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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大人,請”

樂影在侍女引路下入內,心情忐忑不安。

東武夫人是厲害人物,不是人人都有勇氣坦然麵對的。不誇張的說,夫人當得家,也做得主,若沒她在後方坐鎮,各路勢力不一定就會明裏暗裏的鬧出什麽幺蛾子。

很多人見侯爺的時候沒壓力,反而是見夫人的時候才感到分外的壓力。

樂影心裏坦蕩,又是侯爺麾下重要的新銳力量,以前就被侯爺夫人召見過。入內微微一呆,平複心情就向徐若素和上官徐慶陸續見禮。樂影略微收拾思緒,就將他在黑山的見聞娓娓講述而來。

前一小半是樂影和黑山賊接觸弄消息,講述起來乏味,樂影也三言兩語就將這跳過去,切入正題,把談未然滅殺黑山賊的事描述。

從有人殺入黑山說起,樂影沒有見談未然殺入的前半段,隻將他所見的講述出來。說到談未然在半山腰破關頭,斬數百人的一幕,徐慶不由動容。

樂影源源本本把自己見聞講述,說到張懷玉隱藏修為,其實是靈遊境之時,徐慶臉色有點難堪。好歹是侯爺麾下專責打探消息情報的,這都沒刺探出來,的確是有點難堪。

說到談未然一劍殺了張懷玉等黑山賊首腦,徐若素則微微皺眉。張懷玉等主要首腦一死,要順藤摸瓜的弄萬家和韓家的證據,那就幾乎不可能了。

徐若素端莊而美麗,安靜凝肅之時自有幾分貴氣,此時忍不住皺眉:“樂影。以你之見,黑山盟今後境況如何”

樂影沉吟回憶當時數千黑山賊被一個人殺得屁滾尿流的一幕幕,就斬釘截鐵道:“從今往後,必無黑山賊。”

徐若素螓首微垂,露出一縷惋惜之色。黑山賊滅了,那就線索斷了一部分。

樂影這時大聲道:“夫人,屬下還有事要奏報。那人自稱姓談,言炎談,那人托我給夫人帶句話”

“他說。他來了。”

徐若素神色微微一凝,凝望湖泊。正不懂是為何,好看的眉頭輕輕擰在一塊,漸漸舒展眉頭,隻隱約想起一事。心中一動,示意徐慶等人都出去,才讓樂影描述一番。

樂影沉聲一一描述,談未然是有點麵嫩,不過,隨著年紀漸大,不像一兩年前一樣。隨便一眼就能看出其大概年紀。尤其,有點嫩的麵相和幹練成熟混搭在一起,更有迷惑性。此時回憶,他發現很難界定談未然的年紀。

描述一會。樂影回憶著,不經意的看了徐若素一眼,忽然一下子發現談未然和徐若素竟有幾分相似,心頭一驚:“夫人。那個人的模樣和您似乎有幾分相像。”

聽了樂影的描述,徐若素的心情一下子起起落落。心裏的喜悅膨脹得快要爆炸了。

上次許存真一道帶來綠兒,也帶來了談未然的各式各樣最新消息,以及正在來東武荒界的路上。

哪怕現在樂影和許存真的描述略有出入,但一一對照下來,徐若素幾乎有七成把握,肯定滅了黑山賊的那個少年就是談未然。

掐指一算,兒子也該到了吧

其實這話,徐若素在心裏邊反複再反複的想了八千多次了。甚至掐算著許存真這個破虛強者的趕路速度,從許存真去接應談未然,就覺得兒子馬上就要回來。

從她知道兒子要來了,就一直在反複掐著算,從周天荒界到這裏,有多少路線。這些路線裏,最快的是那一條,最慢的是那一條。繞路要繞多久,要繞多遠,有沒有危險,有多大的危險。

恨不得每一天都把談未然的路程算一算,恨不得每天都掐著點算“兒子今天有沒有可能抵達了”。這一等,就等了四百多個日日夜夜

樂影偷瞄一眼,發現端莊大氣的侯爺夫人竟然激動得瑟瑟顫栗著,渾然忘我的陷入沉思之中,時笑時悲時喜時惱。

兒子如今是什麽模樣,是胖了瘦了是不是粉粉嫩嫩的模樣

兒子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危險

徐若素渾然忘了身外物,母性大發的模樣使人絕難相信,這就是平素充滿堅定和貴氣的那個東武夫人。這個時候的徐若素滿腦子都隻有一個人,那個十八年前從她身體裏掉下來的小人兒。

樂影不願驚擾,早已悄悄退下,心中已有肯定。退到外邊等候夫人平複心情再召見,徐慶在一旁問了起來。

樂影略微遲疑,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傳音給徐慶道:“屬下在黑山盟見的那人,應該是侯爺的子侄。”

對樂影這種談追的嫡係部下來說,和談追夫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可想而知,他們恨不得主公馬上就有一個出色的子嗣,主公的基業有繼承人,那是最好不過。

