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兒要起身之際,藥師聖天手已經搶先一步,打開門,伴隨著強烈襲來的風雪,擠進來了一個身穿作戰服的大漢,頭上臉上身上,全是冰雪。

“謝——”一個謝字才說出口,一眼見到站起來的茗兒,不由一愣。

“是你?”茗兒一驚,飄雪和金正妍也站起來。

“你怎麽在這裏?讓我好找,還以為你——”王蒙見了茗兒,又驚又喜,一進忘情,竟欲上前拉住茗兒的手,茗兒趕緊後退,喝道:“站住!”

“是你朋友?”朧問了一句。

王蒙這才見到朧,心裏不禁一寒,心想大事不妙,轉身欲逃,藥師聖天手擋住了去路。

房間裏一片溫暖,隻是他的心像十二月的天氣一樣寒冷。

“你是——”朧聽出他的聲音,皺下了眉頭,恨意立即湧上心頭,從懷裏唰的一聲撥出短刀,逼向王蒙。

聽到聲音,王蒙回頭,見朧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心想怎麽辦才好,逃,想從藥師聖天手的麵前逃走,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短刀已經落了下來,來不及躲閃,何況以他的能力,也根本就躲閃不開,忍者的速度不是他可以想像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睛看不見,這一刀隻刺在左肩,深寸許,傷口處立即湧出血來,王蒙左手捂著,右手欲擋再次落下來的短刀,仍是慢了一步,又是一刀,中在右肩,然後又是一刀,此時,他才明白,朧不是要一刀殺了他,而是要活活折磨死他,一刀一刀地讓他受苦,流血而死。

不過,王蒙畢竟久經戰場,心裏已經有了計策。

其他人閃開,隻是在一邊看好戲,起初茗兒等還擔心朧受傷太重,不易動手,但見了她的身手,不由自愧不如,驚歎萬分。

王蒙一臉痛苦之色,看向茗兒,求道:“救救我吧,看在我也救過你的份上,救救我吧,放我一條生路吧。”說著竟向著茗兒跪下去。

一條生龍猛虎的大漢,這麽雙膝一跪,落地有聲,讓茗兒心裏一震,很不是滋味,看向飄雪和金正妍,她倆也正在看向她,眼睛裏都有種捉摸不定的神色。

他說的沒錯,如果不是他,茗兒等三人早已淪為千人上萬人睡的婊子,是他的保護,或許,也可以說是軟禁,不管用什麽樣的詞匯來形容,畢竟是保護了她們的清白,現在他落難,盡管是罪有應得,理應死在朧的手裏,他給朧造成的傷害是永遠無法彌補的,不可謂不共戴天之仇,可是——他這麽一跪,心裏好不為難。請牢記

藥師聖天手已經在繼續著他削木偶人的工作,對身邊的事情完全不予理會,也許,他是對朧有信心,殺一個這樣的男人,綽綽有餘。

三人的為難,我是完全明白的,隻是——我也說不好,隻好沉默。

朧的短刀逼在他的脖子上,冰冷冷的,生或者死,僅在一念之間。

那樣一個男人,突然就流下淚水來,眼睛看著茗兒,說不出的可憐,道:“救救我吧,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嗎?做人不能忘本啊,茗兒,我求求你了,你想我等你怎麽樣,你心裏是最清楚的——”

茗兒緊皺著眉頭,道:“可是——你殺了那麽多人,幹了那麽多壞事,留你在這個世上,隻會禍害更多無辜的人,要不,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我承認,我幹過無數的壞事,殺過人,也強奸過無數女人——”

說到“強奸”這兩個字時,朧的臉上**了一下,痛苦的記憶再一次被揭開,像是一塊鮮血淋淋的傷疤,恨意更多了一分。

“可是我對你怎麽樣,你是清楚的,我那麽喜歡你,可是我並沒有去強迫你什麽,不是嗎?那些士兵的殘忍你也是見到過的,如果不是我不是對他們嚴格要求,他們早就會把你們——你們明白嗎?我知道我是壞人,可我也不想呀。”

“你不想?”茗兒道,“那你為什麽要當恐怖分子?在家老老實實放你的羊不好嗎?”

