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穀婆家主有沒有領會蘇禮的意思不知道,但是蘇禮旁邊有個很‘機靈’的姑娘卻是懂了。

雲小梅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微微側頭,對著蘇禮偷偷招手……

蘇禮見狀有些想要發笑,但還是走過去好奇地問:“你有什麽想法?”

雲小梅起先是不敢在這個場麵上多說,但是在看到蘇禮來到身邊之後就敢了……她和蘇禮最熟啊。

所以她悄悄地說道:“我帶來的那四份頂尖傳承中有一份或許前輩現在就用得到。”

蘇禮意外了一下,想起那雲家老祖已經允諾了以一份頂尖傳承來換取‘生孩子秘方’,而那雲家老祖甚至早已經將那四份傳承都給了他,隻是他後來又交還給了雲小梅互相取信而已。

如此,蘇禮也就沒有心理負擔地說道:“是什麽,說說看。”

雲小梅有些心理負擔地說道:“這門頂尖傳承叫做《種魔攝魂法》,是一門魔道之法。因為效果實在太好也太惡劣,所以被爺爺算在了頂尖傳承內,一般也不會拿出來售賣。”

蘇禮驚訝,沒想到這雲家居然還有魔道的頂尖法門留下……果然,任何一個大勢力哪怕如今看起來多麽人畜無害,在其崛起的過程中必然也會伴隨著各種齷齪。

他接過雲小梅遞過來的玉簡靈書,念頭一轉就閱讀到了那《種魔攝魂法》的內容。

這赫然就是一門如何操控他人並且吞噬他人神魂意誌以強化自身精神的邪術!

《種魔攝魂法》,其修煉第一步就是要將自己的神魂修煉成‘魔魂’,這部分內容竟然占據了整篇玉簡的大部分篇幅。

而其‘魔魂’的修煉過程也是十分殘酷,總之是挑戰各種人性極限……蘇禮瞄了一眼也就不去理會了,直接看向後麵的部分。

後麵的部分則是以魔魂凝結‘魔種’之法,然後再將那魔種植入目標識海之中。

這魔種的存在除非是施術者,否則便是無解。

一開始它甚至能夠增益受術者的神魂修為,按照施術者的特點甚至能夠帶來一些神通也說不定。但是隨後,那魔種卻能夠潛移默化中改變受術者的思維,令受術者的思維方式漸漸地往施術者靠近。

直至後來,那受術者就會成為一名最忠誠的仆人,一丁點反抗的念頭都不會存在。

可這還沒完,因為魔道之法最終講究的都是要‘損人利己’。

當受術者最後的抵觸都一並消除之後,作為‘魔魂母體’的施術者就能夠隨時收回魔種了。

而魔種回歸的時候卻不再是自己,而是會攜帶者受術者所有的精神與經驗一同回歸,與施術者融為一體……這最終目的,就是將吞噬受術者的所有精神意誌來強化施術者自身。

隻是這一眼,蘇禮就明白了這項魔門邪法的弊端在哪裏了……首先就是‘魔魂’的修煉,要想練成‘魔魂’就必須經曆一些精神上的極端折磨,首先要讓自己變得極度偏激形成魔念才行。

按照正常步驟修煉,這怎麽看都是先要將自己給逼成個神經病才行啊……

而這還不算完,中間的凝結魔種以及種魔其實都很簡單,隻要練就了魔魂就能夠輕易做到。

關鍵是後麵的魔種回歸……哪怕魔種將受術者的思維改變成了施術者一般無二,但是不同的人生經曆卻還是在那裏的。

若是吸收了這份人生經曆,那施術者本身的思維還是原本的模樣嗎?

或許有人真的能夠忍受那無窮的痛苦並維持著自身意誌的清醒凝練出魔魂,他最終也能夠在魔種回歸的信息衝擊之下維持住本我……所以魔道修行者凡是能夠闖到最後的,必然都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人傑!

蘇禮看著這門魔道邪法有些鬱悶……若是魔種的話,的確是可以助他控製這穀婆家。

但是魔種需要融入他自身的一縷分魂來凝結,這是為了改變受術者的思維並且保證魔種回歸後能夠順利融合。

可問題是,分出一縷分魂來這其實就是對自身的損害,蘇禮又不會想要通過這《種魔攝魂法》來增強自己……為了控製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而損害自己的神魂,這可就虧大了。

不過好在蘇禮是個修煉鬼才,他在理解了魔種的形成以及工作原理之後,就很是自然地想到是否有什麽東西可以代替那一縷分魂的作用?

替代品當然是有的,而且他身上還很多,多到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去用……

蘇禮定了定神,再次一轉頭的時候……這一刹那,卻是差點將雲小梅給嚇得掉了魂。

她看見了什麽?

