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幹脆在旁邊耐心地等待這老人清醒,同時他也明白自己好像還缺失了針對靈魂創傷的應對手段。

他是會醒神符,卻隻是令人提神而已。

還有清心符,則是鎮壓雜念避免心魔所用。

倒是新得的《青雨丹經》中有一味‘還神丹’可以應對這種情況,隻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收集靈材去煉製。

他幹脆讓肉腸在周邊的山區裏找些新鮮的山珍,然後在旁邊搭了個土灶煮了一鍋湯……

正好旁邊有一隻長尾的山雞跑過,他順手一指就將之點倒,隨後將之處理了一下就燒了一鍋雞湯。

雞湯香醇,再加上他自己準備的一些香料,很快就散發出了一種濃鬱的香味。

食物果然是能夠讓人‘回魂’的良藥,尤其是美食。

那老人空洞的眼睛快速聚焦,伴隨著腸胃中的一聲長鳴,他總算是回過了神來……

但是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盯著蘇禮那一鍋雞湯看,眼中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忽然,他根本不顧其他,直接就撲到了這土灶上,也不管那滾燙的湯,伸手就要去撈……

暴烝怎麽可以讓他得逞,立刻將之架住並且強行壓服在一旁。

這老者卻是毫無所覺,隻是眼睛盯著蘇禮的雞湯眨也不眨。仿佛隻要暴烝一鬆手他就會立刻再撲上來一樣。

蘇禮則是淡定地做好最後的調味,隨後伸手一揮……邊上的一棵小樹就快速生長,然後在樹枝上結出了幾個木碗來。

!!!

暴烝都看呆了啊,這種施法絕對是挑戰他三觀的……大宗門的弟子都是這麽施法的嗎?

但不管怎麽樣,蘇禮的‘一次性餐具’是真的很方便。

他給那老人舀了一大碗雞湯以及雞肉,隨後遞了過去。

老人立刻接過,然後也不用筷子,直接抱著碗上手,吃得唏哩呼嚕的。

蘇禮也沒管他,隻是招呼暴烝放開那老人然後自己也來吃點。

暴烝禮貌式地接過一碗喝了一口,立刻就被那濃鬱甘香的雞湯給衝擊了他久曠的味蕾。

一直以來他都是和其他人一樣壓抑著自己的一切享受與樂趣,以為這就是一心向道了……

可是現在蘇禮的這一個動作卻令他發現了自己先前的錯誤。

他先前那樣修道,是想要將自己修成石頭嗎?

修行當有大樂趣,在乎天地之間,也在乎己身。

他若是修行得將自我都修沒了,那又如何體會那天地之間的大樂趣?

“少爺當真神人,一舉一動無不蘊含深意……烝,又受教了!”

蘇禮當場就是手抖了一下,自己收的這仆人又自我攻略了些什麽啊?!老是這個樣子,他壓力會很大的好不好……

但是他不能露怯,作為一個‘上位者’,他必須是全知全能的!

所以他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道:“你能明白就好,修行本就逆天而行,別人說的都隻是別人的,你自己悟到的才是自己的。”

“少爺說得是,我發現隻要看少爺一舉一動,就總能從中悟出修行的大道理裏……還有多謝少爺點化之恩。”

這暴烝心裏已經將蘇禮腦補成什麽樣子了……先天道子麽?

懷著淡淡的憂傷,蘇禮揮了揮手讓這令他壓力很大的仆人自己玩兒去,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而他旁邊的粉色小貓咪已經樂得在地上連連打滾了……她覺得太有趣了,沒想到人類這麽有趣啊!

同時她覺得那暴烝也太好運了吧,居然蘇禮隨便一個舉動都能讓他有所感悟,這修仙修得也太簡單了一些……好像他將百多年的困頓都在這一朝釋放了一樣。

這個時候那老人也是吃飽喝足了,他滿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目光卻又恢複了茫然……

隨後是愣了許久,才像是幡然醒悟一般地想起了自己該做什麽,於是背起了丟在旁邊的一捆柴禾顛顛悠悠地轉身沿著一條小路往這山林深處去了。

這馬韓與宋國的交界處就是一片大山,就很粗糙地被命名為‘界山’。兩國都沒有什麽太過強大的武備,所以依據此山設立國界卻對其放任自流而沒有軍隊駐防。

“我們在後麵慢慢跟著。”蘇禮說道。

隨後他收起了馬車自己走了起來……在馬車上坐了好幾天,也是時候自己活動活動腿腳了。

暴烝自然是跟在旁邊,同時時時刻刻注視著蘇禮的神態舉動。他這是食髓知味,想要從蘇禮的一舉一動中得到感悟……

蘇禮有些頭皮發麻,總覺得被什麽不好的東西盯上了一樣。

但是很快他就不去在意了,因為他的目光已經全在自家狗子身上。

肉腸也好久沒有撒歡了,它總是喜歡亦步亦趨地伴隨在蘇禮身邊不願離開。

但是現在蘇禮讓它自己多跑跑……於是那狗子的天性就被徹底釋放了。

它在山林間上躥下跳,撒開了腳步跑了起來。

因為此時它的體型縮到了正常狗子的大小,所以在山林間奔跑起來就好像是一個黑白的精靈,歡快跳躍極了。

“應該帶它多跑跑的。”蘇禮似是自責地說了一句。

妙菱紗坐在蘇禮的肩頭,能夠清晰地看到他注視著肉腸時那目光中深藏的溫柔與愛護。

她忽然間覺得好嫉妒,她覺得那頭蠢狗雖然沒心沒肺的,卻是能夠得到如此真誠的愛……她好羨慕。

她忽然不知以什麽心態地問:“它的父母是災獸與明月犬吧?”

“是啊,怎麽啦?”蘇禮問。

“災獸是天裂山西段中北犬國的王族,而明月犬則是南犬國的王族,你說呢?”

感情,肉腸還真的是一位‘王子’啊!

見蘇禮不說話,她又說:“雖然是血脈串了,但如果它的父母想尋回它呢?”

“那就看誰厲害了!”蘇禮眼中隱隱閃過陰翳。

妙菱紗愣了,因為她從蘇禮眼中的陰翳裏看到了一種深藏的決心。仿佛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

“可那是肉腸的父母,如果肉腸自己也要回到他們身邊呢?”妙菱紗又問。

“沒有‘如果’。”蘇禮冷著臉不願在這上麵再去回應。

妙菱紗也因此沒有繼續問下去。

隻是她心中更覺得羨慕了……她看得出來,肉腸在蘇禮心中有多麽的不同。

隻是她想不明白,隻是因為肉腸先來的嗎?憑什麽就這麽偏愛它啊?

明明大家都是……呸!

她才不是什麽寵物呢!

妙菱紗連甩貓頭,沒想到居然差點把自己給繞進去……真是可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