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路的冷風,就在蘇禮快要到達劍宗的時候那蒼溪子才‘嚶’地一聲醒了過來。

蘇禮手一抖,差點把人從萬丈高空給丟下去……

“剛才是怎麽回事?”蒼溪子恢複神智,揉揉眼睛有些糾結地看向蘇禮……剛才他睡著了?所以有什麽失態的事情發生了嗎?

“你睡著了,所以我帶你飛過來了就。”蘇禮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還真是簡單啊。

蒼溪子有種蛋疼的感覺,他覺得蘇禮肯定隱瞞了什麽……他連忙自檢一番,卻發現非但沒有什麽不妥,反而是心神中的煞氣被壓抑到了一個十分惰性的水平,令他一陣神清氣朗仿佛痊愈了一樣。

蘇禮似乎知道他在幹什麽,扭頭看了一眼之後說道:“看來梵音山的佛法的確也有壓製煞氣的功效。”

蒼溪子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候又有些心動想要去投靠梵音山了。畢竟與梵音山的和尚們最多就是付出一些代價作為交換,算是合作的性質。但是和劍宗……那可就真的是被吞並了啊。

可是現在後悔還有用嗎?

在元鋒現身之後,一切的小算盤就都已經不奏效了……絕對的實力麵前,唯有俯首帖耳的份。

並且,他們此時已經穿過西秦來到了天裂山中……

蒼溪子隻能收斂心中的雜念,然後跟隨蘇禮在天裂山中飛行。

“先前聽聞劍宗遭受大難,連宗門都陷落了……隻是沒想到還有真仙底蘊存在,也不知道當初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的劍宗又該是如何了?”蒼溪子心中尋思著。

他覺得同樣經曆了大劫,劍宗的情況應該比青冥道也好不了多少吧?

可是隨後,他卻看到了在這天裂山中有一群短衫打扮如同凡人中苦工一樣的人,竟然正在一座巍峨大山的半山腰上挖掘山道!

蘇禮見狀連忙劍翼一收向下方落去……

蒼溪子無奈也隻能跟了上去……他已經發現了,蘇禮這個金丹弟子在劍宗的牌麵恐怕很是不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現在隻能選擇亦步亦趨。

兩人落在那修了一半的山道上,卻見其中一人已經走了上來手中握著一柄‘鏟型劍’躬身道:“少爺,您怎麽來了?”

蒼溪子看眼前這漢子,卻見他周身真元澎湃而五氣調和,雖然沒有徹底連成一片形成五氣協調循環的圓融狀,但卻也是隻差臨門一腳的樣子。

這樣的修為在青冥道那絕對是要加大培養力度並且極受重視的,畢竟這是個即將進入金丹圓融境,然後元嬰可期的好苗子啊。

但是這樣的,竟然在這挖山道?更過分的是,隨著蒼溪子的目光挪移,卻發現這漢子身後的那些短衫‘苦力’中竟然還有六七個金丹真人,而剩下的也是練氣巔峰隨時可以完成築基的!

“所以,你們怎麽在這裏?不去迎戰魔星嗎?”蘇禮好奇地問出了蒼溪子的心聲。

“哈,我們原本都是負責清理西秦和北地地界的天降魔星……不過落到這邊的魔星似乎都比較弱,也就兩個元嬰級別的,我們一口氣解決了之後就又來這裏挖山了。”暴烝語氣輕鬆地說道,仿佛那些天將魔星在他眼裏不值一提。

嗯,蘇禮覺得落在劍宗勢力範圍內的魔星大約都是屬於比較倒黴的……

他再看自家這仆人,似乎幹得不錯,已經成為‘工頭’級別的了?

