:“弟子的意思是,在某一個地方,一次意外習得宗長空留下來的大光明劍”

封子霜心中一動,目光凜然道:“在何處”

談未然笑吟吟的端詳他,忽然道:“封師叔,你真的想知道弟子能告訴你,但請千萬不要後悔。”

封子霜心神一震,眼角餘光見眾人目光複雜的看過來,當即心頭一涼。他也真是一個人物,果斷欠身承認道:“封某一時貪念,請宋師兄見諒”

見狀,莫飛鵲等人心底的一縷貪念立刻蕩然無存,暗中心說這小子不光牙尖嘴利,而且機警過人。

宋慎行揮手表示不打緊,莫飛鵲義正詞嚴道:“隻憑他一麵之詞,恐怕難以取信,未必不是他脫罪的說辭。”

目光一動,陰狠之色一顯就隱,淡淡道:“再者,姑且信他是真的。知情不報,隱匿起來私自修煉大光明劍這等不傳之秘,分明居心叵測。也是死罪一條”

此言一出,封子霜寧如玉等人眼睛一亮。不錯,這一樣是死罪。

孫成憲憂心忡忡,唐昕雲私下拽他一下,表示不必擔心。唐昕雲三人都差一點快要笑出來了,知情不報倒是有人知情不報,不過,似乎不是小師弟。

而是陳老祖

許道寧繼續閉目養神,嘴角有淡淡微笑,坐等小弟子和眾人唇槍舌戰的表現。他巍然不動,儼然一尊神像,心中自然有底氣。

今日他連殺幾人,分明要露出見性峰的鋒芒,不懼撕破臉皮。唐昕雲等人敢笑,正因他的表現為底氣。

談未然更加不怕,笑吟吟望去,說道:“聽來,弟子好險以為莫首座是律例院長老,是宗主,說知情不報就知情不報,何等威風。弟子實在佩服”

輕柔一笑,顯出諷刺:“請莫首座教我,我為何要報,我有什麽道理要報告給宗門”

“如果弟子未記錯,宗長空似乎當年就破門而出了,不是本宗長輩了。他所遺留的東西,乃是我個人所得,為何要奏報給宗門可見莫首座果然大公無私。”

莫飛鵲等人心下咯噔,好在宋慎行不欲令他們太難堪,插嘴道:“你為何私下修煉大光明劍你本該”忽然一頓,也說不下去。

果然,談未然淡淡一笑,欠身道:“回宗主,弟子入門一年,怎會知曉那就是大光明劍。弟子可不似莫首座,封首座這麽的見多識廣。”最後一句狠狠的刺了一下。

宋慎行莫飛鵲等人自有城府,也不至於因一個弟子的三言兩語就輕易動怒,尷尬卻是難免。

和一名入門一年的年輕弟子唇槍舌戰,饒是莫飛鵲等人蓄意找茬,居然也沒能說過,此等事怎麽也談不上臉上有光。

頭先見談未然年幼,以為少年無知,掉以輕心。此時被三言兩語的刺來堵去,已知眼前俊美少年的機敏,自然不會大意了。稍微沉吟,莫飛鵲就道:“宗外所得,歸私人所有。這一條沒錯,本座也佩服,你一個入門一年的弟子,居然能將規矩記下來。”

談未然微微一怔,好像被挑出毛病了他細心想想,隱約感到似乎有一點疏漏。

封子霜寧如玉等人目光一凝,談未然的辯白堪稱完美無瑕,論機敏機智在同齡人中根本無人能媲美。然而,終歸年輕,有所疏漏。到底是被眾人一下子想到其中最大漏洞。

宋慎行也知漏洞是什麽,目光轉向許道寧,見許道寧仍舊一派輕鬆自信的神色,不由迷惑。

莫飛鵲冷冷的一字一頓道:“如果本座未記錯,你入門來,從未外出過。你之所得,是在宗門得到”

談未然一拍腦袋,喃喃自語:“沒錯。我怎就忘了,宗外所得歸於私人,宗門之內所得,那就”

莫飛鵲冷冷的話,如同鋼針一樣紮人:“你知情不報”

兜來兜去,東拉西扯。任憑你小子再機敏,辯白再完美無暇,終歸還是逃不了一個知情不報,妄圖私下吞沒的罪名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說完,莫飛鵲和封子霜等人居然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頗有幾分勝利快感。實在這少年辯白頗為完美,句句都堵住漏洞,叫人發作不得。

當然,也是有許道寧坐鎮。換了一個弟子,先把皮扒下三層,看你承不承認。

談未然冥思苦想,充滿無奈的吐氣道:“弟子今次無話可說”

宋慎行深鎖眉頭,此事難斷。斷了談未然的知情不報就是大罪,許道寧怎肯罷休。斷輕了,各峰也絕不會答應。

此罪一旦定下,談未然將來絕無可能登上首座之位。更遑論宗主之位。

宋慎行垂涎談未然,不是一天兩天了,各峰首座豈會不知。豈會為了一點小事,就扯下臉皮聯袂和一個弟子為難。須知,各峰積怨重重,若非大事,怎會聯袂。

看似爭的是罪名,實則爭的是未來。

唐昕雲和孫成憲都隱約看出幾分,柳乘風和周大鵬在一旁也在心中感到不對勁,幾大首座聯袂針對小師弟太荒誕了,定有奧妙。

“請宗主裁決”各峰首座除了何平未發一言,各峰幾乎意思一致。

宋慎行神情變幻,終於艱難道:“知情不報,可大可小,事關大光明劍”

莫飛鵲在一旁冷不丁道:“宗長空乃宗門隱患,知而不報,恐怕”

宋慎行吸一口氣,凝重道:“事關大光明劍和宗長空,此罪可死,可囚”

莫飛鵲等目光一致掃過許道寧,異口同聲道:“我等認為,應該放逐”

氣勢看似全無的談未然,忽然笑了起來,顯出瀟灑和桀驁氣質:“弟子不服”

便是莫飛鵲等人不喜,也不由暗讚他氣質出眾。各自笑了起來,不以為然道:“你憑什麽不服”

談未然微笑璀璨,道:“弟子當然不服。如果弟子是知情不報,定罪放逐。那麽陳老祖又是何罪”

“弟子不過是第二個知曉的。陳老祖才是第一個知情不報的”

莫飛鵲等人倒吸一口氣,猛然想起上次陰風洞往事,忽然萌生極大不安,急迫道:“哪一個陳老祖”

空氣漣漪波動,一條身影裂空而現

“是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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