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舍身渡人

這是芮瑋第四次潛來瀑布後的暗洞。

前三次來高莫靜對他很冷淡,但這一次芮瑋心想:她總不會聞到脫困的好消息仍能抑製

心底高興,說話冷冰冰吧?

升上水麵,未等他爬上岩地,高莫靜冷峻的語音送到耳邊:‘你又來做什,是不是想要

回兒子?’

芮瑋一躍上來道:‘兒子無母,不急著要回我身旁。’

高莫靜心中暗歎,問道:‘確是白姑娘掐她自己兒子嗎?’

芮瑋心想白燕反複無常,不由歎道:‘不錯,她確有意掐死她兒子,更怕我發覺丟到潭

來喂魚吃!’

高莫靜眉頭一皺,說道:‘天下真有如斯殘酷的母親?’

芮瑋不等她問其根由,原原本本的道出無影門的惡規。

高莫靜聽完,慨歎道:‘原來還有這等隱情,這就怪不得白姑娘殘酷了。’

女人畢竟同情女人,她認為無影門創始鼻祖的作法無可厚非,男人有的也太狠,太壞了。

芮瑋不讚同高莫靜的慨歎,說道:‘本身的怨恨不應牽涉到後代,無影門殺子的陋規無

一是處,白燕他們代代遵守這種陋規,更不應該,尤其明知不對,還不力圖摒棄,這種人毫

無救藥可言。’

高莫靜道:‘你說的可是白姑娘?’

芮瑋‘唉’的一歎道:‘她本性是善良的,不……不知何故……’一想白燕不聽自己的

話,令得兒子無母,女兒無父,氣的說不下去。

高莫靜道:‘莫非你曾勸白姑娘脫離無影門?’

芮瑋目光呆滯道:‘我勸她與我正正式式結成夫妻,她卻不聽。’

高莫靜奇道:‘我相信白姑娘是愛你的,處此絕境她還有什麽顧忌,不聽你話?’她

誠心希望芮瑋與白燕結成名正言順的夫妻,一點也不嫉妒,雖然以前她愛過芮瑋,還曾冀圖

嫁給他。

芮瑋搖頭痛苦道:‘我不知道,她寧願兒女一無母,一無父,也不脫離無影門的走了!’

高莫靜更奇道:‘走了,走到哪裏去?’

芮瑋一拍後頸,歉然道:‘你看我真胡塗,隻顧說自己的私事,而忘了告訴你一件絕好

的消息!’

高莫靜略有所感道:‘好消息?是不是能夠脫離這絕穀的消息?’

芮瑋笑道:‘你說對了,你再猜猜看誰來救咱們的?’

高莫靜淡淡的說出:‘二妹是不?’

芮瑋大笑道:‘你又說對了,咱們這就離開這裏吧?’他真佩服高莫靜這時還能無動於衷。

高莫靜神情恍若麻痹沒有任何激動般,冷冷道:‘你去把孩子抱來。’

芮瑋實在厭惡高莫靜冷漠的表情,大聲道:‘你高不高興?’

這句話問的突兀之極,高莫靜一怔,隨即照舊道:‘你去把孩子抱來!’語氣因不悅而

命令起來。芮瑋憋著悶氣到洞後抱起兒子。

高莫靜突又道:‘我知道傷害孩子的不是你,當可放心將他交給你了,我有句話告訴你

,白姑娘有她的苦衷,孩子不可無母,你可設法挽回她,隻要說從此離開江湖隱居起來,她

就會答應你正正式式結成夫妻。’

芮瑋是個聰明人,聞言道:‘你意思白燕不肯脫離無影門的原因,怕她姐姐們不答應?’

高莫靜道:‘這道理再簡單不過,你應該想得到,無影門祖規甚嚴,白姑娘脫離無影門

,她姐姐以及她門中長輩能放過她嗎?就是她親生母親為了遵守祖規兒子能殺,她若叛離,

亦會不留情的追殺她!’

芮瑋搖頭道:‘可是我要隱居,這……這不行呀?’

高莫靜冷笑道:‘就因白姑娘心知你不可能離開江湖,所以幹脆說不願意脫離無影門,

免得你與她正式結成夫妻,又把兒子養活,背叛了門中兩大祖規而遭殺害!’

芮瑋不願自己的兒女受苦很想就與白燕隱居,可是他的仇恨以及要辦的事太多了,不可

能脫離江湖做個不聞世事的隱士。

他為難地歎道:‘姐姐,你應知我的俗事煩雜,怎能隱居!’

高莫靜道:‘這點我同情你,其實白燕可以奮鬥重來,不必怕她姐姐們來殺害你們,以

你目前的能耐,她似乎應該信任你。’

芮瑋連連搖頭苦笑道:‘我的能耐?不是說句泄氣話,我連她二姐一劍都擋不過。’

高莫靜不屑的冷笑道:‘男子漢妄自菲薄有什出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芮瑋,你

不要小視,自己你目前之能已非昔日之吳下阿蒙!’

