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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絲血色的畢雲峰,奪命狂奔。

不。一定不是。一定不能。他苦苦修煉,怎會連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都不敵。

上次主峰之上,是突然襲殺,不敵之,尚是情有可原。今次,又作何解釋。

從喉嚨往下,到心口的部位上,五條鮮血淋漓的傷痕,如同潮水一的撕心劇痛,一再的提醒他,這不是幻覺,實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談未然是人關七重,他是通玄三重。他又一次敗了,被打傷。

修為是修為,技藝是技藝。加之在一道,方才是真正實力。畢雲峰明白這道理,也在行天宗見識過人關境把通玄境打得滿地找牙。

他唯一沒想過,從未想過的是。此事有一天,竟會發生在他身上。他一直堅信他是後者來著。

談未然恨意滔天,且不急於殺畢雲峰,而是冷冷的一路追逐,吊追不放。時不時的爆發,追趕上前去,給埋頭逃竄的畢雲峰添上新傷。

鮮血淋漓,一路滑落,垂灑無數。畢雲峰一副淒慘無比的形狀,在進入行天宗地界後,弟子漸多,引來不少人側目。

從偶爾能見三五弟子結伴同行,漸是道上來往弟子變多。其中不乏見勇峰弟子,多以冷淡,乃至仇視目光掃視狼狽的畢雲峰,竟無一人出手相助。

尤為可笑的是,畢雲峰一路狂奔,路途中不少見勇峰弟子,他竟然一個都不認得。可見此人平素是何等目中無人,人緣是何等之差。此一幕在眾弟子來看,十足是可憐可恨。

談未然含著淺淺笑意,不急不緩的飛掠吊住。心中一再浮現那些仇恨,乃至於殺人的衝動,隻恨不得上前去一招就捏碎畢雲峰天靈蓋。

直至遇著一人,畢雲峰憋在喉嚨中的呼救話語一轉,大呼道:“關兄,快助我一臂之力。”

此人見狀厲喝:“你是何人,竟敢追殺我行天宗弟子啊,撲哧”

此人的厲喝未完,談未然那飄忽的身法又一次重現,揚起金輝光芒從此人胸膛掠過,帶出一蓬血花。順勢一個飛腿就將此人踢飛在樹幹上,當場就撞擊得暈厥過去。

此人稍是阻止得一下,畢雲峰就已逃遠。

談未然冷然:“今日你若從我手裏逃得一命,那我便站著不動讓你殺一百回。”此言,實在將積鬱心底的殺意毫無保留的揮灑淋漓。

不是誓言,尤勝誓言。

畢雲峰卻隻覺一股子徹骨寒意從心底升起來,蔓延五髒六腑,便好似把鮮血都凍結了,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前所未有的猛烈寒顫。

莫說畢雲峰不笨,便是再蠢笨,也定然聽得出談未然此言的驚濤殺意。一種真真的,發自肺腑的恐懼,終於蔓延身心,終於開始感到恐懼,歇斯底裏的狂吼起來:“你究竟是何人,為何一心置我於死地”

“我從九幽黃泉來。”談未然森然,話音如從鬼域傳來,幽幽無盡:“我來複仇”

畢雲峰大口呼吸,不知是否鮮血流逝過多,還是那份令心髒狂縮的恐懼。他回首恍惚,見著的不是一個矮小少年,而是一個裹著滔天血浪的黃泉妖魔。

死亡氣息一再擦肩而過,畢雲峰都快要瘋了:“你敢殺我,我父親乃是大趙西北路大將軍,我母親是安國公之女。你敢殺我,我父母一定不會放過你”

談未然放聲狂嘯,殺氣衝霄:“你放心,我一定會送你爹娘下去陪你”

此時,見勇峰在望。

畢雲峰狂喜萬分,連滾帶爬的衝過見勇峰山門,轉身猙獰狂笑:“小子,這是見勇峰地界,誰敢在此撒野。待稟告首座,我必親自殺了你這個死賤種。”

談未然一言不發,目送畢雲峰狂奔上山。按捺住澎湃殺意,對兩名把守山門的見勇峰弟子抱拳,正色道:“我是見性峰談未然,前來見勇峰拿人。”

“請通報,請讓路。”

談未然微笑,斯文有禮。兩名弟子麵麵相覷,臉色不善的放聲大笑,恍如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直是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你,你跑來我們這裏抓人。”

“哈哈哈。見性峰弟子,來我們見勇峰抓人。”這二人笑得跌足不已:“見性峰是什麽東西,敢來抓人。你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要我們讓路,這小孩莫非腦子壞掉了。”

談未然淡然道:“我腦子沒壞。”

“這叫,先禮後兵。”

兩名見勇峰弟子爆笑之時,發現眼前俊美小孩忽然不見,又忽然出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雙手提起落下。

