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北光怎麽看待自己,但是他做到的事情卻是足以證明他是一位悟性非凡的天才了。

甚至月劍都覺得讓自己的弟子持有大衍學令都是一種浪費,相比起來北光才應該是蘇禮之外的那個人選。

類似的心情初荷也有,她不由得露出了自卑的神色道:“北光師侄,這枚‘大衍學令’應該歸你所有才對。”

北光卻是搖搖頭說道:“給我就浪費啦……我的天賦太差了,學不到多少東西的,能夠學好師父教的東西就已經是萬幸了。”

他這麽一說,初荷就更自卑了。

她扯著自己鵝黃的紗衣轉著衣角,帶著些哭腔地問:“可是我覺得自己連你都不如,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蘇禮有些沒眼看了,他半捂著臉看向月劍,心說你這弟子年齡比我們師徒兩個加起來都要大啊!

月劍也是有些無奈與丟臉的感覺,她隻能無奈地說道:“她被保護得太好了一點,因為天賦出眾,所以人生大半時間都是在閉關修煉中……直到家師覺得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才將她從閉關中喚醒。”

蘇禮覺得月劍若果沒說謊的話,那麽這初荷也真的是個怪才……至少這種能夠一口氣直接閉關到金丹期而不用外出曆練的能力,就絕對稱得上是‘天賦異稟’了。

北光被初荷哭得手忙腳亂,連忙開始安慰起來。

“唉~”蘇禮歎氣一聲,然後覺得就讓初荷來磨礪一下自家弟子,讓他成長得更快速一點也不錯。

於是蘇禮沒去管北光和初荷兩個在說些什麽悄悄話,他隻是一路往南出了天裂山,然後開始往西域百國的方向而去。

蘇禮的路線選擇讓人很迷,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會小小地一下兜圈子。但是其他人卻都不會多說什麽,他們相信蘇禮這麽做總有自己的用意。

……畢竟蘇禮的感知區域有限,哪怕在心靈境界提升之後這感知區域已經不遜於元嬰,但要想完成金丹繪圖還是要多廢一番功夫。

反正月劍是不著急了,現在每天晚上用過晚餐之後的‘以劍論道’便是她最期待的事情,她覺得和景晨的對練令她的劍道修為突飛猛進。

而初荷在短暫的傷心之後大概也接受了自己天賦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的設定,一路上反而是跟著北光一起認真地傾聽蘇禮的授課,也是興致勃勃沒有一丁點無聊。

在其他俗物都有廚娘持穗以及跑腿的常福操心之下,這一路走來眾人在適應了這個節奏之後反而覺得分外閑適。

隻不過在進入西域百國境內之後,眾人眼前卻看到了一片蕭條淒涼的景象。

一個個好好的綠洲都沒人了。

這裏到處都是凋零與殘破……

“這裏的人都到哪裏去了?”初荷疑惑地問。

北光說道:“或許我知道原因……先前西域人被青魔門驅使,總計四十萬人攻伐秦關。”

“原來是青魔門在此肆虐過,這就難怪了。”月劍神色凝重地說道。

“長老知道這個魔門?”蘇禮好奇地問道。

月劍慎重地點點頭答道:“青魔門在我中洲諸多魔道傳承中雖然不是最強,但絕對是最瘋狂殘酷的一支。隻是它們平時藏得太好了,讓許多想要去討伐的正道宗門都無法追蹤蹤跡,甚至還會被他們以埋伏的方式殘殺弟子。”

“而且據說青魔君修為驚人,乃是一尊十分古老的魔君,讓許多正道高人都感到忌憚。所以漸漸的他們隻要不在正道眼皮子底下作亂,也就沒人去理會了。”

蘇禮聽到這裏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謹慎的青魔君,以及他最終在五老劍極其不要臉的聯手封鎖之下,最終引動天劫自毀的畫麵。

“那的確是個很難弄的家夥。”蘇禮言不由衷地附和了一句,因為他還沒感受到這個青魔君有多難搞呢,人就已經自己祭天了。

月劍聽出了蘇禮似乎不以為然,於是她聯係了一下之前北光和蘇禮的話,眉毛一挑問:“你們已經見過那位青魔君了?”

蘇禮有種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才好的感覺,然後帶著一絲絲對那位青魔君的默哀與憐憫說道:“以後應該再沒有什麽青魔君了。”

月劍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景晨見狀露出了一個充滿了暖意的笑容道:“那應該是前一陣子的事情吧,因為那青魔門竟然敢攻略秦關,尤其是他竟然敢針對我劍崖弟子下手。”

“所以我劍崖教五老劍齊出,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月劍的表情依然沒有恢複,但是這一次卻是換成震驚於劍崖教的劍仙們竟然可以這麽不要臉……五名劍仙圍攻一人啊,而且還是一個未成真仙果的……劍崖教的劍仙都不要麵皮的嗎?

