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靜練了一趟雙鐧,外麵有人叫好。馬靜一看,是一位年高的和尚,麵如滿月,身穿古銅色的僧衣,拿著一百零八顆念珠。馬靜一看,嚇的驚慌失色,趕緊把雙鐧扔下,往外就跑,說:“眾位我要失陪!”大眾說:“馬靜爺哪去?”李平一看,說:“了不得了,馬靜的叔父來了。”書中交代,這位和尚乃是千裏獨行馬元章,由外麵遊方回到家中,問嫂嫂侄兒馬靜上哪裏去,馬靜之妻何氏說:“被人約出去練把式去了。”馬元章一聽,勃然大怒,說:“好孩子!我馬氏門中在這方住居多年,沒人知道我家是做賊的,他恐怕人家不知道,在外麵招搖是非,我去找他!”故此來到三皇廟外,有心進去叫他,當著眾人多有不便,故此失聲一陣冷笑。馬靜一看,連忙出去,到他叔父跟前叩頭行禮,馬元章立刻轉身回家,到了家中說:“馬靜你自己好不知自愛!咱們馬氏在這小月屯居住多年,並無人知道是綠林,你還要在眾目所觀之處去練把式?”馬靜一聽,說:“叔父你老人家有不知,皆因是有我拜弟李平所約,是給他圓臉。”把上項之事,從頭至尾說述一番。那馬元章聽罷,如夢方醒,說:“我知道了,從今以後不準再和他們去練把式。”馬靜答應。叔侄二人吃酒,馬元章說:“明日我要訪道遊方,毗盧寺廟內你兩個師弟高慶、周蘭,如要是沒有日用之費,你給他們些銀錢使用。”馬靜答應。次日他叔父馬元章遊方去了,馬靜在家中侍奉老娘,見太太病體越發沉重,自己一想,今年手下並沒有什麽餘錢,倘若老太太有一個山長水遠怎得辦事?又要給毗盧寺廟裏送錢,有心出去做一趟買賣,家中又沒有照應,左思右想,還是得出去弄點錢要緊,家中可以托付李平給他照應。想罷,這天自己夠奔李平酒館,來到門首,李平一見,趕緊把馬靜讓到後麵櫃房。馬靜一看,見李安躺在炕上,咳聲不止,馬靜說:“二弟還沒好哪?”李平說:“隻見他的病勢沉重,請了許多先生也治不好。”馬靜說:“須得清高明醫家,趕緊給他調治。我今天來找你,非為別放,我來求賢弟一件事,我打算要出外,家中老太太也病著,你嫂嫂也無人照應,我出外走後,早晚你沒事去照著照看家裏.要是沒零用錢的時節,你可以給墊辦墊辦,我回來必如數奉還。”李平說:“你我知己弟兄,何必說還不還。兄長不必囑咐,小弟必當從命,兄長打算哪天走?”馬靜說:“我明天就起身。”李平說:“兄長如若是明天走,我後天必到你家去。每天我給你家中老太太送兩吊錢零用,要有別的用項,隻管叫嫂嫂跟我提,我多了不敢說,三五個月,我可以墊辦。”馬靜說:“甚好,我這就告辭。”馬靜回到家中,收拾行李,告訴何氏:“我走後李平兄弟來給送錢,你就留下,我已然托付好了,如有什麽用項,隻管跟李平借,我回來再還,大概多者兩個月,少者四十天,我就回來。鄰居要打聽我,就說我取租子去。”何氏娘子點頭。次日馬靜起身走了,不表。單說李平過了一天,自己一想:“馬大哥托付了我,我得去瞧瞧。”把鋪子的事、交代夥友照管,自己帶上兩吊錢,出了酒館,一直的向東往前走著。離馬靜的門首不遠,看見馬靜家裏出來一個婦人,李平遠遠一看,乃是何氏娘子,穿著一身華美的衣裳,濃妝豔抹,心說:“我馬大哥在家,家規甚嚴,平素他家的婦女,大門不出。今日我大哥剛走,她這樣打扮出去,恐其中有什麽緣故,我何不去問問馬老太太,是什麽一段緣故。”想罷,李平剛要往前走,隻聽後麵有人叫:“李大爺!”李平回頭一瞧,是店中的小夥計。李平說:“什麽事?”小夥計說:“鋪子有人找你。”李平複又回來,一看是東街冥衣鋪掌櫃的楊萬年。一見李平,楊萬字說:“李大爺,我在這裏等你半天了,所為當初我賃房時節,是你老人家的中保人,立字為許推不許奪,現在他把房租給別人,硬要拿錢贖房,他讀也可以得,我開鋪子,他應得賠償我損失。