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枯終於消失在人群裏,至始至終她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她走路的姿勢那麽優美,那份與眾不同的淑女氣質,那麽養眼,我欣賞著,然後感覺眼前一片模糊,唉,趕緊擦下眼睛,當著這麽多人掉眼淚,那可真是丟死人的事,何況還是一個大男人。

已經是最後檢票時間了,不知為什麽,我忽然掏出手機,立即找到“妻”的那個電話,妻?哢哢,那是不陸曉棋嗎?啥時變成“妻”了?我記得昨天陸曉棋玩弄著我的手機來的,莫不是她改的?她想我記住她曾是我的妻子?是這樣嗎?唉,這個女人,真是讓人沒辦法,改個名字倒不是什麽大錯,關鍵是總應該和主人說一聲吧,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你這麽也不說一下,萬一我想你的時候,給你打電話,找不到你的怎麽辦?這樣下去不行,以後得找個機會好好教育教育她,告訴她不能這樣不經允許隨便修改人家的資料,修改了至少也應該告訴一聲,再敢這要,可就要脫光光打PP了。

立即打過去,響了很久,對方才接聽。

陸曉棋道:“怎麽了?是不是什麽東西忘了?”

電話沒打通的時候,心裏好急,真怕這丫心裏一生氣,不接我電話,可現在電話通了,卻不又知道說什麽好了。

陸曉棋道:“怎麽了嗎?你說話啊?”

檢票口要停止了,我瞟了一眼,對著手機道:“曉棋,我愛你。”

然後速度掛斷電話,向檢票口衝去。

啊?不是吧,機票錯了,是下一班飛機,有沒搞錯?要下午才能走,距目前還有足足五個多小時,這個陸曉棋也太大意了吧?***,做女人,居然能這麽粗心大意,差點把我送錯班機了,還好我聰明,問了下檢票員(好像不問也會被檢票員查出來了吧),要不豈不飛到美國去了。

我想要不要告訴陸曉棋的這個消息的,不過想想再過五個小時就要走了,與其現在給她一個驚喜,到時反而會顯得更加殘酷。

飛機起飛後,大廳裏的人紛紛散去,一下子少了很多,變得有些清冷,我在長椅上坐下,自己衝了一杯免費咖啡,一邊喝著,一邊想著一會去哪裏鬼混,把這五個小時打發掉。

長椅背後是屏風,我仰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想現在陸曉棋應該已經回去了吧,想交待她下以後開車不要那麽快,雖然她不像林李飛絮那樣飆車,但速度也比其他的車輛要快得多,雖然是法拉利,是跑車,也要注意安全,你現在可是孤身一人,一不小心被車撞了,都沒有人送你去醫院,更不會有人照顧你,所以一切要小心為好。

我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竟不知道陸曉棋就坐在屏風的另一邊的長椅上,也一邊喝著這苦澀的咖啡,一邊漫無目的地想著我,喜歡我,恨我,恨不得想咬我,然後又不經意間地心裏一陣陣的酸楚,眼淚終於湧了出來。

我想我要不要給陸曉棋打電話,我想晚上和她一起吃飯,可手機在手,始終沒有勇氣再去按那麽鍵,真不知道剛才那股傻傻的勇氣是怎麽突然冒出來的,還在離婚的當天,在離別的時候告訴那個女人,說:我愛你。想想就知道有多恐怖了,這不明擺著耍人家麽。

既然要分開了,那還是做得絕決一點的好,可我的心怎麽硬不起來。

免費的咖啡就是不好喝,喝了兩口扔進垃圾筒裏,長歎一口氣,起來走走,拐過彎,走過屏風,嗯?坐在長椅上的那個女人怎麽這麽眼熟?這不是陸曉棋嗎?一個人坐在那裏,手裏捧著咖啡,怔怔地發呆,在想這什麽心思,這麽入神?

我忽然有種想戲弄她的想法。撥響她的電話,那優美動聽的手機鈴聲在空氣中蕩漾著。

陸曉棋道:“怎麽了?”

我道:“我想送你一份實物。”

陸曉棋道:“什麽禮物?”

我道:“不能告訴你,不過我想你一定會很喜歡的。我托一個朋友把東西送給你。你現在發哪裏?”

陸曉棋道:“我已經到家了。”

哢哢,這丫睜著眼睛說瞎話,分明就在我前麵50米處麽。

我道:“他在機場,那怎麽辦?要不你來一下好嗎?是一份很重要的禮物。”

陸曉棋道:“好了,我知道了,其實——我剛剛去買東西,馬上就到機場了,你說吧。”

這丫看來還挺能唬人的。

我道:“你現在已經到機場了嗎?”

陸曉棋道:“快了,你說吧。”

我道:“大廳左邊有個畫著中國山水的大屏風,你看到了嗎?”

陸曉棋扭過頭,看了下身後的屏風,道:“看到了。”

我笑道:“不是吧,你不是還沒進機場嗎,怎麽看到的?”

陸曉棋頓了一下,道:“要你管。”

我也不招惹她,道:“那個人就在屏風後麵,你過去跟他說你是陸曉棋就可以了。”

我退了一步,身子躲在柱子後麵,看著陸曉棋起身,轉過屏風。

陸曉棋東張西望了一下,道:“什麽樣的人,我沒見到人啊?”

我道:“他可能趕時間走了,是一個司機,那長椅上有東西嗎,是我送你的一樣很重要的禮物。”

陸曉棋道:“沒有啊,什麽也沒有,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我道:“可能吧。”

陸曉棋道:“你怎麽能這麽粗心大意,還有,到底是什麽樣的禮物?”

我道:“是我寫給你的一封信。”

“啊?”陸曉棋倒吸了一口冷氣,手拿上來捂住嘴巴,典型的淑女姿勢,道:“你不會吧?那種東西,你怎麽可以隨便交給什麽人,要是讓人拆了看了怎麽辦?”

我道:“這下可麻煩了,你不知道,我在信裏還寫了很多曖昧的話,還有你的名字。”

“啊?”陸曉棋再度被刺激,道:“你?我真怕了你了。”臉上已經羞紅一片,我見了不由暗暗好笑。

我見也差不多了,再這麽讓陸曉棋緊張下去,她會受不了的,我道:“那人回來了,你回過頭來。”

然後陸曉棋聽話地回過頭來,我微笑著從柱子後麵走出來,陸曉棋當時的神色實在難以形容,有驚訝,有欣喜,有不解,又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