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饒命!這不是小妖做的,這裏的一切都和小妖沒關係,都是人類自己鬧起來的……”這頭災獸就差抱著蘇禮的腿叫爸爸了。

蘇禮有些愣神,肉腸它爹當初可是傲慢得緊的樣子啊,現在怎麽就這麽從心了?

他反而起了些玩鬧的心思,板著臉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妖名叫黑魯,不知上仙如何稱呼?”黑魯一邊說著一邊有些不老實地抬著它的狗眼瞄蘇禮……嗯,蠻帥氣溫和的一個年輕修士,而且還蠻眼熟的,或許可以忽悠過去?

“黑魯?”蘇禮‘冷笑’一下做厭惡狀道:“作為災獸,你可聽過我‘鎮魔劍’之名?”

黑魯當場就有種石化了的感覺……鎮魔劍蘇禮的名聲它如何不知道?劍崖教如今實際的掌控者,擁有‘以魔鎮魔’之威名的蘇禮,在東洲修真界可謂是‘威名赫赫’。

它覺得自己很危險,真的很危險。但是又覺得好像有利可圖,畢竟傳聞中這位鎮魔劍可不是什麽好人的樣子。

蘇禮仿佛知道它的心思,冷哼一聲說道:“人類或許有錯,但是若無你推波助瀾,這裏局勢又如何會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態?妖孽就是妖孽,本座今天便是要替天行道了。”

黑魯差點嚇尿了,它隻覺得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條鎖鏈驟然收緊,當即亡魂大冒……這獄鎖能夠封禁它體內的妖力讓它失去一切抵抗之力,這種情況讓它認為自己與蘇禮的差距極大,對方想取它性命隻在反掌間。

所以它當即趴伏在地麵連連哀求:“上仙饒命啊,小妖上有八百歲的老母,下還有妻兒需照顧,不能死在這裏啊……給個機會,小妖一定改過自新。”

蘇禮驚呆了,這真的是他熟悉的災獸嗎?這種樣子要是被它的老爹黑牙看到了,一定直接掐死拉倒了吧!

還有,貌美溫柔的明月姬真是瞎了眼,怎麽會跟這種渣狗好上的?

這時肉腸看不下去了,它在蘇禮褡褳口袋裏叫了一聲。

這聲音很有些粗獷,倒不是肉腸刻意變聲,而是它以正常完全體時的成年音色發出……果然,它還是不想認下這個爹,尤其是這個爹還這麽丟人的樣子。

黑魯愣了一下,因為‘精通狗語’的它一下就分辨出這是某位大佬在給它說情了……肉腸完全體時的聲音飽滿而洪亮,一聽就是位很厲害的樣子。

黑魯差點沒激動壞了,心說原來這位鎮魔劍也是個‘愛狗之人’啊。它連忙甩著自己的小短尾坐在地上,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蘇禮這時真有些想要捂臉,看不下去了啊。

他冷然道:“也罷,你且先隨我去一趟秦王寢宮吧,也不知那位僵臥病床的秦王是否知道外麵發生的這一切呢?”

“小妖願為上仙帶路……隻是上仙,能否先解了小妖這封禁呢?否則不太方便……”黑魯有些賤嗖嗖地說著。

蘇禮聽了擺擺手,那纏著它脖子的獄鎖就稍稍減弱了一些封禁之力。

黑魯感覺到自己恢複的三成妖力,心中又是一片悲涼,知道自己算是不用想逃跑了。隻能乖乖地在前方帶路,希望這位鎮魔劍真的是個‘愛狗人士’吧。

蘇禮跟隨黑魯快步行走在這秦王宮中,諷刺的是哪怕現在他沒有使用任何隱匿蹤跡的法術,卻依然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發現他,更遑論阻攔了。

這宮中的守衛早四散而去,他們不願參與王子們的爭奪,當然也不願留在這裏等死,所以早就四散奔走了。

侍衛都沒了,那麽原本服侍秦王的宮人當然也不會在了,所以說如今的秦王灞是真的獨自一人寂寞得很。

蘇禮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陪陪這個寂寞的老人,就一步步走向了那秦王寢宮。

“咣當~”

黑魯賣力地表現著自己,一頭拱開了寢宮的大門,還是吐著舌頭說道:“就是這裏,這裏就是秦王的寢宮……他就在那裏躺著,動都沒力氣動一下。”

蘇禮跟著走了進去,果然看到了床榻上的那個身穿華美睡衣的老人……這寢宮富麗堂皇,這龍床純金打造……可是這裏卻彌漫著一股惡臭。

卻是這秦王灞早就失去了自理能力,擺在這龍**都已經一天多沒人管啦。

“誰,是誰在那裏?”

