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來了。”木原也不回頭,他的語氣有點冰冷,我不由吃了一驚。

我道:“來了,因為知道你有有問題要問我,而我也有問題要問你。”

“哦?”木原止住腳步,雙臂所懷,懷裏抱著他那柄長劍,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發現他劍上多了一個裝飾物——劍穗,金紅色的絲隨風舞者,那麽輕柔,與他臉上的剛毅和劍身的古樸顯得格格不入。

“你有問題要問我?”木原回過頭來,總算看了我一眼,當然,目光也是冰冷的,好似我們從未見過,或者是仇人,可偏偏我們都不是,雖算不上朋友,甚至連談話的機會都很少,他總是躲避世人似的遠遠地站在一邊,雖然搬回來住了,但也隻是和鐵木漢的話多了些,略有些笑容,至於其他人,對他來說,依舊是如此地遙遠,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本事倒是與他懷中的那柄古樸的劍是極為相得益彰的。

他對利姆露露也是同樣的冷淡,而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不久之後她將成為他的妻子,但這件事或許對他來說,隻是吹過耳邊的一陣微風罷了,他想要的遠不止這些,或者,根本就不想要這些,她隻是達到他目的的一種途徑而已,僅此而已。

這樣一想,不由覺得木原的冷酷和無情,以及冷血,但要說什麽又不能夠,僅管明知利姆露露並不愛她,而且年齡尚小,未到成年人,未達到法定結婚年齡,但她也沒有明確表示不願意嫁給他,沒有這樣的抗意,我作為一個外人,說什麽都是沒有任何資格的。

那麽從這一層關係上來說,我和木原也頂多算是冷眼相對吧,至於仇人二字,有點過了。

“什麽問題?”我正沉思著這些,不由有點走神,木原不得不再次問了一句,這才把我從思緒中拉出來。

我道:“隻有一個問題,你怎麽能夠走出竹林,我很想知道答案。”

“原來隻有一個問題。”木原微笑了下,道:“我還以為會有很多。”

“很多?”我道,“比如什麽?”

“因為我就居住在竹林附近,時間久了,所以對竹林熟悉。”木原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回避了下一個問題。

“你住在那裏?”我道,“現在不是已經搬回來了嗎?那麽晚,回去的話應該是有什麽急事吧?”

“這好像就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了。”木原道。

我笑道:“人總是有好奇心的。”

“好奇心會讓要了人的命的。”這句說的倒是很柔,隻是內容太冷,我不由再一次打量起眼前這個每天都會見到的人來,也是第一次有種很陌生的感覺,他臉上浮著笑,一種自負而無塵的笑,很灑脫。

我道:“真的嗎?那倒說來聽聽。”

木原再一次回避了我的問題,道:“你好像對利姆露露也很關心,是嗎?”

這家夥果然吃醋,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那僅僅是哥哥對妹妹的關心,希望你能明白。”

木原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但願如此。”

我歎了口氣,看著四周美麗無清純的樹木,天空湛藍淇藍的,心裏不知怎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在他提到利姆露露的時候,雖然我回答的完美,可心裏為什麽會有股異樣的感覺,有些酸,有些——一種莫名其狀的東西湧上心頭,同時想起利姆露露看著我時的那眼神,此時如果再讓我重複一下剛才說過的話,相信是底氣不足的。

“為什麽歎息?”木原轉過身來,打量著我,他現在的表情溫和了許多,不再像個戰士似的,好似隨時都在戰鬥,而每個人都將成為他的敵人,他的溫和語氣緩解了我心裏的恐懼和不安。

我道:“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木原點了點頭。

我道:“你為什麽總是冷冰冰的?其實大家都很關心你,至少利姆露露是關心你的,可我發現你好像從沒有在她麵前笑過,哪怕一次也沒有,而且很少和她說話,做為她未來的丈夫,你感覺這樣做好嗎?當然了,你可以不回答,這畢竟是個人的事情,不願意回答的話就權當我沒有問吧。”

我說了這句話的結果就是——木原道:“那就當你沒問吧。”

氣得我差點跳起來,心想這家夥怎麽會這麽沒禮貌,我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顯得委婉一些而已,他還真——無奈!

一片葉子從高處飄下來,借著風忽東忽西,飄浮不定,沒有人知道它下一個點會定在什麽位置。

“兩個輪到我問了,”木原道,“我也隻有一個問題,那塊暖玉在哪裏?”

暖玉?我不由一驚,當然,表麵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鎮靜依然。

我用不解地語氣道:“暖玉?什麽暖玉?”

木原盯著我,他的目光像是兩柄利劍,凝視著我的眼睛,像是要從我的眼睛裏看出我的心思似的。

但可惜的是他的眼睛畢竟不是利劍,既不能殺人,也不能看穿我的心思,我鎮定依然。

木原道:“竹兒身上的那塊暖玉,是不是在你這裏?”

我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有暖玉嗎,暖玉不是隻有一塊嗎,你當作定情信物送給了利姆露露,昨夜又要了回來,難道還另有一塊暖玉?”

我的話裏明顯帶著諷刺的味道,但木原對此似乎毫不在乎,甚至連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木原道:“竹兒說把暖玉交給了你,難道是假的?”

他這麽一說,我倒不禁感到臉上熱熱的了,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我正想掏出暖玉,忽然又想起昨夜木原要殺竹兒的情景,一團疑雲籠罩起我的思維。

我道:“你見到竹兒了?她傷勢如何?”

木原長歎了口氣,我心裏不由提了一下,道:“快說。”

木原仍是遲疑了下,才道:“她已經死了。”

我的心格登一下,想反駁,心想這怎麽可能,可是——昨夜那一刀確實很深,難道竹兒真的丟了性命?

我道:“什麽時候的事情?她現在在哪裏,帶我去。”

木原道:“昨天夜裏。”

“昨天夜裏?”我尋思了一下,感覺不對,道:“難道是你殺的?夜裏你又回去了?”

“當然不是。”木原第一次搶白,然後又是一聲歎息,仰頭望著天空,幽幽地道:“不瞞你說,我和竹兒的關係——並非你想像的那樣,其實我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