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未然的直覺沒錯。

某些神照境各在某處盯著人們,各自暗暗謀算著什麽,而不僅僅是賀飛龍和林苑兩三個人。

凝望湖邊潮湧動的一幕幕,某樓台上的席虎成幾人默然。

談未然所不知的是,十二地支中的映像中斷之時,乃是光明道四大神照境闖入之後。大批觀戰的神照境揪心自家子弟的安危,根本坐不住,急忙尋找一條能進入十二地支的道路。

結果自然不用說。

反而發現沒過十二地支考驗,卻入左右兩個入口的年輕修士們陸續會聚往這裏,並在此發現了恢複映像的霧像雲牆。

席虎成環顧,某些神照境沒吭聲沒露麵。這群人打的什麽主意,從知曉“十天幹”,發現此地乃聚集點,又察覺李扶風之時,就不難猜了。

未必不是見寶起意

席虎成幾人有似曾相識的想法。隻不過,他們沒資格決定這種必然影響重大的事。

拿下和即將九大入口的人當中,除了雪千尋以及一群人組成的團隊之外,基本沒一個好惹的。

君子殿代表儒家,除非玉虛宗腦子壞掉了,就不會對鬱朱顏見寶起意。

夜春秋是以北堂紀家名義前來,但沒人會忽視疏他乃厚澤宗真傳的身份。

陸星雲是光明道的,扶風太子看來沒跟腳,其實是佛家一脈。哪怕不起眼的傅永寧,暗中也是某個大宗派門下弟子。

即便看來比較好欺負的談未然。在外人來看也有一個似乎神秘的師門,關鍵是有一個霸業初成的父親。東武荒界那鬼地方。縱有許多不足不是,但絕對極具影響力和戰略意義。

麵對這等陣容,莊觀魚也沒資格下令搶奪寶物,最終要請示宗門。

“失策了。”

席虎成一句感歎,莫雪雁和伍朝不約而同點頭。如非失策,又怎會落到這等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的尷尬處境。

沒人料到當中竟然還有“十天幹”,突然一下子蹦躂出來,是玉虛宗上下始料不及的。

“十天幹”一事乃大大的失策。可也是必然。

沒人知道“十天幹”有什麽寶物。不過,隻遐想一番,就知這究竟有多麽令人垂涎三尺。

過去近三千年來,光是在外麵就數次發現九階或不相上下的寶物。那僅僅是外圍區域,換做十二地支乃至十天幹這種核心地帶呢每個人都帶著腦袋,每個人都會這麽想。

性子疏淡的莫雪雁問道:“有沒有辦法找到人”

席虎成和伍朝互望一眼:“很難,不過。也不是全無辦法。”一頓又添了一句:“等甘青棣或閔元良隨便出來一個,知道是誰進入十天幹,就能多幾個小辦法。”

很多人都認為,扶風太子估計是拿到了一個名額。李扶風出來之後,馬上就變幻了行裝和容顏,落入席虎成等神照境眼裏。一看就知凡是進入十天幹的人多半會有一定防備。

“這種防備,換一個角度看,恰恰是一種破綻。”伍朝年紀大,人生智慧更豐富:“還有,凡是改頭換麵的人嫌疑都很重大。”

“急著單獨離開的人。嫌疑也大。”

席虎成略一思量補充一句,又道:“還有。對戰鬥映像漠不關心的人,嫌疑同樣大”

幾人三言兩語合計出了一些臨時應對辦法,是動手搶掠,或是動手保護,隻視乎外麵的莊觀魚給什麽指示。

幾人並不知,知道更多的莊觀魚不敢輕易做決斷,已把消息以最快最燒錢的方式傳回玉虛宗,請示宗門決策。

放下種種心事,遙望戰鬥映像,席虎成幾人漸漸流露滿意之色。即使有失策,無法否認今次的意外之喜,沒人想到,甘青棣竟奇峰突起斜拉裏殺將出來,光芒耀眼。

其實,甘青棣好歹是新生代較強的傑出弟子之一,自然有宗門的關注。隻不過柳子然光芒太盛,他則太低調太內斂,不免漸漸疏忽。以至於說起“玉虛宗的甘青棣”,很多人都不知道不關心。

不成想,今次就是這個平時和和氣氣沉默寡言的甘青棣挺身而出,先用計挑釁,和擊敗桂長壽後氣勢強橫的談未然短暫一戰打成平分秋色,挽回正在跌墜的氣勢和顏麵。

又是其機警,聯袂宋幽若幾人先後做掉兩個危險而強大的神照後期。

當柳子然意外沉沙折戟,是連場大戰的甘青棣單挑神照中期,搶去焦點。先後避免被談未然和夜春秋比下去,在半個主場捍衛了玉虛宗的榮譽。

席虎成等人沒辦法不滿意。

尤其此刻,景象中隻見疲乏的甘青棣獨自一擊,強橫的九鼎印莫名其妙把神照境打得雲端跌落。

“神通術”