忽然,純金的龍床傳出了秦王的聲音,虛弱、顫抖、驚恐,卻又努力維持著一絲王的威嚴。

蘇禮則是一揮手將這寢宮內的窗戶都打開,使這些穢氣都散掉一些,然後才平靜地說道:“看到那邊的火光了嗎?安陽城已經被你的四個兒子給徹底點燃了。”

秦王灞躺在床榻上隻能困難地轉動腦袋,他睜開那昏聵的眼睛,正好一陣風吹來將環繞著他這龍床的帷幕給吹開了一角,讓他看見了外麵那近乎將天空染紅的火光。

“逆子……逆子……”他斷斷續續地說著,隨後臉色猛地漲紅,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一下坐了起來。

“都是逆子,寡人還沒死呢!”他怒斥著。

蘇禮平靜地看著不甘的秦王灞,然後冷不丁地補充了一句:“是啊,秦王尚在,四子卻已經開始爭權,當真是可悲可歎。”

“我要殺了那些逆子!”秦王奮力地揮舞著手臂,似乎是想要表現自己的決心。

但是蘇禮卻告訴了他一個冰冷的現實:“可惜你如今也不過是回光返照,再過些時間就該告別這人世啦……到頭來,你將什麽都沒辦法改變。”

黑魯乖乖地坐在蘇禮的腳邊,聽著蘇禮的話語,怎麽覺得這好像很‘魔鬼’的樣子啊……他想做什麽?

“你究竟是誰!”秦王灞終究是擁有著王者的思維,他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哪怕是在這回光返照之際也是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我麽……劍崖教蘇禮,你或許聽過,或許沒聽過。”蘇禮答道。

“蘇禮?我知道你,姬正身邊的那個方外之人……”讓人意外的是秦王灞居然知道蘇禮的姓名。他努力睜開眼看清楚了蘇禮的長相,然後又確認似的點了點頭:“果然是你。”

蘇禮倒是有些意外,但是這秦王灞卻仿佛知道了他的目的一般語氣忽然深沉了下來道:“你是替姬正來看看我這個叔父是怎麽死去的吧?隻有我死了,他才能放開手腳地去對付我的那些兒子們!”

“看起來你也知道,如今唯一還將你當秦王的,唯有那個被你丟到北地自生自滅的公子正。”蘇禮卻是很是紮心地說出了一句真相。

“他所要的,還不是這大秦江山?”秦王灞不可置否。

蘇禮對此就更不可置否了,他跟個將死之人廢話那麽多幹什麽?

於是他老實不客氣地點頭承認道:“你要這麽想倒是也沒大錯,所以,如果說這次你能夠活下來,你會怎麽做呢?”

“什麽?!”秦王灞簡直無法理解蘇禮的思路,這是個什麽情況?

蘇禮則是故意擺出個‘邪魅’笑容問:“如果我能給你活下去的機會呢?”

秦王灞愣了,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他能拒絕嗎?

“你……要我付出什麽?”終究是王者,這個時候還能冷靜地思考。

可是蘇禮卻是緩緩搖頭反問:“你願意為了你的生命付出什麽?”

秦王灞捫心自問,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我……”他要說什麽。

可是蘇禮而已經直接丟出了一道神術落在了他的身上,將他身上的病痛都給消除了。

蘇禮的神力中有‘生命’特性,卻是能夠延續這秦王灞的性命。隻是這逆反自然規律的續命並不能持久,蘇禮的神力散去他就很快還是會死的。

隻是秦王灞如何能夠知道這些?他隻是震撼於自己一身病痛的消失,感受著自己身體中回歸的生機,隻覺得激動莫名。

但是很快他又注意到了蘇禮,他的神色一下子又冷靜了下來,然後問:“不知仙師想從我處得到什麽。”

他又問了一遍,但是蘇禮卻擺擺手說道:“你先去清理一下自己的身體吧,然後去把那殘局收拾好……公子正可是在外開疆拓土呢,瞧瞧你們這些人在家裏鬧成什麽樣子了。”

蘇禮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說完就一個轉身消失在了這寢宮的門口。

他圖這秦王什麽?

這秦王能給他什麽,他又能看得上什麽?

所以他走得是幹幹淨淨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也是讓秦王灞愣了很久不知蘇禮所圖的究竟是什麽。

他想不明白,但卻更知道自己接下來必須要立刻彈壓安陽城的亂局,否則他就算恢複了健康的身體又能如何?

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臭味,秦王灞臉上羞怒一閃而過,隨後卻是一言不發地自己打來了一桶水清理起了身子。

宮人們都走掉了,這些些事情隻能他親力親為。

這很讓他憤怒,已經想好了等這件事情之後他要將這裏的宮人全部殺了換一批。

但是在這過程中他又十分欣喜,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麽有力健康的身體了……

“逆子們,都給孤等著……”秦王灞又是憤怒又是期待地念著自己的兒子們。健康的身體讓他仿佛找回了年輕時無所不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