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雨緋,怎麽不理你媽媽?”

雨緋不理我,我又問了一遍,她道:“要你管!”

此時,我們停在電梯門口,等那姍姍來遲的電梯,謝雨緋回頭瞅了我一眼,一臉古怪的神色,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我厚著臉皮笑道:“怎麽,是不是太長時間沒見到我了,想我了,才這麽盯著我看?”

謝雨緋視線上移,“欣賞”了一下我的臉,然後目光終於放在我的目光裏,道:“你以為你是誰,才不想你。”

我道:“不信,看你用這麽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了。”

這句話一出口,又感覺時間不對勁,此時的苑玲還不知道怎樣呢,我卻說這般風趣的話,實在是不適合,於是改了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苑玲她—你們在電話裏說什麽了,她現在怎麽樣?”

謝雨緋也不理多,隻是盯著我看,臉上蕩著很古怪的笑容,看得我直發毛,心裏七上八下的,莫以名狀。

電梯終於來了,謝雨緋這時目光才舍得離開了,進了電梯,我也趕緊跟進去,待電梯門合上的時候,謝雨緋也不去按“1”,直等著我,我歎了口氣,道:“誰叫我是男人呢。”說著伸手去按了“1”,電梯這才緩緩下降。

謝雨緋仍舊是盯著我看。

我道:“怎麽了?”

謝雨緋搖了搖頭,不說話。

我又問剛才怎麽不理伯母,雨緋道:“理她幹什麽?整天在我麵前男人長男人短的,煩死了,一來就要給我介紹男朋友,說什麽長得得挺帥的,又有錢,雖然離了婚,但年紀輕,更懂得疼人,聽著都煩死了。”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再說什麽好,她這樣,全是我害的。

“你又歎什麽氣?”謝雨緋問我。

我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又道:“雖然如此,但她畢竟是長輩,你不理她就是不好,對了,她敲了那麽半天的門,你都不應,就是因為在生氣,對不對?”

雨緋道:“是又怎麽樣?”

我道:“那就明白了,難怪佳佳一喊‘爸爸’,你就立即打開了門,其實是早就醒了,是吧?”

“不是早就醒了,是根本就沒睡著。”雨緋說著將臉扭向別處,不再看我。

這一舉動,雖然微小,但卻流露出一絲傷感的氣息,我不由再一次歎了口氣。

雨緋道:“你又歎什麽氣?”

我遲疑了下,想說自責的話,可身為大男人,這樣的話實在是難以出口,又道:“聽佳佳說,晚上做了很多菜,是不是等著我回來吃的?”

“沒影兒的事。”謝雨緋道,“我愛做菜,幹你什麽事。”

她這麽一說,明顯是帶著氣憤,氣我不回家吃飯,隻是這也同時證明了佳佳所言不虛,我心裏隻感到一股暖流湧上來,不由張開雙臂去擁抱謝雨緋。

她想掙紮的,隻是我用強,她也就屈服了,又道:“我就愛閑著沒事做菜,不行嗎?”我道:“行,行,你愛怎麽樣就可以。”話才說完,卻感到手腕上一燙,一看,竟是一滴晶瑩而滾燙的眼淚,我的心一下子震住了,什麽話也說不出,隻是更緊地擁抱著她。

雨緋的身體在微微地**著,她在輕啜著,像是有什麽東西狠狠地在我的心裏揉了一下,它一下子碎了,好痛,好難過,我隻覺眼眶發燙,竟也要落下淚來,好在心裏還有“男兒流淚不流血”、“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兩句話在,狠狠地咬牙忍住,這才避免了一場電梯被洪水淹沒的慘劇。

待出了電梯,雨緋也止了淚水,隻是還在微微地輕啜,時不時地**一個肩膀,我手伸進口袋去掏紙巾,可什麽也沒掏到,隻好用袖子去給她拭淚,不想謝雨緋偏頭避開,道:“你袖子那麽髒,這麽不講究衛生。”

“我——”我抬腕一看,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袖上蹭了一片白灰,趕緊拍了,還要給她拭淚,雨緋已經掏出紙巾擦眼淚,這樣的情形可不多,可謂千古難逢,在時間的無崖裏,在渺渺亦真亦幻的世界裏,不早一步,不晚一步,恰好趕上,若是錯過了,那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於是我伸手去搶紙巾,要為佳人親自試淚。

