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就是這樣,當你故意疏遠一個人時,就會在不經意中向另外一個人靠近,而在這裏,因為並沒有太多的選擇,當我學會拒絕並憎恨利姆露露時,顯而易見,本意是要連娜可露露一起拒之門外的,但事實上,在出自本能的語言交談需要上,逼著我向娜可露露靠近,甚至不再那麽堅強地拒絕對話,盡管她隻是作為一種媒介的存在,顯然,這種存在已經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種必要。

我的冷漠並沒有讓利姆露露改變主意,她繼續過著她的生活,似又回到從前,她本就擁有一顆冰冷的心,對夫妻生活的渴望可有可無,這讓我感到很痛苦,感到我的鬥爭失去了意義。

有那麽一段時間,我拒絕工作,不再出去打獵,不再去喂那些抓回來的野獸,甚至什麽也不做,同時,開始禁食,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我的抗意。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失敗的,因為娜可露露來傳達了利姆露露的意思,如果我死了,她會陪著我死,但絕不會讓我離開,她的決定幾乎讓我狂怒,狂怒的結果就是在禁食了三天之後,開始對那些香噴噴的肉感到異常的興奮。

盡管開始了吃東西,不過我仍然拒絕任何工作,不過隨著無所事事的瀟灑,大量的時間所帶來的空虛漸漸不可避免地侵襲著我的靈魂,這種空寂讓我自己感到快要崩潰,我不可能一整天坐在那裏什麽也不做,當然,我可以選擇隨便走走,或者走過去和那隻笨熊對話,或者去森林裏散步,直到感到饑餓的時候才回來,而這時,基本上飯都做好了,我會厚顏無恥地直接走進廚房,自己吃自己的,大口大口地吃著那些我本沒有任何理由吃的食物,甚至還會不停地挑刺肉烤得不是太熟,如果太老,這個時候,利姆露露會看著我,偶然會問我一些事情,不過我會很快地選擇閉上嘴邊,和她之間的對白,予對堅決地拒絕。

這種無聊生活的結束,源於一次娜可露露打獵回來時,受了傷,腿被一隻幼狼狠狠地咬了一口,當時利姆露露不在,我想裝作看不到一樣地走開,可還是忍不住上前詢問,然後把她抱進房間,幫她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做著這樣的事情,盡管隻是很小很舉手之功的事情,忽然就有了一種成就感,畢竟沒有我,她自己做這些事情是不太方便的,當我結束這一係列活動,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她一直在看著我,這目光裏的驚訝讓我感到不安,趕緊退出了她的房間。

“謝謝你。”她的話一直索繞在我的耳邊,讓我感到後悔,後悔為什麽要去救她,這樣,我們之間的界線從此就不再那麽明顯,不過我更明白,就算再來一次,我也不可能就那麽裝作看不到而走開。

晚飯的時候,娜可露露當著利姆露露的麵把我醫治她的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聽得我臉上直發燙,把飯碗一仍就走了出去,她這樣的感謝,讓我感到恥辱,而且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在雪地上散步的時候,我想起了娜可抓回來的那隻幼狼,就是為了抓她才被咬的,聽她說那是一隻非常健壯的小狼,我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決定去看看。

當聽到我的腳步聲時,它就開始警惕起來,低垂著尾巴,縮在那兒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張望著,目光犀利地像是冰冷的空氣。

麵前的盤子裏放著食物,顯然,它在禁食,在做著無畏的抗爭,或許它以為這樣主人就會把它給放生了吧,縱然是再野蠻的動物,也是這樣的異想天開。

我蹲在那兒,感歎地看著它,它也在看著我,我

從它明亮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甚至還可以看到飄雪、飛絮、金正妍。

這種同病相連的錯覺讓我萌生了放生的想法,並且去實施,當我打開籠子裏,它還不敢逃走,隻是警惕地看著我,像是在等待著另外一個什麽可怕的陷阱,直到發現很安全,沒有危險在身邊時,才試探著把一隻爪子邁出來,但仍是不敢出來。

我起身,離開,轉身的時候,看到娜可露露遠遠地站在那兒,看著我,她應該早就站在那兒了,看到了我的一切動作,隻是什麽也沒有說而已。

同時,也在我轉身的時候,這隻幼狼感到從未有過的完全,這是一個千載難聞的機會,於是就縱身逃了出來,借著月我,很快就消失在視野裏。

我想走開,可見了娜可露露,又明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事情,她好不容易把這隻幼狼抓回來,結果被我給放走,我以為她會說些什麽,不過什麽也沒有,在我們對視了一段時間後,她回自己的房間,用一隻腳跳的方式,我在後麵跟著,很奇怪,居然會擔心她會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一下,不小心摔倒,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

第二天,在**躺到實無法入睡的時候,我想到娜可露露愛了傷,今天不能再出去打獵,我甚至頭腦中閃過一試身手的願望,不過最後還是將它扼殺在萌芽之中,我得學會堅強,或者說是殘忍,拒絕一切有利於她們的行為發生,鬥爭,要繼續進行下去。

我繼續在森林裏散步,直到感到饑餓,然後習慣性地回來吃午餐,不過今天廚房裏什麽都沒有,娜可露露沒有做飯,利姆露露也沒有做,我失望地找到一塊熟肉,就著冷水啃起來,因為熱水也沒有人燒。

正在我大口地啃著熟肉的時候,娜可露露托著受傷的腿一拐一拐地進來,我像偷吃的賊一樣,趕緊把熟肉藏起來,然後要速度地離開。

“可以幫我換下藥嗎?”在我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娜可露露開口。

我停下來,想說拒絕的話,可是——想起昨天夜裏放走了她的狼,而且上次已經有了給她換藥的經曆。

“姐姐新配了藥,忘了拿給我,你去她房間裏找吧。”她在我還沒有決定是否幫她的時候又加了這麽一句,這讓我更難以拒絕,不過,要去那個女人的房間,這讓我很為難。

“我的腿不太方便,你幫我去拿一下,可以嗎?姐姐不在。”娜可露露繼續說道。

我要幫她換藥,這在她看來幾乎已經是既成的事實了,我的心實在很猶豫,我要不要幫她,還是一味地拒絕?

