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元鋒狼狽地離開,蘇禮心中也有種淡淡的憂傷:他會被放棄了嗎?

但他在閑暇之餘卻依然會練習那‘赤鋒劍’,因為他對這套劍法的理念很是認同……不管最後練成什麽樣子,但是這套劍法練習的卻是最基礎的,也是提升下限的。

試想一下,當他每一劍刺出都能夠形成‘赤鋒’,那麽哪怕不會其他的道法神通那還重要嗎?他的對少手要抵擋他這樣的‘赤鋒’一劍就已經要費盡心神了!

說實話,這才是真正的一劍破萬法的修煉方式,蘇禮心中已經明了。

尤其是先前元鋒還給他說過這套劍法往上的兩種分支……

‘赤鋒’的形成可以借機領悟火焰屬性的劍意,進而可習練‘天裂·焚天劍’。

這是一方麵,蘇禮已經因此領悟了‘火焰刀意’……

但是同樣的,通過對‘赤鋒’的另一種解讀,卻可以進而領悟一種金行屬性的劍意……也即是極致鋒銳,以減少切割空氣時產生的摩擦,從而使‘赤鋒’消除。

也即是:天裂·神鋒劍!

這兩個方向的發展,‘焚天劍’是在‘赤鋒’亮起之後將之發揮到極致,而‘神鋒劍’則是在‘赤鋒’亮起之後再將之滅去。

這也可以說是蘇禮第一次接觸到劍崖教自己的劍道傳承體係……他發現劍崖教雖然方方麵麵的傳承都不全,但是在劍道一途上真的是沒話說。

‘赤鋒劍’本身並無什麽特殊的劍意留存,而隻是一種基礎練習用的劍法。

但是從‘赤鋒’的現象為起始,卻是能夠幫助習練著自己領悟火行或者金行兩種類別的劍意。

無論那領悟的是什麽,都是獨屬於其個人的真意。比一般大勢力以完整的傳承生搬硬套地來傳授要好得多了。

……當元鋒灰溜溜地跑回劍崖的時候,夏銘都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準備去接力。

但是當他跨過傳送陣來到極北之地,並且在北海上找到了於海島隱居的蘇禮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因為這個少年已經自發地完成了‘赤鋒劍’的另一個方向的衍生,煉出了‘神鋒劍’的感覺了。

但問題是,那劍上的意,為什麽帶著刀光?

而且那刀意是如此地純粹強勁,甚至單論真意品級,都要比得上他這修煉了千多年的知秋劍意了。

這是何等蛋疼的發現,立刻就讓夏銘什麽都不想教了,直接灰溜溜地返回了教內閉門謝客……他想靜靜。

……這又是蘇禮一個意外的發現。

當他嚐試將‘赤鋒’往‘神鋒’方向發展的時候,就意外地提升了他原本就有的一種刀意:剖離刀意。

這本也是鋒銳之意的刀意被徹底提升,成為了如今代表了極致鋒銳的‘神鋒刀意’。

他沒有發現夏銘來了又走,但是在旁邊支著腦袋看著他練習的海棠卻是忍不住來了句吐糟:“加油,妾身覺得你說不定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將劍崖教變成‘刀崖教’。”

這句吐糟讓蘇禮好是無奈,他想反駁都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才好。

“呐,海棠,東方天庭主要是以什麽兵器來戰鬥的?”蘇禮決定岔開話題。

海棠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我們天庭倒是什麽兵器都有,也沒個特定形式吧。我父王早年征戰諸天的時候愛用大戟,但是後來不怎麽打仗了,轉而變成開拓蠻荒世界為主之後,他老人家就喜歡用杖了。”

蘇禮聽了覺得有趣,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天庭也並非是什麽都不做的,它似乎依然在不斷地做一些開拓與進取的事情。

“和我講講上界的事情吧,我很好奇。”蘇禮第一次對海棠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海棠欣然答應,然後開始給他講述這凡間之上的概念……

她有理由高興,因為這意味著蘇禮的思維已經漸漸脫離了凡俗。他終將是與她一起回歸天界為神的,早些知道這些也是好的。

於是蘇禮就知道,自己這世界不但有空間上的廣度概念,更有一個‘縱度’概念。

廣度上是理論上無邊無垠的凡間星空,是無窮星界組成在一起的廣袤世界,也是整個世界的基礎。

而‘縱度’上,則是存在著一個比凡間在概念上更‘高’出一層的世界。

這個世界同樣的廣袤無垠,但這個世界的存在卻是依托於基礎世界也就是凡間而存在的。

這個被凡間界稱為‘仙界’又或者是‘神界’、‘天界’的地方,十分神秘,似乎是物質與基礎世界智慧生命的思維聚合,所以有著種種不可思議。

“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真想早些去看看啊。”蘇禮忍不住感慨道。

蘇禮的確是已經開始憧憬上界的樣子了,物質與思維的聚合,這會是何等的景象?