小孩一個,也敢跟我們動手。此二人輕蔑不已,眨眼就蛻變為驚慌。那白嫩小手落下來,好似一座小山兜頭砸在身子上,怎都招架不住。

二人一個照麵,就被打得掛在山門上昏迷不醒。真難想象,隻有這點本事,竟還有心氣去輕蔑旁人。

談未然抬頭仰望雄偉的見勇峰,輕柔舒緩指頭,歪頭咧嘴,自言自語:“在見勇峰上殺人想一想便感澎湃,我已迫不及待了。”

見這俊美少年,竟然真的抬腿,向見勇峰邁出第一步。

一旁見得此一幕的幾名弟子,無不大吃一驚,頓時轟的一下子炸鍋了:“這見性峰的少年真敢在見勇峰動手啊,那豈不是找死。”

“這少年真是見性峰弟子怎麽我聽說見性峰就四個弟子,莫要是冒充的吧,會不會是宗外敵人”

“你有所不知,見性峰新收錄了一個弟子,聽說就十一二歲的模樣,瞧來假不了。”

“嘿嘿,少年無知,等一下被痛揍一頓扔下來,就曉得厲害了。見勇峰是咱們宗門弟子最多,哪裏是能輕易招惹的。”

“嘿,你是哪一邊的見勇峰這幫人個個好勇鬥狠,橫行霸道,你沒吃過他們的苦頭,我們吃過。我倒是巴不得這少年好好給見勇峰一頓厲害的瞧瞧。”

“就這麽辦,我就在此等著結果,沒準有好戲看。”

如眾弟子所說,見勇峰弟子最多。

談未然尚未來到半山腰,便有數名弟子聯袂下來,見狀厲喝:“什麽人,竟敢擅入見勇峰。”

話音未落,就已被談未然落下的重拳擊中,如滾地葫蘆一樣悶哼著慘呼著紛紛滾下。

這數名弟子又驚又怒:“你是什麽人,敢在我們見勇峰傷人,莫非不想活了。”說著就一道圍上來。

談未然寒光一閃,如鬼魅般左突右突,刹那光影重重,龍爪手的光華遮蔽日光。隻見龍爪手所至之處,無不是鮮血迸將出來,竟然有幾分說不上的絢爛之美。

數招之下,將這幾人打翻在地。談未然甩手,彈去指上鮮血,抖擻著瀟灑氣質,如同在自家庭院漫步,繼續向上。

恰是這時,幾名說說笑笑的見勇峰弟子從上邊下來,一見就跳起來大喝:“什麽人,拿下他。”

談未然冷笑,根本不想多說,揚起手便是無堅不摧的龍爪手,一招招施展出來,宛如五爪金龍騰雲駕霧擇人而噬。

砰砰砰

一條條見勇峰弟子的身影,在山道上不住的飛來飛去,或是被打翻在地。

一名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便是這般悠哉的漫步向上,帶著如雲端飄落下來的灑然氣息。一路走過,凡是敢於向他出手的見勇峰弟子,紛紛是一觸即分,當即就迸發鮮血到地。

特別令人震撼的是,這俊美少年的修為瞧來不過是人關七重,一路走來,所遭遇的多少見勇峰弟子幾乎大多修為在此之上,仍舊無力抵抗的被打飛出去。

見勇峰弟子茫然的飛在天上,躺在地上。怎都想不通,一個矮小少年,一雙又白又嫩的小手,怎會擁有如此強大力量,怎會將他們紛紛擊倒。

那少年,那雙手,好似有獨特魔力,輕輕的揚起來,重重的落下。每一次必定帶著漂亮的鮮紅之花,熠熠發光,並炫耀著非凡。

在談未然強大而純熟的龍爪手,和豐富搏殺經驗中,見勇峰弟子一一像紙片人一樣飛起來,灑出鮮血,然後倒下。

一路向前,一路向上。我想,我敢,我能

凡有阻攔,無不被談未然冷酷的打翻,無一人能是一合之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山路,已成為眾多見勇峰弟子難以磨滅的慘痛記憶。

“啊”“啊”“啊”

好生淒慘的聲線,在見勇峰山道上此起彼伏。形形色色的哎呀哎呀呼痛聲,慘呼聲,裹挾著獨特的韻律,倒好似成了夏天裏池塘邊上的蟬兒。

山路漫漫,俊美少年自在漫步其上。此起彼伏的慘呼,在其後的空氣中,交織成為獨特韻律。

藍衣,青帶,血色小手。

俊美的少年,散發著執著與酷烈。

構築絕妙景象,篆刻在每一個人記憶上。在一個晚夏的明媚中,絢爛的記載著寫意的畫卷。

當正在半山腰治傷的畢雲峰看見這一幕之時,胃部發生了從未有過的猛烈**,將膽汁都嘔出來,指著那個少年,癲狂嘶吼: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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