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陸曉棋要上班,所以並沒有多少時間陪在我身邊,隻是在晚上抽空的時候給我講解,也許是我天生對音樂就不感冒吧,學起來很吃力,雖然很用心,但效果不大,曉棋也甚是苦悶,最後道:“也許找個人作伴會好一些吧,那樣的話可以互相切搓,隻是,找誰好呢,好像沒有什麽合適的人選。”

她這一提醒,我倒不由想起小軒來,她本是音樂係出生,教我錯錯有餘,又何況是陪,不過——不行,如果雨緋知道小軒陪在我身邊,一定會不高興的,那麽,隨緣呢,好像——身份不明,更不用考慮了,其實還有飄雪的,隻可惜——

正在為這件事為難的時候,茗兒放假了,這件責任重大的工作自然由她義不容辭地擔當了起來,而且因為是自己人,雨緋、沐嬌等都很放心,隻是她見我視力不好,難免經常性地欺負我。

或許正是失明的原因吧,聽力逐漸上升,在茗我的陪伴下,琴藝明顯提升,進步神速,並且發現,每每彈琴之時,精神集中之時,有種魂不守舍的感覺,好像有些無法控製自己,那些優美的旋律並非由指尖發出,心中所想,可盡情抒展,好似自然流露,不覺有些奇異。

沐嬌和雨緋不相信,這日又周末,幾個女人聚在曉棋的家裏,也就是我學琴的地方,要考考我成績,說學得好,有獎勵,學的不好,也有安慰獎,哪怕一團糟,也會有鼓勵獎的,聽她信如此說,不由長歎,心想咋就這麽不看好我?

大廳之中,幾人坐定,我居於中間,盤膝,席於緯席,本想彈一曲《十麵埋伏》的,因想殺氣太重,不適合這溫柔夜色,隻隨心所欲,有感而發,初時尚有些生澀,漸漸如入無人之境,自然流暢,然後——再一次出現那種奇妙的錯覺,好似自己進入真空,又似進入時光之外,身心空靈若無,然後——每每行至這裏,都再難深入下去,感覺就像在下井,卻總到達不了井底。

井底是什麽?那是一個巨大的誘惑,隻是每一次都不能心靜如水,再也不能潛下去,而琴,也往往到達這個境界就突然止住,莫非是我功力不深?

這次仍然是這樣,到達這種境界時,身子飄飄然,如沐春風,如墜雲霧,然後速度下降,下降,有些暈,有些發惡心,想停下來,深吸一口氣,可又想每每如此,不知道那底是什麽在引誘著我,何不一探安究竟,再者,當著眾人的麵,也好賣弄一個學識,亮了曉棋的臉麵。

當下努力平心靜氣,力排心中雜念,隻可惜這種排除雜念的心思越強烈,越不能靜下心來,越感浮躁,下墜之中,雲霧渺渺之間,似乎看到了些什麽,可還沒有看清,在浮躁的作用下,停止下墜之勢,又浮下來,感覺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再阻止著我看清些什麽。

呼吸,入無我之靜,越努力,惡心的感覺越強,突然一股氣息上湧,但覺喉間一腥,一股鮮血吐了出來,琴撒入丟在地上,頓時昏迷過去。

幾個女人嚇個半死,還好有茗兒在,趕緊搶救,把仁中給我掐得發紫,道:“隻是急火攻心,沒什麽的,休息兩天就好了。”

雖茗兒這麽說,眾人還是不放心,仍叫了一個醫生來給我看病,弄得茗兒非常生氣,不過事得其反,那個醫生所言,和茗兒相差無幾,隻是略開了幾味補氣益神的藥而已,喜得茗兒自誇自己是神醫。

第二日周末,幾人本說好一起出去玩的,帶上我,現見我身體不好,都不願意去了,對此,我很失望,好不容易才勸她們走,說想自己靜一靜,最後直見我生氣發火了,才願意出去,不過又仍是交待了一大堆話,說什麽有事給她們打電話之類的事情,聽得我直煩。

待她們出了門,耳邊立即清靜了許多,不由歎道:有女人煩,沒有女人寂寞,做男人真難。

一個人,獨自呆了很久,想著最近對琴的領悟,實在是奇怪,想我雖學有近月,但連音律等許多基礎知識都不能掌握,連一首完整的曲子也彈不出來,隻能跟著曉棋彈上一段,而且變調地厲害,但是自己隨意所彈,什麽也不想時,反倒能彈出很美妙的曲子來,實在是奇怪之至。

這琴是青雅送的,莫非其中有什麽古怪不成?又想起每每彈琴時奇妙的感受,不由仍取過琴來,什麽也不想,隻是隨心地撫弄一番,待意識到時,不由大驚,剛才所扶之曲竟是青雅曾演奏之曲,我怎麽——雖然聽過,但當時根本就不懂音律,就算是今日,也不可能記下來,可是剛才怎麽——

這樣心念一動,被打斷,思索著再如此彈下去,確是千百萬難萬難,一點印象也沒有了,感歎一番,仍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隻得將琴丟在一邊。

遇此難解之事,倒不由讓我想起隨緣來,和她已有一些日子沒有見麵,今日眾人不在,我倒不如去上山找她,這樣決定後,又想這可是我失明後第一次獨自出門,心裏不由有些後怕,可別被車撞了才好。

又想曉棋雖出去了,不過一定放心不下,打電話時我若不在,定是擔心死了,左右為難了一會,決定讓警衛送我過去,這樣快去快回,也就沒有什麽了。

半個小時後,我已在山腳下,整座山被冰封起來,好不容易找到路,拾級而上,無不可心,仍是摔幾次,好在他也不問我到底要去哪裏,要不我真不好回答,這樣爬了一回,好不容易才漸至荒涼寺院,我讓他在這裏等我,獨自進去。

隨緣見我來,欣喜異常,隻可惜我不能久留,不免讓她有些失望,我道“我來與你和琴。”

“真的?”隨緣見我抱著琴盒,早已留意很久,道:“是這件琴嗎?好像很古老的樣子。”

“是呀,很古老的琴,對了,你能看出這琴有什麽來曆嗎?”我忽然想起她有奇異功能,不由問了這一句。

“這個,我先看看吧,感覺好像——”她說著從我手中接過琴盒,打開來時,不由訝了一聲,不知倒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