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給自己造了一艘航天飛機……嗯,換個說法,是造了一艘星空飛舟。

試航十分順利,有劍崖教能夠弄得到的最頂級的材料‘練晶金’作為材料打造飛舟主體,又刻製了各種陣法用以應對升空過程中的特殊情況……再加上蘇禮親自試飛。

於是在某一天夏末的夜晚,蘇禮搭乘了飛舟直上雲霄。

並且幾乎是升空的一時間就已經突破了宿世智慧中的‘第一宇宙速度’,甚至連突破音障的跡象都沒有……

因為在突破音障之前,蘇禮早就以陣法將飛舟之前的氣流都給排開了……所以他做了一件多此一舉的事情,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將飛舟設計成流線型的飛機狀呢?

隻能說是經驗使然吧。

不過他並沒有飛到以往登仙台的高度,而是差不多隻是一半左右的高度就停了下來。

並非他不能繼續飛行下去,而是他的金丹忽然猛地跳動了一下,給他帶來了很不舒服的感覺。

然後他才發現,自己金丹表麵的法力竟然潰散了稍許,而真元更是散去了一半,還原成了他最基礎的肉身精氣……

這時海棠才說道:“除非洞冥境能夠從虛空汲取法力,你還是別想著往外麵跑吧。”

“這虛空無垠,有無數狂暴暗能充斥其間,它對凡俗肉身並無損害,但卻會衝散你體內一切與地麵世界有關的力量。唯有法力才能與之抗衡,而來到虛空中,若非洞冥又無法補充法力。”

蘇禮有些無語地看著不早些說的海棠……不過也是,他這樣印象能更深刻一些。

而且他發現自己的飛舟其實也根本飛不出這方世界,因為它在天空一段距離之後就在快速散失力量並且無法得到補充……

這很不科學,但很修真。

用修真的話來將,就是以這個世界的力量又怎麽可能超脫於這個世界?硬要進入虛空,恐怕就算是普通元嬰真君都要境界掉落變回後天武者那樣的凡人修為了。

所以對於修士來說,洞冥境就是個分水嶺。

洞冥境之後就能夠徹底擺脫母世界的供養而開始汲取虛空之法力,也唯有這樣才能夠脫離母世界走入虛空。

當然他也不能就這麽走了,在那之前還要經曆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次天劫,也就是大乘劫……

大乘劫算是最後清算修士因為修煉而欠了這世界的因果,渡過之後便是真的來去由心了,是為真仙。

蘇禮脫離不得這個世界,甚至連原本登仙台的高度都無法達到……這讓他明白遠古時代這世上的成仙者恐怕花了很大的心思去探索傳說中仙界的位置卻又不敢貿然離開母界……哪怕能夠煉化虛空照見真法奧妙,但這虛空中依然有無窮險境存在。

但是就這麽返回嗎?

蘇禮又是有些不甘心的,總要留下些什麽吧?

於是他下降了一些高度……大約五萬米高空的時候,他操縱飛舟停了下來。

這地方除了元嬰真君也不會有人能夠上來,他要做什麽?

就見他隨手又掏出了一個事先煉製好的銅球,在上麵刻畫了許多監控遠望的符文,然後將那些符陣激活,它就自然產生一種反重力懸停在了高空之中……

蘇禮發現了一個關於重鈞意的令他蠻意想不到的作用,就是能夠在某種情況下與這顆星球產生重力錨定的效果。

也就是會始終處於一個相對靜止的狀態……

就像極北永夜城的那個日輪,它就是無論陰晴也無論風雪如何,就是一直懸停在那個位置動也不動。

而現在這種情況也發生在了這顆銅球上麵……不過他放出這顆銅球可不是為了再當太陽照明,而是為了當一枚‘間諜衛星’!

他的好徒兒北光第一次獨自出門曆練,他怎麽也要好好關心一下他的動態不是?

……

北光逃一般地離開了安陽城往西去,雖然離開了讓他有些壓力太大的師父,他卻又有些舍不得了。

畢竟是第一個開始真正對他好的人,甚至這幾年來他都已經正的在心裏將蘇禮當成‘父親’的角色了。

不過還是太囉嗦了啊……

“牙牙,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北光忽然疑惑地撓撓頭,腦門有些發涼。

土狗一般的神獸麒麟衝著天空翻了個白眼,卻是在北光腳邊拱了拱鼻子,仿佛在說:沒有的事,快點走吧……

它怎麽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隻是作為帶過好幾屆應劫者的老牌引路者,它還巴不得有人替它一起看著點呢……畢竟以它的經驗來說,應劫者一般都是特別容易出狀況的那種。

