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回了手,在床邊坐下,心裏非常變不安起來,不過還要故作鎮靜,男人,總要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之本領才行。

我道:“什麽秘密,說來聽聽。”

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聲音竟有點顫抖,而且說後,又立即後悔了,也許我根本就不應該問,雨緋更不在這個時候告訴我什麽秘密,人人對別人的秘密都有窺知欲,此時的我卻是那麽地害怕知道。

不過——也許真的是我太敏感了,當你太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你的神經就會緊崩,敏感再所難免。

真誠緋欲語又停,道:“你猜猜看。”

我想說出心裏的想法,可又不敢,也許那種想法根本就不可能,也許隻是我太敏感了。

我勉強笑道:“是你的小秘密,我怎麽能猜得到。”

雨緋歎了口氣,道:“這樣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你就猜一下嗎?”

我搖了搖頭,道:“猜不到啊,你知道我一向很笨的。”

“那也不行,”雨緋似完全沒有看出我心中的冰冷,依舊柔情款款,不過柔情款款的背後,到底有沒有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行,就要你猜。”雨緋翻過身子,趴在**,抓著我的袖子,搖呀搖的,道:“就要你猜,告訴你,不猜你會後悔的。”

我道:“可我猜不到怎麽辦?”其實我的大腦在急速運作,看著現在雨緋的表情,她發嗔的語言,怎麽可能像是要說那樣的事情,可是——那秘密又會是什麽呢?為什麽我聽了她的秘密後,可能就不想再和她發生關係了?

好亂,腦子裏一片漿糊。

“不行,不行,不行!”雨緋道,“你這麽不乖,就算一會和你——”雨緋湊近我的耳朵,說了那兩個字,又道:“就算那樣也都沒意思了。”

見我仍不語,狠狠地道:“你就說猜不猜吧?”眼睛盯著我,一臉凜凜的表情。

看來是形勢所迫,我不得不猜,歎了口氣,道:“我猜,不過你總得給點暗示吧?要不沒頭沒腦的,你讓我怎麽猜。”

“還要提示啊?那可就不好玩了。”雨緋一邊說一邊想要給怎樣的提示,這時忽然電話響起來,是雨緋的手機。

她的手機扔在枕邊,伸手拿過來,我也蹭過去看,來電顯示:楊子華。

我的心再一次冰冷。

現在已經近十一點了,這麽晚了,還怎麽會打電話來?

雨緋看了看手機,看了看我,道:“怎麽辦?要不不接?”

我不發表任何意見,保持沉默。

雨緋歎了口氣,下床拿著手機外麵接聽去了,她如此行事,是要回避我嗎?有什麽不可讓我聽到的對白?

我坐在床邊,心裏一陣針刺的痛。

衣服已經脫了一半,用手掐了下自己的寶貝,現在它已經睡著了,像是喪家狗似的垂著腦袋,再無開始時的那種英姿陽剛,今晚,它真的無用武之地了嗎?

電話打了很久,我甚至感覺到我已經沒有了再呆在這裏的必要,穿上衣服,推開門,雨緋在陽台裏站著,還在講電話。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雨,真是好東西,豈不正應了我的心情,看來蒼天也是憐我,哈哈哈,突然想笑,隻是,夜,是沉默的,就讓笑也沉默吧。

我想去和謝雨緋說一聲,當手要推開陽台上的玻璃門時,又猶豫了,那門似有千萬斤重,我的手怎麽也推不開。

要不,還是這樣靜悄悄地離開吧。

今晚隻適合沉默,沉默在今晚的我。

我輕輕離開,揮一揮手,不帶一片雲彩。

《再別康橋》果然是好詩。

我和雨緋之間的緣份,也許真的走到了盡頭。

轉身要離開,瞧見佳佳的房間,走之前,還是再看一眼佳佳吧,她是我的親生女兒,那麽乖,那麽可愛,可是也許她以後都不會再叫我爸爸了,應該改口叫我叔叔了吧,在我聽來,那是一種怎樣的諷刺,一種怎樣的心情,一種怎樣的磨難。

