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篝火在破寺的中間燃燒著,裏麵還有兩個人,見我們到來,感到很驚訝,神情似很慌張,待金基元四人一番介紹後,這才緩和下來,我們奔波了大半夜,又累又餓,在眾人的邀請下圍著火坐下來。

火上的架子上正在烤著一隻兔子,油滋滋地響著,香飄四溢,茗兒看了我一眼,見她眼睛裏閃著一個饞子。

大家略坐了一會也就聊天,其實幾人也都是挺愛說話好客的,或許真的是我多慮了,很多兔子就熟了,眾人分我和茗兒一份,又有酒,起初我們還有些擔心,但見幾人吃得可香了,想應該無事,於是也就吃起來,味道果然好極了,應該是野兔,也隻有野兔的肉才有這麽香,撕咬起來簡值就是一種享受。

正吃喝著,忽然一陣冷風湧進來,冰浸入骨,火焰也突然矮了下去,幾人看了看天,此時本已月光如水星子滿天的夜空已經是陰沉沉的,我正在納悶,樸素道:“唉,又要下雪了。”

“下雪?”我和茗兒都是一驚,我道:“現在不是五月了嗎,怎麽還下雪?”

問過了這話,才記起我們是在中國的北方,但——好像五月份也不會再下雪了吧?

樸素道:“也隻是這裏才下雪,陰氣重。”

說到陰氣,又是一陣冷風襲來,兩個人趕緊過去用破門板把門擋上,因為門經年無人,門板早已倒在一邊,現在隻是扶起來,勉強支在門上,兩人又搬了幾塊旁邊的在石頭把門板給徹實,四下再無什麽石頭,看來這兩個大石頭是專門用來支著門的。

茗兒裹了裹衣服,道:“其他地方都不下雪嗎,隻有這裏下雪?”

樸素坐下來,道:“也不是,這裏還算好的了,森林裏更冷,前天就下了一場大雪,現在是冰天雪地的。”

“森林裏?”我和茗兒對望了一眼,金基元道:“對了,你們要去哪裏?這裏方圓幾十裏一個人影都沒有,你們是不是走錯了?”

茗兒道:“我們是要去森林裏的呀。”

“什麽?不是吧?”幾人正都震驚,一副十分不敢相信的樣子。

“怎麽了?”茗兒道,“你們怎麽這副表情呀,去森林裏又怎麽了,難道你們沒去過嗎?”

幾人全部搖頭,見大家如此,我也再無興趣吃兔肉了,道:“怎麽了,森林裏——是國家的禁令還是——”

金基元道:“這倒不是,隻是森林裏不幹淨,從沒有人進去後能活著回來的,對了,你們為什麽要去森林?以我見,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要去,我曾有個朋友,偏不信邪,結果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還丟下了剛剛生下寶寶的妻子,不瞞你說,那妻子就是我妹妹,現在都還沒嫁出去。”

茗兒道:“那為什麽嫁不出去?”

幾人聽這麽一問,不覺一愣,我趕緊喝止,道:“茗兒,不許多問。”同時給茗兒使了個眼色,茗兒明白,隻是不情不願地閉了嘴,還小聲地嘀咕道:“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封建。”

我道:“森林裏到底怎麽了?不瞞各位,因為我有一個朋友在森林裏,而且身受重傷,所以我們這才不遠千裏趕來,還希望各位朋友能指點,這森林裏——”

接下來我把飄雪的事情說了一遍,但幾人對森林的了解也僅限於不敢去和去了就沒人再能回來上,沒有什麽更多的了解,而此時,外麵已經落起雪花,紛紛揚揚的大雪鋪天蓋地,像是要把這個人世間給吞噬了似的。

茗兒裹了我的衣服,從窗口跳出去看雪,我不放心,隻好陪著,才跳下去,不想雪竟有近一尺深,差點摔下去。

我道:“茗兒,回去吧,小心凍著。”

茗兒不願意,張開雙臂,似要迎接這雪似的,道:“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雪呢,在韓國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雪,真可愛。”

見茗兒在雪裏蹦蹦跳跳的,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空氣真冷,嗬了口氣,搓搓手,還是止不住地冰,隻要放進口袋裏,碰到手機的時候,我忽然想到那個電話,那個女孩子說夜裏森林裏瘴氣太重,不能進森林,讓我們在碎石鎮過一夜,她明明知道碎石鎮早已是個荒鎮,一個人也沒有,而且有“鬼”出沒,為什麽還要讓我們在鎮上過夜?

