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毛一樣的細雨慢慢的灑在雲城一帶。

徐若素憑欄遠眺淡淡的雨霧,心下惦記兒子的行程和安危,又想起丈夫,忽覺得心裏滿滿的幸福,就連帶著絲絲清涼的淺風也仿佛帶來了暖暖的氣息。

她的心就像一個池塘,最先容下了丈夫,而今又存下了一個兒子,就再也放不下別的人了。

徐若素不是一個小女人,也不是那種埋頭在廚房的尋常婦人,她本是世家子弟,有見識有眼界有格局。可是,對一個女人來說,有一個愛自己的丈夫,有一個健康的孩子,這是最美滿的事。

幸好她不是小女人,不然,沒了她的心機,沒了她的手腕,東武勢力想獲得發展壯大,可沒那麽快那麽容易。外界傳言沒錯,這份基業是有她一半的功勞。

想著丈夫和兒子,徐若素不自覺的微笑著,容顏每一處都散發著一種名為幸福的美麗聖光,這種名為幸福的物質更為她添上一種令人悸動的魅力,似乎有一種光芒。

她安安心心的眺望雲城獨特的雨霧,安安靜靜的聆聽著來自某處的聲響

噗噗轟

響聲時輕時重,輕的帶著一種隨風潛入夜的溫柔,是溫潤的,像是一個儒雅內秀的人。重的卻好像雷霆一樣凶悍氣質外漏,像是一個霸道蠻橫的人。

此時,一個相貌清秀的侍女入內,輕聲道:“夫人,洛千楓大人有事求見。”

徐若素微微蹙眉,頭也不回就表示請進來。不一會,一個儒服穿戴的中年男子入內,行禮道:“夫人,蘆笛關家再次派人來傳話,要求我們把五羊李家給放了。這是第三次了,蘆笛關家的意思是如果再不放人,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徐若素不惱怒,也不激動,平淡道:“今日有蘆笛關家要求放掉他們的姻親,明日又會有華陽宗來索要門下弟子的家族,再後來就會什麽妖魔鬼怪都跑來向要人”

東武勢力有一統本土的聲勢和實力了,可不等於你有實力人家就會怕,就會投降。就算怕你談追徐若素,人家耍無賴當個釘子戶死活不肯投降,或是厚顏無恥的索取好處。

對付這種人和勢力,一棍子打死是個好辦法,實力這東西有時就是這麽用的。可惜,有時一棍還沒落下去,就會發現對方有本土的關係,外域的關係。

師門、親族、恩情、分支、姻親這裏邊的關係,一輩子都理不清。這種爛事沒人管就沒事,一旦有人插手就會處處都是人情關係,阻力重重。

即使談追和徐若素很明了,其中有一半是外域勢力指使有意添堵,企圖拖延住東武勢力發展壯大的步伐,依然無可奈何。

此事很棘手。

徐若素含著一縷冷肅對洛千楓道:“告訴五羊李家,或是一個月後處斬,或是自己斬斷和蘆笛關家的姻親關係。這話,也告訴蘆笛關家”

幸好,有談未然作為紐帶,許存真和明空馬上就要代表天行宗,輪流來東武荒界坐鎮,為盟友撐住腰杆。如此一來,軟硬兼施不在話下,應對手段就增添了許多。

當交代完,洛千楓走了一會,徐若素聆聽著從空氣裏傳來的聲音,還有一種奇妙的波動。

轟轟轟

雷霆之音充滿震撼的力量感,乃至從空氣裏震來,一次次的強烈而凶猛,間中偶爾夾雜著一聲聲溫和內秀的噗噗聲。蘊藏著一種獨特的波動,聲息漸漸淡去,直到似乎天地間所有聲音都被收取了。

陷入一種令人舒適的安靜裏,如同回到母體,天地間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聲息。唯獨剩下一縷韻律,像是天地巨獸的一呼一吸一樣,蘊藏著某種奧秘的韻律。

徐若素美麗大氣的容顏綻放燦爛,想著丈夫和兒子,把自己的美滿肆意的擺在麵容上。一旁缺乏存在感的侍女,也在某種波動的感染下,想起了她作為戰爭孤兒,吃到生平第一次飽飯的那一天那一刻的幸福

如癡如醉的沉浸在美好裏,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似乎是電光火石的刹那。叮一聲餘韻悠長,化作金石之音驀然響徹天地間。像是心神上被重擊一下,從美好回憶裏被生生的踢得蘇醒過來。

一下子激蕩在耳邊的音節帶著一種波動鑽入心底,乃至於靈魂之中,使人眼前一黑,金星亂竄,難受得幾乎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這是什麽怎麽回事

徐若素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一縷微笑卻含在嘴角,再淺淺的翹了起來,晃身一動就消失了:“成了”有時談未然的笑和這如出一轍,真不愧是母子。