估計小白熊也感到了饑餓,到了吃飯的時間卻沒有得到食物,這讓它很不滿,奔過來就過去蹭著娜可露露,完全沒有發覺她隻是靠著一隻腿站著,它猛然衝過來的力量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娜可露露,並且碰到了她腿上的傷口,她痛苦地呻吟了一下,身子一搖就要倒下去。

我趕緊喝止住小白熊,並且扶住娜可露露,這一扶,就意味著我再也不可能拒絕幫她,我走過去,看著那棟久久沒有再來過的閣樓。

房間裏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還有我生活過的痕跡,不過現在,隻住著利姆露露。我看到桌子上寫了很多字,一些是看不懂的名詞,或者是一種神秘莫測的仙術吧,但更多的,是我的名字,明俊,還有何從,我翻了翻,除了這兩個名字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

見筆懸在那兒,我提起來,染墨在我的名字的加上幾個名字,我所以記得的名字全部都加上:飄雪、飛絮、金正妍,還有沒有任何印象但知道名字的茗兒、陸曉棋、沐嬌和謝雨緋,最後,還有一個青雅。

寫完名

字,我看了看,忽然發現這麽多人,可以擺兩桌麻將了,如果真的都在我身邊的話,那要有多熱鬧,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冷清,還要做著無意義的鬥爭。

我找到配好的藥走下來的時候,娜可露露正趴在小白熊的身上,撓著它的脖子,而小白熊也樂意為之,它這麽托著,一直把娜可露露送到房門前,然後由我攙著她進屋。

清洗,上藥,包紮,我依然感覺得到她的眼睛一直在看著我,讓我感到不安,尤其是當我聽到她肚子在咕咕叫的時候,想起我剛才在廚房裏偷東西吃,臉上不由燙燙的。

也許,我應該做一頓飯。

當我把飯端過來時,看著熱氣騰騰的飯,娜可露露忽然哭了起來,她的淚水讓我感到驚訝和不安,我放下碗筷,趕緊逃了出去,然後在想我倒底做錯了什麽,她為什麽會這麽激動,以致於晚上我都不敢回去,怕看到她,直到夜深了,才偷偷潛回去。

在快到家的時候,姑且稱之為家吧,遠遠地,我看到一雙像燃燒著的炭火似的眼睛,那是狠,我被嚇了一跳,但它並不逼近,隻是不遠不近地跟著我,當我走進院子的時候,它就停在那裏,後來回想起來的時候,感覺它很像那隻被我放走的幼狼。

我偷偷地潛回房間,但肚子的饑餓讓我不得不小心地去廚房看一下,依舊沒有晚餐,而且連冰冷的熟肉也不知藏到什麽地方了,我明明記得的,可已經移了位置。

現在要怎麽辦?如果想吃的話,隻有自己動手,而且還要加炭,讓它旺盛起來,想想隻做一份晚餐,還要如何大費周折,我隻好放棄,回房繼續睡覺。

但肚子一直叫著,讓我難以入眠。

最終,我還是決定爬起來,去廚房裏烤肉,把炭火撥旺,把大塊的肉架在上麵烤,聽著肉裏的油在劈哩啪啦地暴著,滋滋地燃燒著脂肪,饑餓更強烈地折磨著我的胃,當我把才七分熟的肉放進嘴裏時,幾乎燙壞我的舌頭。

香氣彌漫著,一個人偷吃,感到興奮的同時,又感到微微的無恥。尤其是當我大口大口地嚼著肉的時候,眼前再一次想起娜可露露的淚水,那是激動的淚水。

此時的她,是否也正處於饑餓的折磨裏,胃在燒,燒得難以入眠。

本要熄了火的,但還是那麽於心不忍,唉,算了,就再給她做一頓飯吧,一直都是在無償地吃著她做的飯,就當是還她的了,兩不相欠。

烤了一大盤肉,端過去,要敲響她的門時,我又猶豫起來,她的淚水讓我感到害怕。

大片的雪花從空中飄雪下來,化在熱氣騰騰的肉裏,很快就會冰冷下去,我鼓起勇氣敲門。

這一次,她沒有再掉下淚來,不過看著她吃的那麽香甜,好像從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似的,我的心裏感到一陣安慰。

她和我說話,我依然是拒絕對白,但我知道,我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走近了,而且不可避免,盡管我努力去回避著這種可能性。

第二天,一整天,利姆露露都沒有出現,第三天也是,這讓我感到奇怪,感到不安,甚至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想開口問娜可露露,可為了維護我的尊嚴,我還是選擇了沉默。

夜,再一次來臨了,我決定偷偷地去祭壇看看,利姆露露應該是在那裏,看她在做什麽,竟然可以不吃飯,也不管娜可露露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