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慣地在她的椅子上坐下,翻看她案前的文件,都是很熟悉的東西,以前我也常幫陸曉棋處理,甚至直接越權審批了,那時我們的關係真的很好,這倒也是,要是沒有一定的感情基礎,陸曉棋又怎麽會讓我去她家住,讓我看著她睡下,對我那麽放心。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都是經過長期的相處得到的。

很多文件都是要總經理簽字才能生效的,一些關於財務的,一些關於人事調動的,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一件一件翻看著,不知不覺時間過去——

等我抬起頭來的時候,直接遇到一雙眼睛,一雙感情很複雜的眼睛,不知什麽時候陸曉棋已經站在我麵前,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陸曉棋真的瘦了很多,臉色有點不好,眼睛有點兒紅,看樣子是熬夜熬的,我心裏一酸,趕緊控製住,道:“陸曉棋——”

陸曉棋點了點頭,然後——淚水一下子就湧出來,她趕緊拿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可還是難以自抑,她蹲下去,哭得唏哩嘩啦,我站在那,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本想擁抱她的,可——我們好像不是那種關係。

再說你也不至於哭吧,感動?不至於吧,我又不是什麽國際大明星,竟能感動成這樣?唉,你這麽哭,我站在這裏又不知說什麽,***,別提這場麵有多尷尬了。

我輕輕地拍了拍陸曉棋的肩,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三座大山都被人民推倒了,地主都拉出去遊行了,中華人發共和國成立了——”

我還沒說完,陸曉棋不由地笑起起來,道:“你找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人家心裏好傷心,還這麽亂說話。”

陸曉棋抬起頭來,哢哢,這可真是名符其實的帶著淚水的微笑。

陸曉棋見我一臉壞笑,臉不禁紅了,嗔道:“笑什麽笑?又不是沒見過我哭。”

“是呀,那你還臉紅?”

“你?”陸曉棋氣得要死,抬腿就是一腳,我驚慌閃開,不想這丫不樂意,居然還追著踢,不是吧,這也——初次見麵,點解如此霸道?(點解就是為什麽,是白話)

我本善良,想讓她踢下也沒什麽,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哄女人開心,受一下小小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麽,何況是這麽一個淑女氣質的大美人,但——還好偶拿眼睛瞟了一下,不是吧,居然是尖頭皮靴,怕怕,萬一裏麵再裝個鋼板什麽的,這丫力量又沒輕沒重的,那我豈不很受傷?

“不行,讓我打下,居然敢笑話我。”陸曉棋衝著我要打,我見她舉起拳頭,心下放心多了,道:“隻許拿拳頭打,不許踢。”

“不行。”這丫抓住我的領子,真的一腳踢來,我趕緊閉上眼睛,等著這疼痛感穿過十二道神經傳上來。

“幹嘛?”陸曉棋道,“我不打你了。”

我睜開眼來,道:“這才是好孩子。”

陸曉棋怔怔地看著我,此時我們的距離好近,她幾乎貼著我,她微仰著頭看著我,一臉的怒意,同時好像——還有點捉摸不透的神情節。

她的唇動了下,想說話又沒說出來,這麽天使般的麵孔呈現在我的眼前,我忽然有種想吻一下的衝動。

“你瘦了。”我心裏感到一種莫名的傷感,一時動情,不由地抬起手來撫摸她的臉,陸曉棋見了趕緊後退一步,看了下我的手,臉一紅,道:“幹嘛?”

我——這句話說得我臉上發燙,不好意思,偶失控了,可絕沒有要非禮你的意思。

我狠狠地咳了下,好不自然地垂下手去。

陸曉棋嘴巴一嘟,道:“你是不是心疼我?”

這話?不用這麽問吧,我們之間好像——不是太方便吧。

但麵對著陸曉棋的眼睛,我也不好拒絕回答,點了點頭。

陸曉棋歎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我們都陷入沉默。

陸曉棋不時地抬眼看我,可一遇到我的眼睛又立即收回去,這種感覺倒挺好玩的,她一隻手搭在桌子上,輕輕地扣擊著桌麵。

閑來無事,觀察她的坐姿打發時間,陸曉棋真的是一個十分淑女的女孩子,她的坐姿非常優雅,優雅到可以欣賞的地方,想想如此家裏娶了一位這麽的妻子,那是多麽大的福份,閑來無事,望著嬌妻,像欣賞一幅畫一樣,心情大好,也不用出門旅遊了,那是何等快事,至於**,更是雲裏霧裏,神仙一樣的日子,哢哢,好像想多了。

然後我們異口同聲道:“我們去吃飯吧?”

說完後兩個人都笑起來,陸曉棋道:“你請我我就去,要不就算了。”

請,當然請了。

我道:“能和你一起吃飯,真是三生有幸。”

陸曉棋眉毛一挑,道:“亂說話,我可是你的上司,小心——可惜現在不是了。”

我看了下時間,已經六點多了,都過了吃晚飯時間,起身要走,陸曉棋站起身來,又猶豫了,打了一下桌了上的文件,道:“我還有好多東西要批?”

她眼睛望著我,似在尋求幫助。

“先放著,有什麽東西比身體還重要嗎?一會我回來幫你批。”

陸曉棋點了點頭,趕緊收拾了一下,我們一起下去吃飯。

陸曉棋走在我的左側,這丫一直拿眼睛偷偷看我,臉上隱著莫名奇妙的笑,搞不懂她在想什麽。

法拉利,好久違的法拉利,我不禁有點想念林李飛絮了,想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的,不過還是算了,冷落了陸曉棋也不好。

在一家高級點的西餐廳,我們要了一個包間,食物雖然不多,也很普通,陸曉棋卻吃得很開心。

忽然想起沁兒說的抑鬱症來,陸曉棋像是有抑鬱症的人嗎?怎麽一點也不像呢,我正在懷疑這件事的時候,她的症狀就漸漸顯露出來了。

吃完飯出來的時候,又下起暴雨。

我們上了車,這丫本來要發動法拉利的,可眼睛望著外麵的雨,不禁發起呆來,她的眼神很迷茫,像是看得很遠,又像是看得很近。

我想叫她一聲的,還是算了,我倒想知道你會發呆到什麽時候,反正我也不趕時間。

這孩子手按在方向盤上,望著前方的雨一直發呆,然後出奇地笑了一下,道:“好了,我們走吧。”

好了?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我也沒問。

路上陸曉棋忽然停下車,回頭看著我,道:“你去哪?回家嗎?”

我道:“不是說好了去公司幫你批文件嗎?”

陸曉棋“哦”了一聲,然後又陷入發呆,而且一出神就是好幾分鍾。還好此時路麵狀況不錯,要不早有人罵街了。

我叫了幾聲陸曉棋才醒過來,道:“好吧。”發動法拉利繼續向紅葉公司開去。

回到公司,我見陸曉棋顯得很累的樣子,讓她先休息會,我先代擬,一會讓再檢查審批就是。

陸曉棋應了,搬了張椅子在我旁邊坐下。我看了她一眼,道:“你幹嘛?”

陸曉棋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不會是要監視我吧?”

“當然要了,這可是我公司。”

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