來到一個空曠的練功場地,正見談追氣息煥然帶著一種肅穆的力量,又自然而然的散發著沉凝,對妻子露出一個輕鬆的笑臉:“我練成了。”

話音未落,談追凝神彈劍,一縷淡淡的劍魄激蕩,發出綿綿溫潤的音節,刹那回旋在天地間,帶著一種波動氣息令得萬物變得軟化。石壁噗噗輕響,赫然如被一種無形的音波力量刮下一層層的粉末飛揚漫天。

“你凝練了三成劍魄”徐若素大吃一驚,驚喜交加:“怎麽辦到的”

談追點頭之際眉宇中流露強烈的心有餘悸,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其中的艱辛,苦笑著源源本本道來:“這回真得感謝兒子”

談未然凝練了五成劍魄,比老子還強,真個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起這,縱使談追性情真率,為兒子的出色而興奮開心,也不由有點難言的尷尬。

父子二人練的同是家傳的“九節雷隱劍”,所不同的是,談未然因領悟不同,練成了“九劫雷音劍”。不過,依然是係出同源,私下演示了一番劍法。

一如談未然所猜的,北海談家是妙音談家的分支,所傳下的九節雷隱劍顯然有所保留。令得談未然前世練不下去,而談追的劍法同樣處於一種毫無寸進的迷惘中。

幾次演示九劫雷音劍,令得談追思路豁然,漸漸驅散迷惘產生新的領悟。可是,又陷入了一個十字路口。

一邊是九節雷隱劍的道路。

一邊是九劫雷音劍的道路。

凝練劍魄之時,談追陷入了選擇的困惑。一條路是他苦練多年的,一條路是兒子走出來的,堪稱強大無比。令得談追這個當老子的都深受影響,心生向往。凝練劍魄時,思緒在其中搖擺不定,幾度險些就完全傾向走這條路。

幸好,他憑著自己多年的領悟和積累,最後一舉衝擊凝練出三成劍魄,走出他的一條路。

他有感覺,此次劍法突破給他帶來不同的感悟,要不了多久,就能一鼓作氣的衝擊神照境了。

從某種意義,沒談未然,談追真不會有這次突破。

談追道來其中關竅,徐若素嗔笑中有不加掩飾的開心和自得,滿滿的全是作為一個母親的自豪:“那可是咱們的兒子”

話音一頓,徐若素一雙秀眉挑起,分明流露一種說不出的促狹之色,竟有幾分俏皮,這儼然就是旁人所看不到,唯有丈夫談追能看到的一麵了:“兒子如今是靈遊境了,你這個當父親的再不努力,可就要被超過了呢。”

談追頓時無言以對。

這時,侍女輕盈而至,輕道:“有一個人連續幾日來拜會侯爺,隻是侯爺一直在練功。那人自稱談矩,來自妙音談家”

“妙音談家”

談追和徐若素頓時愣住。

深夜,人們安睡的時分。

談未然懶洋洋的坐在屋頂,一雙腿垂懸不住晃悠。此時天地漆黑,萬物靜籟,夜風帶來清涼,吹得他愜意無比,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差一點就打瞌睡了。

“怎麽還沒來”嘟囔一句,談未然一邊哈欠連天,一邊從儲物腰帶取來剛買的錦瑟錄和遺珠錄,詳細的閱讀一會,發現熟悉的名字就點頭回憶一下,又偶爾的翻翻白眼。

諸如錦瑟錄此類的名錄,普遍是分區域的,畢竟荒界太大了。一般來說,就是按照十大區域來分,分為“錦瑟錄之中央荒界”,“錦瑟錄之小不周山地區”。

像談未然的本名和化名“徐未然”,就隻收錄在小不周山出的版本,縱使會有少量流傳往別的區域,也不會引起多少注意。談未然的名字沒在東武荒界引起聯想,顯然就是因此。

名錄中的名字,絕大多數是談未然不熟悉,沒印象的。本來也正常,能被他記住的,要麽是親眼見過,要麽是名氣達到某個程度了,那可不容易。

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談未然忽的扭身飄然去了屋簷背麵。剛剛是他躲開之時,一條黑影從夜色中飛一樣竄出來,足尖連點如蝙蝠一樣滑翔著觀察一會,飄然滑落下去。

黑衣人潛入這個宅院中,如鬼魅一樣穿行在庭院裏,駕輕就熟的來到一個屋子裏,無聲無息的在其中翻箱倒櫃的找了一會。忽然找出一物,發出一個充滿喜悅的低低呼聲。

東西到手

黑衣人轉身魚躍出了屋子,發力躍上屋頂,忽有一道明亮慘白的刀光從天而降

有意思談未然眼睛一亮,來了。請搜索天文,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