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緋無意中問了這麽一句,並沒有任何深意,但在沐嬌聽來,無異於在胸口上插上一刀,然後再在傷口上撒鹽。

沐嬌坐起來,開始拿衣服穿上,可惜還沉浸在身體滿足裏的謝雨緋還處在一定的麻痹狀態,並未意識到這些,待也略微清醒一些,睜開眼睛,沐嬌已經離開了這裏。

“她——這是怎麽了?”謝雨緋感到莫名奇妙,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可是——回想起來,想起那句話時,嚇得捂住嘴巴,恨不得給自己抽一個耳光,怎麽會問出那樣的話來,但後悔無濟於事,趕緊打電話,沐嬌的手機已處於關機狀態。

現在怎麽辦,猶豫了一會,謝雨緋也立即穿起衣服來,想她一定在大街上閑逛,或者是去酒吧喝酒去了,以她現在的心情,也隻能做這些了。

要出門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喊“媽媽”,回頭見了佳佳醒來了。

“媽媽,你去哪裏?”佳佳揉著眼睛問道。

“媽媽——”謝雨緋說要出去的,又怕佳佳一個人睡感到害怕,改口道:“媽媽哪兒也不去,你要上廁所嗎?”

在外麵等佳佳從廁所裏出來,送她回房去睡。

半夜裏醒來,佳佳一時睡不著,不肯閉上眼睛,道:“媽媽,你陪我睡吧?”

謝雨緋拍了拍她,道:“自己睡吧,都長大了呢,要學會自己睡喲。”

“那媽媽長大了嗎?”佳佳眨著眼睛,問道。

謝雨緋道:“當然了,媽媽當然是大人了,有什麽問題嗎?”

佳佳道:“那媽媽為什麽要和爸爸一起睡呢?”

這個問題——真有點不知如何回答。

“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好啦,不許再說話了,趕緊睡哦,媽媽也要睡了呢。”說著故意打了個嗬欠。

又哄了一會,佳佳才肯閉上眼睛,慢慢地睡去,謝雨緋小心離開臥室,掩上門,又在門口略站了一會,聽裏麵沒有任何動靜,佳佳確實睡了過去,這才拿起暗暗丟在茶幾上的手機,悄悄到門口換了靴子,拿了大衣,離開。

好冷,大雪彌漫著,雖然北風沒有那麽強烈,但冰冷的程度似乎都要把空氣給凝結了。

今天的冬天格外地冷,而且少有的大雪,聽說南方很多地方還發生了雪災,很多幾十年來未下過雪的地方突然天降大雪,這幾年的氣候,越來越古怪,據專家分析是由於人類工業的汙染和對大自然的濫砍濫伐造成的破壞等為主要原因引起的。

沐嬌裹了裹大衣,還是感到冷,尤其是來自內心的那份冰涼,耳邊總在不斷地回響著謝雨緋的那句話,同時那個男人的麵影也開始在腦活裏浮現,揮之不去,讓人感到可惡,可恨,而又可憐。

長長舒了一口氣,化作白霧在大雪紛飛中消散,如果悲傷可以這樣丟棄,那有多好,為什麽要像影子一樣糾纏,一直以為忘了,其實也隻是一句話而已,自己也完全明白那隻是謝雨緋無意中說出的一句話而已,完全並無惡意,可還是感到傷害,一種莫大的傷害,不可鐃絮,或者?還是對那個男人心存愛戀?不,不是這個樣子的,關於他,除了身體和心靈的傷痛之外,再無其他,如果有,也隻是恨。

雪片紛飛,幾乎淹沒了整個城市,本就不太明亮的街燈在雪片紛飛中變得更加幽幽暗暗,像是無助的眼神,或是精靈。

行人,幾乎沒有,車輛也很少,偶爾為行駛過一輛出租車或者私家車,一種是為賺車拚命工作的人,一種是尋開心錢多的沒處花的人,貧富的兩極分化,在這個時候,看得最為明顯。

夜,安靜,除了雪片的嘶嘶聲外,再無其他,然後,就是偶爾經過酒吧和夜總會時,從裏麵傳來的嘈雜的舞曲。

這些舞曲,讓沐嬌感到頭疼,正想快速穿過的時候,忽然舞曲停下來,一絲琴音飄了出來,放慢步子,略聽了幾下,不覺耳熟,不由止了步子,傾聽。

這音樂?這曲子——腦子裏有什麽影子在飛,可就是看不清,真恨不得伸出手探進腦子裏抓到它。

這並不是常聽到的曲子,確切地說,也隻聽到了那麽幾次,而且——是在什麽樣的場合呢,一時就是想不起來。

正好,也想去喝一杯。

才過了第一道門,熱浪就撲過來,感到全身燥熱,沐嬌隨手把大衣脫下來,抱在懷裏,見廳裏幾乎是座無虛席,正猶豫間,有啤酒推銷員上來搭話,同時引沐嬌到一個角落裏坐下,沐嬌要了杯啤酒。

很奇怪的是,雖然是酒吧,這個時候,應該是最熱鬧的時間,應該很嘈雜,很火暴,色情表演往往也隻是在這個時間段才可以光明正大地進行,不過,剛才也應該是那樣的,隻是現在——

整個酒吧,格外地安靜,沒有一個人在說話,像往常一樣一邊喝酒,一邊大聲說話,像是在爭吵似的,此時,隻有安靜,既使喝酒,也是很小聲的,怕弄出聲音。

燈光也不再那麽炫麗,沒有了旋轉的光彩。

舞台上,沒有脫衣舞,沒有二人轉,沒有鋼管舞,沒有現場表演。

舞台上幽幽暗暗,一束不太明亮的燈光打在她身上。

那是一架琴,一架古琴。

她穿得並不怎麽性感,隻是燈光打在她身上,微微有些透明的感覺,顯得很神聖,很聖潔,很清純,很——一種難以描述的奇幻感覺,也許,這就是琴音的魔力。

這曲子——這曲子——怎麽會那麽熟悉,沐嬌不由止了杯子,看著她,似乎在哪時見過一麵,不過又想不起來,隻是這曲子,如此熟悉,她怎麽會——對了,像是一道閃電閃過,沐嬌猛然想起來,這不是何從曾彈過的曲子嗎?一個根本就不懂音樂,更不懂如何彈琴的人莫名奇妙地彈出一曲優美的曲了來,那首曲子不正是現在這個女孩子所彈的曲子嗎?那麽她是誰,怎麽會這首曲子?

“你好,好久不見了。”他問了一遍,見沐嬌沒有反應,又問了一遍,這時沐嬌才回神過來,一轉臉,眼前這個人居然是他,隻是——

沐嬌幾乎沒有認出來,他簡直是變了一個人,以前身材那麽膘壯,顯得那麽高大,而現在,此時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很削瘦。

“一個人嗎?我可以坐下嗎?”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和以前大不相同。

沐嬌想拒絕,可又不忍,對他現在的樣子感到驚奇,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坐下來,要了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