“好吧,應該是錯覺。”北光對自己的感覺還沒那麽自信,他很快就又對自己此去西域的曆練期待了起來……

雖然師父蘇禮的贈禮讓他‘試劍群雄’的原計劃徹底沒了執行下去的欲望,但是他轉換了一下思路後決定嚐試下安陽城中流行的一種小說劇情:扮豬吃虎。

他這幾個月的安陽城也不是白呆的,大腦信息攝入量爆炸啊。

……

北光沒有繼續疑惑那種窺伺感,也是因為蘇禮沒有持續將目光放在自家徒弟身上。

他知道有麒麟那家夥跟著,等閑是出不了大問題的。

而他放出這個‘間諜衛星’可不隻是為了追蹤自家弟子,真正的作用卻還是為了看到西域那邊究竟出了什麽狀況……

這玩意兒其實就像是個大倍率望遠鏡,能夠在天氣好的情況下看到遙遠的西域情況。

這一看不得了,蘇禮卻是仿佛看到了那天邊黑雲籠罩陰風不止……這是什麽情況,果真是有魔道肆虐為禍?

蘇禮想過什麽是正道,什麽是邪道,又什麽是魔道。

他覺得所謂正道,其實與他行事如何真的沒關係。

隻要是清修之士,或遠離人道紅塵或入世修行護持人道,皆可為正道。

而邪道之徒則是隻顧自己修行,卻是利用人道或者幹脆將其他修士當成自己的修行資糧劫殺不忌,為世人唾棄。

魔道卻是可以令邪道也視之為敵……因為對於魔道來說,這世間一切都可掠奪為己用。

說是不羈,實為極端的自私,這便是魔了。

當然,在人道昌盛之處是不會有魔道修行者的,隻是若人道不昌或者幹脆零散,就好像西域諸國那般……那就是魔道中人最喜歡的地方了。

魔道殺生不忌,甚至許多人本身就是精神錯亂者,因此哪怕業力纏身也是毫不在意。

甚至許多魔道修行者還覺得業力是對自身的褒獎……他們也不求什麽天地眷顧,不求什麽人道庇佑,因為他們信仰的是混亂與掠奪。他們的一切都可以通過掠奪他人來獲得。

當然魔道的死亡率也很高,因為他們的功法絕大多數都是充滿了偏激與混亂。

他們修行的速度可以很快,但也會因為那偏激的性子和功法死得很快。

隻是因為這種充滿了罪惡與自私的修煉方法始終不缺信奉者,所以魔道傳承也始終不曾斷絕。

不過東洲人道穩固,是很久沒有出現真正魔道活動的跡象了,所以五百年一次的所謂‘魔劫’才會被很當回事。

但聽曉通真人說起過,魔道修行在中洲卻並不罕見……因為中洲和東洲完全是另一種情況,那裏修行盛行,卻是以至於人道衰微了。

能想象一個凡人國家其實隻是一個修行門派的附庸嗎?

這樣的人道怎麽可能強勢得起來?

魔道肆虐也就不足為奇了。

因為對於天地來說,魔道是掠奪旁人,但正道也是在掠奪它的天地元氣。

所以魔道修行對於天地來說並不算什麽,畢竟它掠奪得再多,若是不能超脫依然還是會回歸天地……隻是對於人道和修行道來說是為‘魔’。

當然來自天外的邪魔又要另說了,那是真的在掠奪天地的資源,而將這天地禍害得差不多了之後又會拍拍屁股走人……因此截殺天外邪魔才有功德。

蘇禮看著那邊情況有些擔心,西域被魔道摧殘跟他沒關係……可問題是那群瘋子千萬別想著來東洲鬧事啊。

他望著遠處那一片黑雲有些遲疑,不知該以什麽方式來介入這次事情之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仿佛從那黑雲之中看到了一雙猩紅的眼睛看了過來!

對方有魔道大能察覺到了他的窺探!

蘇禮心中一驚,就要切斷聯係。

但卻沒想到對方已經順著那冥冥中的因果聯係將一絲意誌加持到了蘇禮麵前……

這是一雙渾身被煞氣侵染的眼睛,充滿了冰冷與殘酷,仿佛是食物鏈頂層的物種在俯視下方的‘口糧’一般。

頂尖強者的氣勢撲麵而來……魔道並非沒有頂尖強者,甚至對應於真仙的真魔也是存在的。

而出現這種強者,無一不是心絕之輩……心不夠絕,如何能夠壓製得住那麽多的業力?

不過這種大魔頭這個時候在他麵前顯形幹什麽?他又什麽都沒幹,就是看了看……

但是魔頭是不講道理的,那雙煞氣滿盈的眼睛對上了蘇禮無辜的目光,直接就一頭撞了過來……

蘇禮稍稍晃了晃腦袋,然後撓撓頭看了看恢複了晴朗的天空……有發生了什麽嗎?

“他想用那真魔念頭摧毀你的心誌……不過他肯定沒想到,這一招對你是無效的。”海棠輕輕掩嘴笑著說道。

誰說不是呢……夏神惡念的品級夠高了吧,那單獨拿出來都是絕世魔尊級別的,結果人念頭分化落在蘇禮手裏都得要換個形狀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