無數人眼睛一亮,響起一陣哄堂叫好:“好這甘青棣是玉虛宗門下,鼇頭榜排名不怎麽高,比柳子然差多了。不過,這回之後,我估計他肯定得排上前百。”

旁邊馬上有人緊張提醒:“噓,小聲點,鼇頭榜也是能隨便大聲嚷嚷的你作死呢。”

“前百嗤,就憑他甘青棣,若非玉虛宗門下,前二百也未必輪得到他和柳子然。我還是覺得夜春秋更了得。”撇掉偏見不說,顯然此言不無道理,一個好的出身無疑是能增添某些光環的。

“今次之戰後,鼇頭榜必會有極大的排名變化。就是可惜柳子然了”

所有人在討論的竟多是甘青棣和宋幽若,夜春秋等人。時時刻刻掛在眾人嘴邊的,多是這些名字,諸如陸放天宮希言等人也隻偶爾被提及。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提及談未然。

傅永寧隻聽一會,慍怒得臉色發紅:“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

“有映像,眼見為實。”燕行空一句話把傅永寧的惱怒安撫成無奈:“他們隻見到甘青棣夜春秋的戰鬥映像,沒見到談老弟的戰鬥你就是說破嘴,他們也隻相信自己見到的。”

映像中斷前,這裏還沒人呢。也就是說,談未然的戰鬥,十二地支之外的一個人都沒看見。

十二地支之外的年輕修士剛聚集到這裏,映像剛一恢複,霧像雲牆的映像無巧不巧就是甘青棣夜春秋宋幽若等大戰神照境的景象。隻能說,甘青棣的機緣到了。

盡管好友抱不平,其實談未然不在意,名氣,對如今的他來說是一把雙刃劍,順其自然就是了。

同樣大戰神照中期,同樣趕上機緣,結果被玉虛宗施展手段和影響力,完全隻手遮天式把夜春秋的名氣給壓下去,以至於幾乎沒有存在感。

說起來,夜春秋才是最該悲憤交集的那個。

湖邊人群如織,欣賞著戰鬥映像,發出議論聲,沒一會,話題漸漸轉向“今次三千人當中誰最強”。

“應該是柳子然吧,他先前不過是一時失手才落敗而已。再說,那是靈遊境對神照中期,你以為是吃過飯欺負個店小二啊。”

“扯淡,敗了就是敗了。都是靈遊境,對手都是神照中期,怎麽不見甘青棣和夜春秋落敗”這話挺狠,一下就把追捧柳子然的勢頭重挫下去。

不過,也給了旁人理由:“沒錯,所以說夜春秋最強,也是應該的。”

旋即有人表示夜春秋打了很久,宰了神照後期,這麽一比顯然更強,又放出殺手鐧:“甘青棣會神通術”

就這麽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挫得其他人半天沒話說。

所有人不知,比別的也就罷了,比神通術,甘青棣怎都比不了談未然。

聽得眾人紛紛把“最強之名”加在甘青棣或夜春秋柳子然等人的頭上,白白胖胖沒什麽脾氣的傅永寧直氣得血壓狂飆,險些沒忍住破口大罵為好友打抱不平。

“什麽玩意。談老弟你擊敗桂長壽,為荒界挽回顏麵的時候,那個甘青棣柳子然什麽的在哪裏”傅永寧憤怒。

“沒事,由他們說去。”談未然笑笑安撫,抿嘴淺淺一彎:“這百裏洞府第一有什麽好爭的,就是爭到了,又如何。歸根結底,隻是一時而已。”

百裏洞府第一這頂帽子不好戴,沒有玉虛宗的影響力配合,戴上去也沒人會認可。甚至好比夜春秋,哪怕戴上去了,照樣給你摘下來。

莫要忘了,此乃玉虛宗半個主場,爭到了這個第一,不一定是好事。

“要爭第一,奪個最強,也要世人心服口服的三千世界第一,荒界最強。甚至”

接下來的話,談未然沒說完笑了笑就咽回去。燕行空和傅永寧心頭猛然一震,抬頭望去,隱隱覺得談未然淺笑中來得不像是玩笑,更似認真。

此時,某樓台,席虎成微微一念,露出一絲喜色:“莊首座有消息來了。”

取來一張“飛信紙”,隻覺一層淡淡的能量踴出,其上平空出現一行行文字。默讀莊觀魚轉達的宗門決策,莫雪雁遲疑道:“這樣做妥當嗎”

“不管宗門想找什麽這是宗門的命令。”伍朝的意思很直白,不管合不合適,執行就是。

席虎成凝重從寂空界石取出一個羅盤形狀的器具:“封鎖甲一百二十號房,挨個暗中檢驗查訪。十天幹的東西可以放走,但宗門要的那個東西,絕不能放掉,必要時”

“不惜死戰”

席虎成心弦一顫,內心無比震撼,他知道這個“不惜死戰”的分量有多重。

宗門究竟在尋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