海棠很開心如今的蘇禮,因為這代表著他的思維與世界觀也將和她越來越貼近……

不過就在蘇禮平靜地積澱自身的時候,他的海島上卻是遇到了一個意外的來客。

這是一艘風帆斷裂的漁船,擱淺在了蘇禮製造出的這個海島上。

這艘漁船十分狹小,能呆的下兩個人都勉強。

而它擱淺之後,就從中爬出了一個哆哆嗦嗦的少年……這少年很是茫然的樣子,看著永夜城方向有些愣神。隨後他又看了看背後的海島,然後意外地發現了這海島上竟然有一畝田地,上麵種植著微微泛著淺藍霜寒色澤熒光的多肉花……

沒錯,蘇禮培植了一種可以適應北地氣候的多肉花。

他作為多肉花神,當然是改自己的多肉花更便捷啊。

少年看著那飽滿的花囊似乎聞到了一股甜香芬芳,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之後想要去采摘。

可是他隨後意識到了什麽又轉頭四處張望,卻看到了那位於島嶼一角的帳篷……

他躑躅了一下,便走了過去大聲喊道:“請問,有人嗎?”

語音艱澀而嘶啞,似乎是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的樣子。

蘇禮沒端什麽架子,隻是拉開帳篷的帷幕在門口道:“孩子,進來坐吧。”

這少年有些畏懼,但是蘇禮麵容溫和又有功德氣運在身,所以很容易就能讓人心生親切。

少年猶豫了一下,有些畏縮地走了過來。

外麵太冷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麵對那寒冷的海風。

而他沒有道謝,並非是不知禮貌……而是這極北之地本就沒有禮教之說。

蘇禮才剛剛給他們豎了十二塊石碑作為最初的曆法,也就不奢望這裏的人一下子就能很有禮貌。

“吃點吧,這是今天剛捕到的魚。”蘇禮說著,就拿出一個碗盛了碗旁邊一直燉著的一鍋魚湯。

但是對方依然畏畏縮縮的樣子,而看其眼神,似乎不知道蘇禮這是什麽意思……

他忽然意識到這孩子恐怕聽不懂他說的東洲話。

蘇禮稍稍遲疑,腦子裏回憶了一下從冰原獵獸者以及智慧古帳中學到的諸多知識,然後嚐試著開口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但是這一次他開口用,卻是極北之地古老的方言!

這次少年聽懂了,同時因為蘇禮用了和他一樣的語言,反倒是卸去了許多戒備。

他接過魚湯大口喝了起來,看起來是一副餓了很久的樣子。

“多久沒吃東西了?”蘇禮問。

少年連忙抬頭擦了擦嘴道:“已經有三天沒吃了,所以才忍不住出海捕魚。”

蘇禮微微皺眉問:“永夜城不是有食物發放的嗎?尤其是你這樣的孩子。”

“我十二歲了!”少年強調了一句,表示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隨後卻是苦惱地說道:“新來的仙人老爺的確很和善,但是那些食物還不夠牙牙一個吃的,所以我隻能用爸爸留下的漁船自己出來找吃的了。”

蘇禮意外地問:“牙牙是誰?”

“牙牙啊,就是這個啊。”少年拉開了自己的皮衣,露出了裏麵一頭巴掌大小虎頭虎腦的小獸。

在這一刹那,海棠忽然從不知哪個角落跳了出來,然後瞪大了那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這頭小獸……

她以一種分外無語的語氣說道:“中天天庭鎮守神獸的墨玉麒麟?你怎麽也降臨了下來?”

那小獸看起來像隻土狗,居然是神獸墨玉麒麟?而且還是來自中天天庭的……

土狗一樣的墨玉麒麟猛然轉頭看著那少年露出了一種十分奇異的眼神,隨後那少年就一下子昏睡了過去。

然後這墨玉麒麟又轉頭看向蘇禮……

蘇禮定定地與之對視……很久很久之後,他忽然說:“我也該睡一覺嗎?”

那墨玉麒麟猛地一個趔趄,然後無語地看向它麵前的海棠道:“椿丫頭,這是哪裏找來的奇葩,居然敢與吾對視而不懼……吾可稱之為‘最勇’。”

這話說得讓蘇禮覺得好生氣惱,伸手就抓起這肉團一樣的麒麟,掀開帳篷就使勁丟了出去……

“噗通~”

幼生體的墨玉麒麟在空中劃過一道淒美的軌跡直接落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蘇禮……”海棠目瞪口呆。

蘇禮聳聳肩說道:“要是這貨能自己爬回來,我就承認它是傳說中的神獸。”

海棠:“……”

她好慶幸,自己是一個人形的女性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