“你幹嘛?”謝雨緋還不肯鬆手,抬起頭來,眼睛瞪著我,淚痕猶在,這副麵容好不淒慘,淚光點點,我心猶憐,恨不得一把攬在懷裏,好好溫存一番,才解心頭憐愛之意。

我奪,謝雨緋就是不鬆手,結果我一用力,紙巾破了,我一鬆手,這一小片紙巾在風中飄飄離去,其情景甚是淒涼而委婉,訴不盡的風流別緒,道不盡的恩愛纏綿。

我們還在相望著,互不相讓,這時電梯開了,一人衝出來。

“雨緋,何先生,還好你們沒走遠。”聽聲音是伯母,謝雨緋趕緊抹了下眼淚,回過頭來,見伯母拿著兩把傘出來,道:“我看外麵下雨了,就送傘來,還好你們沒走遠。”

我接過傘,道:“謝謝伯母了。”

她又嘀咕了幾句,說什麽夜深了,注意安全什麽的話,這才離去,期間謝雨緋一直不理她,估計她心裏也有數,自己自己的女兒在生自己的氣,所以也不多說,直回了去。

外麵,果然雨聲嘩嘩。

謝雨緋見我搖了搖頭,又輕歎了一聲,質問道:“幹嘛?”

我道:“沒什麽,隻是還沒見過女兒這麽大脾氣的。”

“要你管!”雨緋再一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道:“你希望我嫁出去嗎?”

我道:“當然不想,我怎麽舍得。”

“可你又不娶我?”這話,一下子把我給問住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樣相持了一會,謝雨緋的目光終於離開了,歎息了一聲,道:“真是莫名其妙,我怎麽就看不出來,你叫點是‘人中龍鳳’?”

呃——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至從一出門,直到現在,這丫一直盯著我瞅,原來是為這句話。

我笑道:“又哪點不像了?”

謝雨緋道:“哪點都不像。”

我道:“那可是你媽說的,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什麽?”謝雨緋不解地問道。

我道:“至少這說明了,我是‘人中龍鳳’這是大家有目共識的,隻是有些人眼力不濟而已。”

“少得意了你,”謝雨緋嗔道,“不過是一句戲言,你還真當真的你,依我看啊,你頂多也就是個下裏山巴一樣的人物,扶不起來的阿鬥。”

我不答,先歎一口氣。

雨緋道:“你又歎什麽?”

我不答,仍舊是歎一口氣,雨緋火了,抬腿就踢我,我趕緊閃開,雨緋又追上來,做了個要踢的動作,道:“你說不說?”

我無奈地道:“你說的對,我是下裏山巴,你是陽春白雪,這總可以了吧?”

“不行!”雨緋不肯放過,道:“這不是你的心裏話。”

我道:“你怎麽知道這不是心裏話?這就是心裏話。”

雨緋哼了一聲,道:“你當我是誰,你說的是不是心裏話,我還能看不出來嗎?想騙我,門兒都沒有。”

“嗯?”我看著謝雨緋,拍了拍手,道:“厲害,厲害,真讓人長見識,我們親愛的雨緋小姐,什麽時候變利害麽聰明了?實在是難能可貴,簡值就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哪。”

“得了吧你,別在我麵前賣弄風騍了,快說。”雨緋作勢要打。

我雙手作揖,道:“女俠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四歲女兒——”

“閉嘴!”雨緋瞅了我一眼,道:“我才不殺你,免得髒了我的手。”

我道:“這話我愛聽,殺我又何必——”說著四下瞅瞅,眼見無人,仍作小聲,道:“依我之見,與其殺我,不如放出來奸!”

“你——”雨緋羞得滿臉通紅,又要打,又趕緊四顧環視,見並無人,這才心裏稍稍放下,而我,已逃到別處。

經此一鬧,雨緋心中的怨氣已消了大半,我見時機成熟,伸手將她攬在懷裏,一隻手托著她的上蠻腰,輕輕地揉著,舒服而又刺激,心裏不由癢癢起來。

雨緋又問我心中實話,我道:“不管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有你在我身邊,真的愛我,關心我,我就是世界是最幸福的人,縱我真是人在龍鳳,若你離開了我,我也一生的孤苦,不會開心的,哪怕是蟲,有你在,我也心滿意足了。”

這話,雖不經典,卻甚是動情,因句句有所感而發,自然是情暖人心,讓人可歌可泣。

聽了我的話,雨緋久久不語,最後感歎道:“我也沒辦法,誰叫我真的喜歡上你了呢,我的命好苦。”

說到苦字,我不由又緊了緊懷抱。

溫暖了一會,一道閃電劃過,我也一驚,趕緊鬆開謝雨緋,道:“不好,把正事給忘了。”

雨緋也是一驚,隻是轉爾又笑了起來,這笑,讓人不明所以。

難道她竟不關心苑玲的死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