所有人都沒想到,東武侯早有了嫡子,隻不過把兒子藏在家鄉十八年。

而現在,談未然來了。

眾所周知,當今的東武荒界是兩強爭霸格局。

兩強之下,又有大小勢力不計其數,有的是雜魚勢力,有的則未必。本土局勢,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複雜”,所絕對表述不了的。

一統一個大千世界,哪有嘴皮子耍得容易。莫說旁人,就算一個破虛強者想要成為皇帝,統治一個大千世界,也絕沒那麽容易,更加不是耍嘴皮子就能成功的。

沒武力,就沒可能統治一個世界。隻有武力,照樣不可能成功。

一個人的本身尚且複雜無比,遑論一個由若幹人組成的勢力。

不過,有一點沒錯,本土局勢複雜。是和兩強多少有點關係。東武侯和霸天王的一場爭霸,演繹數十年都沒結果,難免令人心裏邊滋生一些想法和機會。

不論是野心也好,雄心也好,有了這東西,心裏邊就會長草,心癢難搔,令其漸漸別有一番心思。

談未然有心多探聽情況,一路上速度不快。沿途盡量打探,花錢去購買情報。對本土的當前局勢,漸漸所知豐滿起來,很多事漸漸了然於心。

“不論是誰派人去追查的黑山盟,的確有長遠的顧慮。那些顧慮的確是存在的。萬家和韓家的動向,未必就不是一個若隱若現的風向。”

此時的談未然神色悠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思緒飛快:“老爹這次和霸天王的大戰,大決戰的征兆太強烈了。”

須知,此戰耗時超過半年,兩強已投入了六七成的戰兵。這個兵力數字。對兩強來說,就分分鍾會演變成為一次決定成王敗寇的大決戰。

談未然搓搓鼻子,抿嘴清冷,盯著酒樓斜對麵不遠處的一個商會。

有多少人希望談追成功。談未然不知道,可是他敢保證,必定有很多勢力希望談追失敗。希望霸天王獲勝的,就不必說了。那種人就算有,多半也是在霸天王的勢力範圍裏。

期盼東武侯勝利的

希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

談未然眼有一縷冷意。其實還有一個“保持現狀”的陣營。這個陣營主要是那些逍遙自在的地方勢力,十分抗拒霸天王的中央帝國,其勢力恐怕同樣不少,也頗為強大。

談追的地盤裏,居然能出現這麽多個大方向截然不同的陣營談未然摸摸腦門,哪怕他不太懂行,也覺得父親搞砸了。

其實談追想要建立的同樣是中央帝國。隻是當年談追夫婦算是白手起家,對付那些糾集起來的地方勢力顯得實力不足,才輕輕的揭下這檔子爛事,分化安撫,給今天留下後遺症。

不知何時,談未然下巴長出細細絨毛,這會兒摩挲著下巴思量,雜念紛紛。

這時,馬蹄聲不急不緩的響起來,一群男女騎著牙馬和靈馬正在向這家商會過來。

“依依小姐,這次全賴有你和純時少爺,不然我們在半路上撞上的那些家夥,可真不好解決。”

“那是,看純時少爺和依依小姐的修為,怕是都有禦氣中期了呢,將來在家族裏邊肯定前途無限。”

一群人分別是各式各樣的打扮,而其中被簇擁在中間的一男一女相貌年輕,在眾人眾星拱月之下,一派神采飛揚的模樣,倒也頗有幾分氣度。

萬純時和萬依依是押著商隊曆練回來,作為萬家年輕子弟,算是磨礪出幾分。雖是顯得意氣風發,也不能全然說是吹捧,這歲數能有禦氣境修為,放在一州一地,也的確值得吹噓的成就了。

兩人心情正愉悅之時,談未然信手一抹丟下幾塊靈石付酒菜錢,輕飄飄的一躍而下,恰恰攔住這群人。

“幹什麽,還不滾開。”

各種斥罵聲充斥在耳中,談未然恍若未聞,歪頭帶著三分率性:“你們兩個姓萬潞州萬”

萬純時皺眉不悅:“你既然曉得,哪裏來的那麽大膽子攔我們的路。”

身後的數人斥罵著衝上來:“混蛋,你是什麽東西,也敢這麽和萬家少爺這麽說話。”

談未然沒理會此人話語中的優越感,隻微微一笑,一拔劍將這數人一道斬得身首異處:“我真的很討厭這種為虎作倀的人,這種人沒風也能掀起滔天浪。”

萬純時和萬依依神色一變,想要出手的時候,談未然一道冷電般的目光掃來,似乎劍鋒掠過他們的喉嚨一樣使人冷汗狂冒。竟然隻是一眼,就懾住兩人汗津津不敢出手。

談未然神色清冷,目中含雜冷芒一掃,凝聚劍意一劍橫掃千軍。

一刹那爆發的驚人光芒,瞬間如潮水一樣淹沒而去,轟隆隆的驚爆聲裏把整個商會的大宅院上半截給摧毀得漫天飛灰。

萬純時和萬依依駭然窒息,驚恐的望著這個恐怖的俊美少年,隻聽得談未然說道:

“從現在起,你們兩個被我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