隻見就在這眨眼之間,蘇禮臉上就是黑氣升騰陰雲密布,立刻就有一種極致陰森的感覺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魔氣蔓延開來。

眾人再看蘇禮的臉,就見那一下子變得陰柔了許多的臉上魔氣環繞,然後有著一雙如同琉璃一般映射著七彩寶光的眼睛。

他的任何一個表情都仿佛能夠輕易挑動眾人的七情六欲,哪怕是道心堅定如景晨,都有種心思浮動的感覺。

“魔……魔……魔……”雲小梅結巴著直接暈了過去,身體還一抽一抽的。

月劍連忙將初荷拉到背後戒備了起來,她怎麽也沒想到蘇禮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生這種變化。

倒是景晨與北光在心思晃動了一陣之後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他們反而覺得這樣的蘇禮還要更親切一些呢?

蘇禮沒有理會旁人的反應,隻是平靜地來到了那穀婆家主的麵前。

穀婆家主此時也是渾身顫抖,但是一雙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蘇禮,仿佛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物。

但是下一刻,他卻又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然後神情急速萎靡了下來。

海棠見狀便抱著一縷發絲滑落到蘇禮的肩頭,然後無奈地說道:“你隻是看著他就已經將他的心魔給引了出來,要是再這麽下去都不用你動手了,他大概直接就會走火入魔而亡。”

心魔之主蘇禮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充滿了絕世大魔頭那種蔑視天下蒼生的感覺。

當然,對於他來說自己也就是單純地笑了一下沒別的意思……就是這一身的魔氣纏繞,令他的笑容裏麵有些‘奇怪的’加成。

眼看麵前這沒用的穀婆家主隨著他的笑容居然露出了一副要窒息的模樣,他隻能無語地又板起臉來,隨後在自己的眉心輕輕點了一下。

周身魔氣一陣翻騰,隨後一個明亮的光點從他的眉心被扯出,隨後被無窮魔氣所纏繞,最終形成了一枚深黑的魔種。

“接受它,你就可活,姑婆家也可活。”蘇禮語氣森然地說道。

穀婆家主其實此時已經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思維能力,他的情緒總是隨著蘇禮那一雙泛著琉璃寶光的眼睛而不斷變動,令他連基本的思考都沒辦法做到。

所以當蘇禮遞出魔種的時候,穀婆家主一動也不動,就這麽任由蘇禮將那魔種給摁入了自己的眉心……

他猛然間全身震動了一下,但是隨後卻又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蘇禮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則是又一個猛地‘轉身’,靈魂角度的轉身。

眾人再看他時,卻發現他已經又變成了原本那個風輕雲淡從容溫和的年輕人了。

“師父,你剛才那是……”北光驚訝極了地發問。

在場眾人,也就隻有他在見識過了剛才的場麵之後還能夠如此大大咧咧地直接詢問了。

倒是景晨若有所悟,他沉思咀嚼了片刻後問:“這是不同人格?還是惡念分化?”

蘇禮答道:“隻是‘一心兩麵’罷了,我沒有從我自己這裏分化出來什麽,剛才那是我,現在的也是我。”

他看著自己徒弟依然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好笑地揉了揉徒弟的腦袋道:“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好像你平時的時候傻乎乎的就連套劍法都舞不好,但是在戰場上卻凶得厲害一樣。”

北光一下就有些尷尬了,被自己師父吐糟成‘傻夫夫’,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吧。

但是景晨和月劍卻都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他們想起蘇禮可是真正屠殺了近十五萬人的!

這種人換做其他人早就已經成為絕世大魔頭了,但是蘇禮卻依然能夠維持自己原本的狀態……這或許正是他神奇之處吧。

而且景晨想通了一件事……哪怕蘇禮是真的入魔了,那也是為了劍崖教而入的魔,他又如何能夠指責?

他可以肯定,就算是入魔了,蘇禮也依然是劍崖教的聖子……不,聖魔。

既然如此,那麽他還有什麽可矯情的?當然是蘇禮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啊。

“行了,我已經給這穀婆家主種下了魔種,接下來他已經不會成為我們的威脅……我們走吧,留在這裏也不過是應付一些俗物,毫無意義。”

蘇禮沒想看看自己這改造過後的魔種會有什麽效果,反正他隻是要確保今後這穀婆城不會成為他們的麻煩就行。

至於那穀婆家主接受了他的魔種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壓根懶得去操心。

眾人沒有意見,就這麽幹脆地起身離開了。

而眾人離開了沒多久,那穀婆家主才是一臉恍惚地回過了神來……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卻又好像在噩夢中照見了神靈……

他知道自己被動了手腳,可是比起整個穀婆家滅族的下場他竟然覺得這一切還算能夠接受。然後他先前的謀算在這一刻再回想起來隻覺得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