芮瑋被桃根的劍法寒了心,毫無自信道:‘我有什麽能耐敵得過她二姐的劍法,不……

不可能的?’

高莫靜有氣道:‘我給你帶來的海淵劍譜難道沒練?’

芮瑋這個卻自信道:‘早練熟了。’

高莫靜想激起芮瑋的雄心,鼓勵道:‘我雖從未練過劍法,但一讀海淵劍譜,敢斷定那

劍法是天下第一的劍法,還怕誰來?’

芮瑋懦弱道:‘第一個就不是白燕二姐的敵手。’

他曾向桃根施展過‘無敵劍’無功,已對海淵八劍完全喪失了信心,隻認桃根的劍法遠

在海淵八劍之上。

高莫靜不知芮瑋已向桃根施展過最得意的一招‘無敵劍’,心想才學的劍法還沒比就承

認不是人家的敵手,簡直窩囊透頂,辜負了二妹一番送劍譜的心意,怒道:‘可悲呀!可悲

呀!二妹未出家前所愛的人如此沒出息,愛他太不值得了。’話裏的含意也悲歎自己愛錯了人!

芮瑋不能讓高莫靜把自己看扁了,宛轉的解釋那天與桃根之戰,‘不破劍’不能守,‘

無敵劍’不能攻,攻守皆不行,如何戰得勝呢?

高莫靜聽了解釋,發覺自己剛才的話太過份,責備得太孟浪,赧顏道:‘我不知天下還

有能勝過海淵劍法者,你原諒我對劍法知識上的淺薄,我……我錯怪了你。’

芮瑋大方道:‘我本來沒出息,姐姐責備的是。’

這一說高莫靜更覺難過,到底太傷他自尊,芮瑋越大方她越不安,也以為天下劍法高者

,勝過海淵劍法多矣!

其實他們都不了解練全海淵八劍威力有多大,芮瑋目前劍法之能迥非僅會六劍所能比。

高莫靜不安下想到四照神功,即問道:‘你四照神功練成了沒有?’

芮瑋實在練成了,但他自知這種練成與她高莫靜相比,差得太遠,不敢承認道:‘沒,

沒有。’

高莫靜心想哪有這麽快練成的,自己問的太傻了,但這倒是個希望,當下道:‘那等你

練得略有成就才出穀,其時我相信白姑娘嫁了你,無影門奈何不了你們。’

對四照神功,高莫靜絕對相信它的力量,芮瑋劍法上佐以四照神功的奇妙能力,天下劍

法再高者,相信也不是芮瑋敵手了。

芮瑋一聽高莫靜要自己留下練毫無指望的四照神功,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說道:‘不行,

不行,沒有希望出穀心死也還罷了,眼前能出穀,一想有那麽多事要辦,再待一日也難。’

高莫靜幽幽道:‘你就那麽迫切的想出穀?’

芮瑋流出人類好自由的本性,說道:‘說句不怕丟人的話,我恨不得咱們快快出穀,免

得夜長夢多,萬一長索斷了,咱們出不去那就糟了。’

高莫靜想象那長索之長,歎道:‘我早猜二妹在慈悲庵中得知落陷阱的人有你,一定費

盡苦心來搭救,果然不出所料,她那根長索不但用葛藤編成的,也用了無盡的柔情,沒有這

番情,再數載也難編成一條能容人上升的巨索!’

高莫靜的慨歎,觸發芮瑋內心的隱痛,眼睛呆望前方,怔忡不已,就像昨晚他望著那條

巨索坐了一夜。

無聲的沉默,她高莫靜知道芮瑋這時的心情,輕咳一聲,道:‘芮瑋,你把兒子留在我

這裏,我代你照顧,以便你專心練功,若有小成再出穀可好?’

芮瑋心神回轉道:‘你陪我兒子留下,難道不想出穀嗎?’

高莫靜苦笑道:‘我對人生看的淡了,不像你熱愛人生,所以沒有迫切出穀的想法,出

不出穀我倒無所謂。’

芮瑋不想高莫靜變的消沈如斯,歎道:‘你年紀輕不應作如此之想,依我之見咱們這就

出穀,免得長索一斷出不了穀,出了穀我再找個好地方練四照神功不也一樣?’

高莫靜固執道:‘千選萬選不如一選,練功還有什麽好地方找,這絕穀便是最好的地方

,我還可以給你一個保證,四照神功練成,不用長索你亦可脫離此穀!’

芮瑋早先沒想到這點,經高莫靜一說,才想起的確有這可能,也就是說她高莫靜早可憑

仗天下無二的四照神功走上絕壁脫困,可是她好像心甘情願住在這光線暗淡的岩洞內,不但

不想脫離此困,而且連出這洞也未見過,不是嗎?外麵穀地上有果、肉可食,她卻隻在這洞

內食蕈菌?