想起佳佳改口叫我叔叔的情景,眼睛一濕,不禁滴下淚來,相信,這眼淚是苦的。

輕輕推開門,在小**,佳佳正睡得香甜。

她那麽可愛,那麽乖,也正如雨緋所說,她那麽像我,無論是性情,還是長相。

想起她親切地喊我“爸爸”,那麽老遠的,於千萬人之中,一眼就見到我,然後飛奔過來,撲在我身上,抓著我的衣襟不放,嚷著要我抱抱,那可愛勁別提讓人有多高興了。

還有好淘氣的事情,連自己的名字也寫不好,和我小時候一樣的不愛學習,更可怕的是那天居然在老師的PP上打了一巴掌,雖然生氣,但差點沒把我給笑死。

還有她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左右逢源,哄我開心的同時,又不忘了媽媽,可謂聰明之極,亦如我也。

隻是——想到她的以後,真的不禁潸然淚下,眼淚差點滴在佳佳的臉上,我趕緊擦去,要是佳佳忽然醒來,見到我一副淚水洗麵的樣子,一定會嚇壞的,也會心疼死的,我怎麽可以在孩子麵前表現出那麽軟弱的一麵。

輕輕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雨緋仍舊在聽電話。

我無語地離開。

雨,拚命地下。

就讓這雨使勁地衝刷著我的和靈魂吧,想想,其實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過錯,如果不是我愛上那麽多人,又怎麽會讓雨緋獨處,形影孤單,一切,全是我的錯,我不禁又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個夢,那豈僅僅是一個夢,分明就是一種預兆,一種悲劇的預兆,那樣的結局,也許對我是最好的懲罰,是我罪有應得,活該如此。

雨,一直下。

我也不去開車,隻想這麽淋著,沿著昏暗的燈向前走著,那麽從容,那麽悲愴,有時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本書,一部悲劇的書,就像《紅樓夢》,都是荒唐一夢,到頭來隻有八個字可以形容:好便是了,了便是好,如此而已。

抬起頭,略微明亮些的街頭的街燈下,站著一個女孩子,撐著一把傘,那麽仙姿勢綽綽。

雖然還有些距離,我看不清她的臉,但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青雅,沒錯,她是青雅。

她向我走來,直到我們走到一起,然後都停住腳步,她看著我,眼神裏沒有心痛,沒有溫暖,隻有安靜,安靜地如一汪泓水。

她把傘偏向我,讓我不再被雨淋著。

我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青雅不回答我的問題,道:“我送你回去吧。”

反正我也不想開車,也不想這麽就直接回去,正希望有個人陪著。

青雅陪著我緩緩向前行走,我們彼此都不說話。

夜,一片沉寂,隻有雨聲嘩嘩。

“何從,何從!”

雨裏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起初以為是聽錯了,不過是幻覺,我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很糟糕,一定是產生幻覺了,不過當我再聽到幾聲喊叫聲後,確定那不是幻覺,確實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聲音——是我親愛的雨緋。

我回頭,果然是她,她撐著一把傘,在後麵追來了,一邊追一邊喊叫著,我現在不想見她,見旁邊有電話亭,閃了進去。

雨緋越來越近,她喊我的聲音如此含著急促,還有悲傷,還有擔憂,我聽著,不由覺得心碎,我很想應該她,告訴她我在這裏,可是——我開不了口。

她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用傘遮住自己的臉,不讓她發現,同時偷偷地看著她,我驚呃地發現,她隻穿著托鞋,而此時,它早已濕透了,水漫過她的腳麵,她褲角也全濕了,甚至濕到了膝蓋。

她叫著我的名字,一聲聲扣擊著我的心扉,扣擊的那麽痛。

她終於從我身邊過去,我從電話亭裏出來,和她背向而走,可走了一段路,我又停住,心裏:真的那麽放不下嗎?

夜這麽深,雨這麽大,雨緋她又那麽漂亮可愛,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還有現在開夜車的司機都是不長眼睛的,萬一——我不敢再想下去,立即折回去,走了幾步,然後跑起來,隻希望可以快點見到她。

我一直跑著,飛奔著,可是跑了那麽遠,竟沒見到雨緋的身影,這條街道是沒有叉路的,那麽雨緋她人呢?想起這個問題,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恐怖立即占據了我的心靈。

佛曰:因愛生怖,果然如此。

可是我的雨緋呢?

一輛車急施而過,差點撞到我,濺了我一身的泥水。

夜,死一樣的沉寂,隻有雨聲嘩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