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淡淡地吹著,空氣中飄過來油炸丸子的香味,還有烤腸的味道,不得不承認,我餓了。

躍過橋,走下去,左拐,腳步的記憶依舊如此熟悉,這是一條小吃街,因為炎熱,桌子都擺到外麵來,與是就有了搶地盤的概念,為此爭吵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情屢風不鮮,罵街的悍婦更是隨處可見,我走進去時,正趕上一場血戰。

據說是幾個客人本來打算在這家吃飯的,已經坐下來了,因為兩家是貼在一起,桌子之間也僅容一人過的距離,服務員把客要招呼過來了,結果幾個客人賺這個位置不好,旁邊有個喝酒的人吐了,於是就換了位,坐到旁邊去,結果就是另外一家了,另外一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服務員見客人坐下來,直接拿菜菜單過去,客人點了菜,這家世為另外一家搶生意,就立即罵開了,另外一家自然不服,直接給了一拳,於是一場血戰就這樣開始了。

很無聊的情節,每天都在上演,從我小時候到現在,所不同的確,以前看著那些人光著上身,坐那那裏喝著啤酒,吃著烤串,大聲地喧喝,大聲地笑,感到羨慕,現在,隻感到無知,這種感覺就像一個人拿著手機在機場大聲說話一樣,恨不得全世界都聽到,喂個不停,招人眼球,事實上隻能證明他的手機有問題。

我不喜歡那些喧鬧,要求兩串牛肉丸子,夾在燒餅裏,拿著吃,記得以前讀書時就是這麽過日子的,那地燒餅是五毛錢兩塊,現在是五毛錢一塊,丸子是五毛錢兩串,現在是一塊錢一串,而且根本就沒有牛肉,全是澱粉,不得不為科技的發展而感到慶幸。

我轉過身,才咬下一口,見一個黑臉人走過來,一身的髒兮,以為他是乞丐,想今天去買菜,好像身上有幾個硬幣,正準備掏,那人竟沒有向我伸手,也沒有向任何人伸手,而是直奔泔水桶去,彎下腰,蹲下去,伸手就下去撈,撈到東西直接往嘴裏塞,吃得唏哩嘩啦的,甚是津津有味,看到這裏,胃裏一酸,幾乎嘔吐起來,趕緊快步離開,後麵傳來老板的打罵聲。

一口氣離開小吃街,再也沒有喂口吃東西,正想把餅仍是垃圾筒裏,發現一條流浪狗在覓食,在垃圾堆裏尋找著可以吃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條名貴的狗,隻是身上的毛早已髒死,耳朵搭拉下來,遮住眼睛,它看我時,要把頭仰得高高的,盯著我手中的餅,聞著牛肉丸的香氣。

可憐的小生命,不知道主人為什麽會拋棄它,喜歡時,當作寶,誰都不能碰,討厭時,直接拋棄。

我把餅扔給它,它退後,遠遠地看著,看看餅,又看看我,不敢走近,很明顯,它是一條受過訓練的狗。

“吃吧,我不會害你的。”說著我退後,見我退得遠了,那狗才小心益益地走近,然後一口咬住了餅,大口吃起來。

本是一件善事,結果送了它的生命。

當我轉過身去,要離開的時候,聽到一聲槍響,然後是狗吠,那天量種垂死掙紮的呻吟,我轉過身來,看到它已經倒在地上,全身抽搐著。

那邊,響起了孩子天真的笑,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端著威風凜凜的汽槍,身邊圍著幾個孩子,他們用著羨慕和佩服的目光看著他。

“怎麽樣,我打得準吧?!”他一副趾高氣揚洋洋得意的樣子,完全沒有意思到他是在傷害生命。

“在幹什麽?又玩槍,作業做完了嗎?”大人從屋裏出來,喝著走過來,擰住一個圍看的孩子的耳朵,那孩子立即就哭起來,大人扔不放手。

“你跟人家比什麽,人家門門功課90分以上,你才幾分?及格都及格不了,還跟人家玩?你要是也能考到90分,要什麽有什麽,要汽槍我也給你買,你行嗎?”說著又是一巴掌,把孩子連托帶拉地弄進屋裏。

這就是教育,素質培養裏永遠不會有人品這一項。

小狗在一陣抽搐後,終於回歸安靜,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小吃街依舊繁華著,喧鬧著,整個國家,經濟在騰飛,這裏,也不例外。

突然間想起利姆露露,或許我正是受到她的影響,才會對這些社會現象越來越敏感,她是一個十足的厭世者,討厭這個世上的每一件東西,每一個人,她足不出戶,不願和人交往,第一次上街買菜,一塊錢的青菜那人問她要十塊,後來知道了,氣不過,讓我陪著去找那個菜商,結果人家死活不認,還當著眾人的麵把我倆給罵個狗血淋頭,說我們汙蔑她,還嚷著要告我們,髒話說了一大堆,利姆露露在我安慰了幾天才漸漸消了氣,隻是心病也就從此產生了,農場大叔到家裏鬧事,更讓她感到不安,在極端的情況下,差點殺了他,如果不是我及時製止的話,她一直嚷著要回去,並非完全是因為見了飄雪,怕身份被揭穿。

她也想過要工作,想行醫,可沒有證書,也沒有學曆,沒有這兩樣東西,在這個社會是得不到認可的,唯一可以被認可的就是那張紙,尤其是紙上的鋼印,她研究醫學,練武,用此充實著人生,可看到我工作的辛苦,又發覺自己的一無是處,妹妹尚可在店裏幫著,可自己什麽也做不了,討厭那些人,討厭他們的對白,討厭整個世界。

現在,她一個人居住在那裏,冰天雪地,還好嗎?以前功盡棄一家四口,後來至少還有個妹妹陪著,現在,隻剩下自己,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我嗎?不是我的介入,一切都不會這樣,們依舊一家四口過著幸福的日子,是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來,可什麽都給不了她,除了失望。

回去?那天一定的,這個問題我很早就想過,在離開時就已經想過,但是什麽時候,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去,或許是世界末日,世界,會有末日那一天的,期待著,像是期待著希望一樣期待著災難。

走過去,越過一片梧桐林,然後踏上曼延至後山的台階,我仰起頭來的時候,沐嬌正從上麵走下來,我們目光相遇,有幾分驚訝,然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