不然,我們是一場官司。”李平說;“楊大哥你不用著急,你做你的買賣,我去找房東,跟他說說,凡事都有個情理。”李平立刻去給找房主說合。這件事辦完了,天也晚了,李平一想:“明天再到馬家去罷。”一夜無話。次日帶上幾吊錢,吩咐夥計:“好好照應酒座,我到馬爺家裏去一趟。”自己來到十字街,抬頭一看,見馬靜家雙扉一開,何氏娘子濃妝豔抹又往村東去了。李平緊走幾步,要打算趕上何氏問問,見何氏走的甚快,已去遠了,李平一想:“我問問老太太,她到底是上哪去?”到馬靜門首,正要打門,小夥計追來喊嚷:“李大爺,李大爺,可了不得了!你快回去罷!有一個醉鬼,在酒店中合鄰酒座打起來,這個拿酒壺把那個腦袋打破了,還不知是死活?地方官人都去了,你快回去瞧瞧罷!”李平無奈,回到酒鋪中一看,果然是兩個醉鬼,因說閑話打起來,有本地街坊眾人幫著解勸。忙亂了半天,勸完了,算沒成官司,天也晚了,李平一想:“今天又不能去了,明天再說罷。”到了次日起來,把鋪子事忙亂完了,天已日中,自己帶上幾吊錢,出了酒鋪。剛一到十字街,見何氏已出了東村頭,李平一想:“怪呀,我馬大哥不在家,他妻子接連三天打扮著出去,怕其中定有情節。”自己一想了不得,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我別到他家去了。倘若這婦人見了我,說出不三不四無廉恥的話,我如何能做那傷天害理之事?我跟馬大哥是知己的朋友,我斷不能做無禮之事。倘若他老羞變成怒,我馬大哥回來她說我調戲她,我馬大哥準信,紅粉之言,能入英雄之耳。自己愣了半天,歎了一口氣:“可惜我馬大哥是一位朋友,叫妻子給染了。”自己一想:“我何不到東村頭去等她,看她到什麽時候回來?”想罷,自己直奔東村頭,一直等到二更以後,並未見何氏回家,李平這才回歸酒館,從此水不到馬靜家去。自避嫌疑。光陰茬再,日月如梭,不知不覺就是兩個月的光景。馬靜此次出去,很為得意,正遇見羅相的侄兒,在外麵一任太守,剝盡地皮飽載而歸,道路上馬靜得便,偷了些金珠細軟,買了許多的土產物件,打著騾馱子回家。來到小月屯,把東西卸了,先瞧瞧老太太,見老太太仍是病體沉重。何氏見丈夫回來,趕緊預備茶水點心酒飯馮靜問:“娘子,自我走後,李平賢弟給送了多少錢來使用?他共來家幾次?”何氏一聽,說:“你交的這個朋友甚好,你走後一次未來,也未送錢,我當了幾兩銀子使用。他在咱家酒飯也吃過無數,實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馬靜一聽,心中甚是有氣。吃完了飯,揀了幾樣禮物,說:“我給李平送禮去,看他見了我,應該如何說話。”自己出了大門,到西頭李平酒館。一進去,馬靜問;“夥計,你們掌櫃的可在家麽?”夥計說:“現在後麵。”馬靜直奔後麵,李平一瞧,趕忙的迎出來。馬靜本是大丈夫,麵不改色,帶笑開言說:“賢弟我給你帶了些吃的來,都是你愛吃的。”李平說:“兄長一向可好?請裏麵坐。”把禮物接過去,二人來到屋中落座,坐了半天,李平也沒話說,馬靜說:“賢弟買賣好?”李平說:“快關門了。”馬好又問:“二弟可好了?”李平說:“快死了。”說完了話,李平愣了半天說;“馬大哥,我有句話,有心不告訴你,耽誤你我弟兄的交情,有心告訴你罷,實在難以出口。”馬靜說;“賢弟有什麽話難出口,你告訴我聽聽?”就見李平不慌不忙,說出一席話來。馬靜一聽,氣得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當時回家,又生出一場是非,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