這話,不由讓人有想想笑,不過此時的氣氛,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的。

“我們藏人,憑什麽要讓你們漢人統治?我們要成立自己的國家,這難道錯了嗎?為什麽漢人要來管著我們藏人,省長是漢人,書記是漢,我們藏人的地方為什麽要那麽多的漢人,我們可以自己統治自己,我們要成立自己的國家,所以我們才要反抗,你們漢人的領袖不是也說過嗎,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我們錯了嗎?”

這段呈辭,激昂慷慨,我不知道其中有幾分是臨陣言辭,有幾分是一向的洗腦工程的言語。

麵對這樣的質問,茗兒顯得有點拘促,不知道如何回答,飄雪和金正妍自小在韓國,對中國的事情更是不了解,無從解釋,隻聽他這麽一說,似乎很有道理,好是個民族英雄是的。

“可是——可是——就算你有道理,也不應該殺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還有,對那些婦女——女孩子的暴行,又怎麽解釋?這也算是道理嗎?”茗兒僻開話題,另開一言。

王蒙道:“那是因為我們需要製造混亂,漢人的統治太過強大,我們又沒有軍隊,隻有製造混亂,引起國際的注意,爭取國際上的,為了成事大局,不得已而做出的犧牲,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那——那你不好好在中國呆著,怎麽跑到這裏來,還對這裏的百姓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這又怎麽解釋,他們可沒得罪你們,又沒出息影響你們的大局?”茗兒繼續追問。

聽他們對話的同時,我在想另外一個問題,既然短刀在他的脖子上,為什麽朧一直隱忍不發,一刀下去,再複雜的問題也都一了百了,此時,她在想些什麽,或者,並不想讓他就這樣簡單地死去。

王蒙歎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在這裏嗎?窮山惡水的,要不是被逼,我會躲在這裏嗎?”

“不管怎麽說,你做了那麽多壞事,就算有你的理由,也是要死的,就算我不殺你,可是她——也一定會殺你的。”茗兒最後表現出無奈。

“救我!”見短刀離開脖子,王蒙直給茗兒磕頭,又求朧,道:“放過我吧,求你了,茗兒,我救了你一命,你也要救我一命啊,不能見死不救。”說到誠切處,真的是聲淚俱下,讓人目不忍睹。

茗兒其實是不忍心,可是又不能讓朧住手,放了他,他對朧做出那樣的事情,說什麽都是不可以的,茗兒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再求我了,我幫不了你,真的,不要再求我了,雖然你對我好,可是——你就安心地去死吧。”說罷趕緊捂上耳朵,怕他再說些什麽,讓自己動搖。

不想朧輕輕地歎了口氣,輕聲音道:“你走吧。”

朧的聲音很輕,但大家都聽到了,也都不由一驚,我感到突然有東西卡在了嗓子裏,對朧的感情,有種難以名狀的東西。

“真的?”王蒙連給朧磕了幾個響頭,那真是磕頭如搗蒜,擲地有聲。

“朧——”茗兒看著朧,想讓她不要這樣做,可是——又不忍再說下去,畢竟還是不想看到王蒙死在自己麵前,他再怎麽壞,再怎麽該死,總還算救過自己,有那麽一點恩情。

“走吧,我今天不殺你,但不等於以後不殺你。”朧的聲音依然很淡,轉過身,正欲走開,突然事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王蒙老冀伏厲,知道在座的都絕非等閑之輩,尤其是朧和藥師聖天手,若直接撥槍,肯定是槍還沒撥出來,自己先完完,唯一的活路就是讓他們放鬆,現在,他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在起身之際,以最快的速度從懷裏撥出槍來,頂在了朧的腦袋上。

一陣驚籲,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你***不是人!”茗兒氣急敗壞,直接罵了一句,要衝上來,王蒙立即喝了一聲:“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飄雪拉住茗兒,搖了搖頭,茗兒心裏明白,對王蒙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王蒙哈哈大笑,道:“一群笨蛋,以為我會栽在你們手裏嗎?”

我搖了搖頭,不由感歎,道:“你已經錯了,給了你一次機會,你不但不知道好好把握,反倒本性暴露,更加殘忍,這次,沒有人可以救你了。”

“你說什麽,真是可笑!”王蒙左右看了看,感覺並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東西存在,除非他們想讓朧先死。

其實,我說這樣的話,並不是因為我有什麽把握,而完全是危言聳聽,以先禍其心神,自亂陣腳,再出奇招。

但這樣的想法,或許隻能是一種幻想。

生與死,此時,再一次懸在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