“這裏的山道又是怎麽回事?好像我沒規劃這項工程啊?”蘇禮好奇地問。

暴烝答道:“這是宗主的安排,說是為了給求仙問道的凡人留下一條求道的路,一年後劍崖教立,這條山道就要正式開通了。”

蘇禮一聽就心有感觸……天裂山對於凡人來說的確是絕境一般,劍宗的門徒也是曆年從西秦各地搜索上來的,所以人數在大宗門的範疇中一直都不算多。

但是現在有了這條‘求道路’,或許在給凡人一個機會的同時也是劍宗擴張勢力的起始吧。

“宗主這是高瞻遠矚了,你們好好幹,我先回宗啦。”蘇禮擺擺手和自家工頭仆人告別,然後就又振翅起飛。

蒼溪子現在是越發看不懂劍宗做事了……在修真界中蠻橫得不行,但是對凡人卻反而是有著非同一般的仁慈。甚至金丹真人帶隊替凡人挖掘山道……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但他對此沒有出言詢問,隻是起飛跟上。但劍宗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出現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他原本覺得劍宗所在,應當是一處人人好勇鬥狠的地方,可是當他真的隨著蘇禮開始接觸劍宗的內部,卻已經感覺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特質。

具體那是什麽他還不好說,隻是按下心中的浮躁細細觀察……

原本劍宗所在的山峰已經崩壞了一側,如今成為了一座陡峭的山崖。蒼溪子看到這山崖,才能想象當初劍宗浩劫時的慘烈。

但是現在,他卻看到在這山崖下麵,許多劍宗弟子居然隻是結廬而居。

沒有任何護山陣法,也沒有什麽幻陣迷惑隱藏,他們就以一種最原生態的姿態存在於這天裂山中。

當他隨著蘇禮從天空落下來的時候,他甚至還看到了一個拿著鍋鏟正在好幾個露天搭建的土灶旁研究廚藝的女弟子……

蒼溪子心中大是驚奇,劍宗之中竟然還有如此‘生活’的一麵。

但是蘇禮卻走了過去,似乎心情有些不好的樣子問:“持穗師姐,你這是在做什麽啊?”

這拿著鍋鏟正在研究廚藝的便是劍宗內的另一個另類了,她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擅長的事情……

“啊,是蘇師弟啊……我正在研究怎麽把多肉花做得更好吃一些呢。現在這可是外麵流行的吃食,我可不能在這方麵落後了啊!”

蘇禮看著莫名其妙就鬥誌高昂的持穗,最終隻能糾結地轉頭告辭。

蒼溪子此時的心態更懵了,因為以他的修為可不隻是能夠看到眼前,而是周圍很大區域的聲音都可以被他納入耳中。

結果他發現在這劍宗之地,討論得最多的居然是:怎麽耕地速度最快?!哪種姿勢出礦率更高?!還有誰誰誰創造了一門‘鋤草劍’,效果極佳什麽的……

“劍宗這是怎麽了?”蒼溪子茫然轉頭問了一句。

蘇禮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隻是十分果斷地甩鍋道:“隻是大家都喜歡體悟民生而已,和我沒關係,真的。”

“嗬嗬嗬……”忽然間蘇禮的身邊響起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女人笑聲。

他立刻跳到一邊,卻是無奈地說道:“太師叔祖,您別這麽突然在我身邊笑,滲人。”

蒼溪子此時是嚇得動都不敢動,因為眼前這個流水築體的女修絕對是頂尖大修士級別……

同時他也有些‘明白’劍宗為什麽沒有山門大陣了。恐怕是‘外鬆內緊’吧?

玄素卻是不管這個陌生人,隻是語氣有些森然地說道:“你知道嗎?當我聽後輩門人們談論起千芒劍用來插秧有多方便的事情時,我最想做的是什麽?”

蘇禮連忙驚惶地搖頭道:“這和我沒關係!!”

玄素見他被嚇到了,隨後卻是展顏一笑冰雪消融,她說:“我還能做什麽呢?當然是選擇接受這個現實啊……玄虞子那家夥都已經認命了,我又能怎麽樣呢?”

“換個角度想想,至少現在選修這門劍術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蒼溪子看著蘇禮忽然間好奇極了,他真想知道這少年都對劍宗做了些什麽啊,怎麽這樣的頂尖大修士都有種隨時會‘壞掉’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