若是蘇禮知道她心中的疑問,肯定會笑這月劍仙子也就比初荷稍稍好一點……對於劍崖教來說,麵子那是什麽?

維護自己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這沙漠之中沒什麽可停留的,空****的綠洲也無法引起眾人的興趣,所以大家就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哪怕不是飛行,但是對於眾人來說依然能以不錯的速度穿過這片沙漠。

但是眾人在半途卻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看到了這沙漠中最大的一片綠洲中竟然是陰風怒號怨氣纏繞,仿佛有什麽了不得的魔物要出世了一般。

眾人互視一眼,紛紛禦空疾行。

北光好興奮,可以與師父一起斬妖除魔去了!

但是蘇禮卻神色很凝重……見的多了總是有所經驗預判,他知道這是這裏死過許許多多的人才會有如此氛圍。

而且這還不是正常殺伐下死的,戰場上死那麽多人雖然也有死氣積聚,但卻絕對不會有這麽多的怨氣糾纏不散。

隻可能這裏的人死的時候極其淒慘……

他們來到了綠洲的中心,這裏是一座西域有數的大城。

奇怪的是城池中房屋井然而不顯一絲淩亂,好像並沒有發生任何糟糕的事情。

但是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卻就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那怨氣最集中的區域就是在城池中心,也是一座王宮所在。

……驀地,他們聞到了一股難以遮掩的惡臭,仿佛是無數的腐肉堆積在一起。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兩塊巨大的石質圓盤交疊在一起,周圍有四個高台延伸到石頭圓盤的上方……惡臭,便是從這兩片石頭圓盤處散發出來。

北光和初荷好奇地爬上了一個高台往下看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陰風在那上空吹過,他們兩個竟然同時頭腦猛地一下昏沉。

北光是先天境界而初荷已經是金丹期,但是兩人的反應卻倒了過來。

初荷兩眼在掙紮了一下之後就歸於迷茫,然後仿佛牽線木偶一般竟然一步往那高台下踏落!

而北光則是捂著額頭咬牙硬挺了下,看到初荷的異常連忙將她一下用力拽了回來。

但是因為他也受到了影響以至於用力過猛,人是拽了回來,但自己卻是往前踉蹌了兩步。

他在那高台前方止步,正好往下看去……

卻見那那下方的巨大石盤上對應高台下方居然有一個大圓孔,而這大圓孔中此時卻是猛地噴出一股飽含惡臭的陰風,一下子衝上了北光的腦門,令他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瞬間失去意識。

他一下失神從高台墜落,但是當他猛然頭腦一清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提著腰帶掛在半空。

他扭頭看了下,首先看到的卻是那一張熟悉的劍翼……不用多說,肯定是他的師父蘇禮救了他。

隨後他又看到了自己師父的神色……十分凝重的神色。

“師父,這究竟是……”

蘇禮答道:“看起來像是一座大磨……希望不是我猜想的那樣。”

這時那巨大磨盤的眼子中又是噴出了一股惡臭的陰風……

蘇禮也沒硬抗,而是拎著北光先找到了從斜坡上滾下來暈暈乎乎的初荷,然後帶著兩人一同遠遠地離開。

其實先前看到北光和初荷兩個貿然行動的時候月劍就有心要阻止的,但是景晨卻攔住了她說道:“有些事情總是要讓他們自己經曆一下然後才會知道如何麵對,趁現在我們都在,讓他們自己去經曆看看何妨?”

所以當蘇禮帶著兩個人返回之後,月劍鬆了一口氣之後卻是忍不住對還迷迷糊糊的初荷斥責道:“為師一直教導你遇事需冷靜不可肆意妄為,這次真是……”

蘇禮見狀輕笑一聲,擺擺手打斷了月劍的說教,而是蹲在臉色慘白的北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吃暗虧了吧?”

北光無奈地一笑道:“師父,弟子知道錯了,這次真的是太大意了。但是師父,弟子現在頭疼的厲害,能不能先給我治一下?”

其實不隻是北光難受,好不容易回神的初荷也是瑟瑟發抖,顯得很冷的樣子……這都是被陰氣侵蝕的表現,若是拖得久了的確會有些麻煩。

蘇禮順手就是一道虛空凝符的淨明符。霎時便是溫和純淨的光芒普照,將北光和初荷身上的陰氣都給驅散。

初荷不抖了,但是卻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很是驚恐的樣子。

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剛才算是舍身救了她的北光的衣角,然後有些哆嗦地說:“剛才我好像看到有許多人和我一起走在那上麵,然後一個個排著隊往下跳……好可怕!”

聽到初荷的話,蘇禮的臉色又冷了一下。仿佛有什麽堵在胸口,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