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禁一寒,難道真的如金基元所說,森林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不可能,我是從不相信那些東西的,再說飄雪還在——飄雪?為什麽打過去不是飄雪接電話,那麽飄雪她——

正想著,臉上一冰,一個雪砸在我的臉上,茗兒見我沒閃開,笑得樂不攏嘴,又扔過來一個雪團,我閃身避開,本想和茗兒說這事的,但想還是算了,免得她害怕,這事情我一個人知道就行了,多小心點,相信應該一切平安的。

陪茗兒瘋了會,待這丫累了,我們才往回走,這時烏雲散開,一輪皎潔的新月映在中天,星子也一一出現,天氣竟是如此奇妙,剛才還是大雪紛飛,怎麽轉眼又——

我拉著茗兒被冰得冰冷的手呆立在破寺門口,茗兒也不禁呆在原地,笑容僵在臉上,破寺裏的火依舊燃燒著,隻是幾個人全不見了。

茗兒看了看我,眼睛裏寫著害怕,我緊了緊握著她的手,走進去,試著喊了幾聲,隻聽到回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響,破寺不大,也沒什麽障礙物,在火光中,一切可盡收眼底。火堆邊還殘留著沒吃完的兔肉和半壺灑,兔肉被火烤著,還滋滋地冒著油。

忽然茗兒振開我的手,拚命地嘔吐起來,我摟著她,拍著她的後背,老不容易她才吐完,剛才吃的東西竟全吐了出來,剛才還冰冷的手現在有點虛熱。

待茗兒安靜些,她虛弱地依在我懷裏,我緊摟著她,道:“怎麽了?是不是剛才在外麵瘋玩受涼了,現在胃還難受嗎?”

茗兒有氣無力地道:“胃是很難受,但不是因為受涼,而是——”說著身子又打顫,又要吐起來,但胃裏啥也沒有了,隻吐了幾口清水。

我道:“怎麽了?突然吐這麽厲害。”

茗兒搖了搖頭,不願意說。

因為他們長期住在這裏,有一張破床,上麵鋪了茅草什麽的,四下裏也散著很多草,有睡過的痕跡,我扶著茗兒坐下來,起身要去把門關上,還未起身,茗兒就抓住我的手,道:“你要去哪裏?”

我道:“去關門。”

茗兒道:“我也去。”

我伸手在茗兒的鼻子上刮了下,道:“不是膽大包天嗎,怕什麽,又沒有鬼的。”

“不許說那個字。”茗兒趕緊喝道。

我點了點頭,道:“知道了,還是學醫的呢。”

茗兒起來,緊跟著我,我們一起過去把門給重新放好,下麵用剛才的兩塊大石固定。

回到坐下,見到剩下的那一塊兔肉,我道:“茗兒,你剛吐過,現在胃一定難受吧,要不吃點東西?”說著拿起兔肉在茗兒麵前晃了晃,結果不晃還好,這一晃,茗兒身子一顫,哇的一聲又吐起來,吐了半天什麽也沒吐出來,等她好點,本應蒼白的臉色在火光的掩映下,泛著虛紅。

我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茗兒搖了搖頭,看樣子已經虛弱的不太想說話,我緊握了她的手,道:“我們不是帶藥箱了嗎,要不要吃片藥?”

茗兒不應,看著我,好你猶豫了一下,這才道:“我們剛才吃的真的是兔子肉嗎?”

我道:“當然是,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嗎?還是吃壞了肚子?”

茗兒道:“不是,隻是——”

我道:“隻是什麽?怎麽一向爽快的茗兒今天也吞吞吐吐起來了?”

“在離開小鎮的時候,我看見——”茗兒說了一半又止了,道:“沒什麽,還是不說好了。”

茗兒這樣說了一半又止住,我反而更好奇了,道:“看到什麽了?”

茗兒隻是搖頭,不理睬我,我再問,茗兒打了個嗬欠,道:“我困了,你守著睡好不好?”

我笑道:“幹嘛?都這麽大了,還要人守著?”

“不嘛,”茗兒道,“我怕怕。”

我擰了下茗兒的臉,幫她扯了下蓋在身上的衣服,道:“怕什麽,都那麽有勇氣跟來了,不是早就說過的嗎,就算是鬼來了——”

“不要說那個字!”茗兒趕緊捂上耳朵,表情十分害怕。

我道:“知道了,不說了,睡吧。”

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我伸了伸懶腰,在旁邊的草上睡下,才躺下,茗兒就側過身子來,睜著眼睛看著我,一副含情脈脈的表情。

我笑道:“幹嘛?”

茗兒道:“你抱著我睡好不好?”

我道:“不怕我占你便宜?”

茗兒道:“不怕,就算占了便宜又怎麽樣,本來就是你的人。”說著把手伸給我,我正要去接她的手,這時一種聲響嚇了我們一跳,再仔細聽,有敲門的聲音,咚,咚,咚——

隻聽到有人敲門,並無人說話,我們幾乎屏住呼吸,茗兒緊緊抓著我的手,也不知何時已經依在我懷裏,全身都在發抖,她的心跳得那麽快,那麽明顯。

鬼,我是從來不信的,既便有,鬼有陰氣,人有陽氣,陰氣見了陽氣是要退僻三舍的,我堂堂男兒又怕得了什麽,何況我神功在身,縱有鬼來滋擾,我一拳打過去,它也得趴下。

我試著喝道:“哪位?”

外麵並無人應,隻是敲門聲止了,我又問幾時句,依然無人應,我壯了壯膽,要起身,茗兒扯著我不放,道:“不要!”

我笑道:“怕什麽,有我在。”

我起來,茗兒也跟著起來,我從火裏取了一根正燃燒著的木柴,以當作火把,走近門,又問了幾句,外麵依舊無人應,我讓茗兒打著火把,移開大石頭,打開門,才一開門,一股陰風襲來,火把在茗兒的一聲尖叫裏突然熄滅,同時聞到一股刺鼻的腥味,我再躲閃已然來不及,隻覺有冰冰的似**的東西灑到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