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要回去了。”露露感覺著時間,站起身來,向飛絮辭行。

飛絮也站起來,道:“可現在下著雨呢,要不要再等一會?”

露露道:“不用了,因為還有人在等著我,如果見不到我,會很著急的,所以,我得回去了。”

“是——你男朋友嗎?”飛絮有點兒吃起醋來,這樣的話,不由不由她有些敏感。

“男朋友?”露露不明白“男朋友”這三個字具體是指什麽,道:“是我相公,還有妹妹。”

聽到“相公”這兩個字時,飛絮感到吃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陪用晚餐的農場大叔,因為他今天犯了很嚴重的錯誤,所以整個晚餐上幾乎除了陪罪外,都沒有怎麽說話,他們看得出,露露有些緊張,對他們,還有對這個陌生的環境,處處小心。

她在看農場大叔的同時,他也在看她,不過兩人並沒有說什麽,隻保持默認和沉默。

之所以會吃驚,一方麵是因為在他們看來,她隻是個孩子而已,也許應該在某所學校裏上學,另外一方麵就是“相公”這兩個字的用詞,真的很古老,如果她是笑著說出來倒還容易接受些,不過她並不是,而且又說的那麽自然。

兩個人的吃驚雖然隻表現在眼神裏,但還是被一直不安困擾著的露露給捕捉到了,這讓她更到更加的不安和緊張,甚至有些敵意,從一開始她對就這個世界上的人充滿了敵意,經曆了上午行善救飛如而遭遇農場大叔粗暴的行為之後,這種心態更加嚴重,盡管一起用了晚餐,但一直有種被強迫的感覺,以至於到了這裏,所見到的,那種奢華,和自己家的窮困相比,讓自己感到更加的不安。

可是,現在外麵在下著雨。

這樣的暴雨,而且時時還伴隨著閃電,如果隻是打傘是完全不行的,何況還有段路要走,雖然不遠,但在這樣的夜裏來說,就相對地遠了。

飛絮道:“我送你吧。”打算過去開車送她。

“不,還是我送吧,你身體不好。”農場大叔趕緊站起來,去車庫開車。

當然,他完全是一份好意,但本就對他充滿敵意的露露此時更願意讓飛絮送,而不是這個很粗暴的家夥,此時見他立即去取車了,飛絮隻站在那裏看著她,這讓她心裏很難受,甚至受到傷害,她不願意讓他送,這絕對不可能。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轉身到了廊下,可雨實在下得很大,並且一道閃電劃過,露露嚇了一跳,險些摔倒。

閃電這種東西,讓她感到恐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就連雨,這也是第二次見到過。

因為是飛絮親自接過來的,所以沒有帶傘,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難道要就這樣走進雨裏嗎?

露露略猶豫了下,不過與其讓那個可惡的男人送自己的話,寧可被雨淋,她直接走進雨裏,一下子把飛絮給嚇壞了。

這就是露露的性格。

立即返回房間裏,拿了把傘,顧不得身體直接衝進雨裏,追上露露,抓住她的胳膊,然後看著她,堅定地道:“我送你。”

露露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有說。

閃電再次劃過,兩個人彼此望著,露露看著她,在想她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自己身體不好,根本就受不起雨淋,為什麽還要追上來?飛絮則從她的身上看到倔強和個性,不喜歡的,絕對不能接受,比如讓農場大叔送她回去這樣的決定,她寧可被雨淋,也要拒絕。

她讓飛絮覺得可愛的同時,又感到心疼,或許是因為在她身上的某個地方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吧,那麽任信和好強。

“你們怎麽站在雨裏?”隨著車的轟鳴聲,農場大叔

已經把車從車庫裏開出來,見兩個人站在雨裏,鞋子和膝蓋以下的褲子很快就被傾斜的雨給打濕了。

“沒什麽,你下來吧,我送她就可以了。”飛絮道。

農場大叔道:“那怎麽行,還是我送吧,你身體不好,趕緊回房休息吧。”

“我送她。”飛絮再一次說道,她的聲音並不大,但很堅定,這種堅定是多年來農場大叔早已熟悉了的,並且知道無法改變,他看了飛絮一眼,她的眼神和語氣是一樣的,那麽堅定,或者說是不可理喻的倔強。

農場大叔隻好勉強接受,他打開車門,要下來,這時愛到陰風的侵襲,飛絮脆弱的身體一時接受不了,全身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同時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感覺整個身子都冰冷下來,而且虛浮,甚至突然向一邊傾斜,要不是及時扶住車子的話,可能會倒下去,這樣的感覺讓她幾乎無法承受,但還是堅持地站在那兒。

“你——怎麽了?”露露也發現她的不對勁,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身子一晃,倒了下去,倒在被雨水種了一地水的地麵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飛絮?”農場大叔在狠狠地瞪了一眼露露之後,趕緊跳下車,把她抱起來,飛奔進屋。

他的眼神讓露露感到可怕,他再一次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份邪惡與殺氣,不過,這一次和上次略有不同,由於露露一時太過恐慌,而忘了自己是可以抱住飛絮,不讓她摔倒下去的,他的眼神是出於責備,當然,或許還是別的什麽,比如說認為她是故意的之類的想法。

農場大叔抱著飛絮衝進房裏去,露露突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傘在飛絮的手裏,隨著她的倒下,傘也掉在地上,冷風一吹,像零落的葉子一樣被任意地吹向他處,而飛絮就那樣站在雨裏,雖然穿著毛衣,但還是被暴雨瞬間淋濕了全身,冰冷的雨擊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發間,她的臉上,這讓她感到不安,又一個閃電劃下,她再一次感到恐慌,並且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農場大叔喊她的名字的話,也許她還會站在雨裏,繼續著不知所措。

“你看看飛絮她怎麽了?要不要送醫院?”大叔的聲音裏滿是驚恐,雖然是主雇的關係,但從飛絮十幾歲的時候就照顧她,那時她全家還住在農場,大叔就在這裏幹活,給他們打工,後來發跡了,才離開這裏,作為報酬,把農場送給了大叔。

飛絮全身顫抖著,堅強地咬著牙齒,感到全身說不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