芮瑋越想越奇怪,試問道:‘你既知四照神功的異能,為什麽不早脫離此困?’

高莫靜神情一呆,她猜錯芮瑋問話的用意,怒道:‘你難道以為我騙你,不信練成四照

神功可以不用長索脫困?哼!你不知四照神功的神奇,就也不知內家“淩波渡虛”這層功夫?’

芮瑋心生一計,正色道:‘內功到“淩波渡虛”這地步者,天下於他再無任何阻礙!’

他當然也知四照神功練成,‘淩波渡虛’不值一談。

高莫靜冷笑道:‘同樣的道理,四照神功練成者,天下於他更無任何阻礙可言!’

芮瑋有心裝傻道:‘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高莫靜嗔怒道:‘你……你敢小視四照神功……’

芮瑋笑道:‘姐姐不要發愁,若要證實我的淺識無知,何不一試,倘若姐姐真能登上高

峰脫困,我放了心當會安心在此穀中練四照神功。’

他用意激高莫靜離開這裏,脫困後再設法說服她不再下穀,否則她消沈如斯,怕一生都

不願離開這裏了。

高莫靜神色陡變,芮瑋自以為她會中計,卻不知觸到高莫靜痛處,隻見她發狂似的揮手

道:‘去!去!去!我不希罕你留此練功,任你到哪裏去我再不管!’

芮瑋大失所望,遠非所料,見高莫靜氣到這般,好生難過陪罪道:‘姐姐大量原諒小弟

無知,我想姐姐說的對,練成四照神功當可脫困,用不著嚐試了。’

高莫靜被芮瑋說中要害,痛苦不減道:‘你去吧,乘長索未斷抱你兒子快去吧!’

芮瑋萬想不到,高莫靜會被自己激到這種效果,心中隱然猜到高莫靜不離此地的原因,

但也不忍一問,勸道:‘你隨我一起走吧!’

這‘隨’字用的很含蓄,他本想說‘我幫你一起離開此穀’,卻怕說的太明顯,又觸發

高莫靜難言的痛苦。

高莫靜搖頭道:‘我一生不想離開此穀,你自己走,但望你離開此穀後,凡事暫先拋下

,練四照神功要緊,隻有四照神功練成才是辦事的本錢,知不知道?’

‘我一生不想離開此穀’這句話聽到芮瑋心中好不震痛,心想:‘你不是一生不想離開

,而是不能啊!’

他猜到高莫靜殘廢了雙腿,殘廢的原因他不清楚,但可斷定,若非此故,她怎會意誌

消沈,又怎會四次相見,從無一次動彈過身體?

芮瑋忽然流下痛心的淚痕,怕高莫靜笑話自己沒出息,慌的低頭擦去,同時說道:‘你

別指望我能練成四照神功,我是永遠練不成四照神功,無資格以月形弟子自居,四照神功於

我無緣,白燕永難叛離無影門而能安心無慮的隨我一起,孩子一無父,一無母,隻有認命了!’

高莫靜嬌叱道:‘你說什麽鬼話!我看天下妄自菲薄者莫過於你,四照神功一年練不成

,十年、八年也還練不成嗎?’

芮瑋歎道:‘甭說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不能練成。’

高莫靜怒而喝罵道:‘放,放屁!’

芮瑋又歎道:‘你莫怨我,事實如此!’

高莫靜聽他一再堅持說不能練成,心中一動,問道:‘你練四照神功遇到什麽阻難?’

芮瑋苦笑道:‘沒有阻難,我一直練完,全篇無一阻難之處!’

高莫靜不信道:‘不可能吧?我自幼練時阻難重重,你一直練完沒有阻難不是練成了?’

芮瑋苦笑連連道:‘不錯,我是練成了,可惜效果太微了,與不練幾無兩樣!’

高莫靜大異道:‘四照神功共分十二段,這十二段步驟你全部一一練過?’

芮瑋道:‘你若不信,我練與你看。’

一邊放下嬰兒,盤膝坐下從第一段練起。

四照神功分普照功三段,返照功三段,時照功三段,內照功三段,一共十二段,由普照

功一段練起到內照功第三段練完,即全大功。

四照神功每一功姿勢不同,每一功每三段中姿態又異。

芮瑋熟練的唱著口訣依勢的一段段的練去,每練一段高莫靜心道:‘對啊!一點沒錯!’

無論口訣、運氣、回轉、導引,芮瑋從頭到尾練完,自以為拿捏得準準確確無瑕可擊。

芮瑋一練畢,自個揶揄道:‘真不容易,一練就是一個時辰。’

高莫靜忽道:‘你口訣唱的對,想來各方麵皆無不對之處,你坐到我身旁來再練一遍我

看看。’

芮瑋心想:‘這時光線不算太暗,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坐到你身旁去練不也一個樣兒?’

他卻沒仔細去想高莫靜話中的漏洞,‘想來’二字,說她隻聽沒看,而最後‘我看看’

三字語音強調,生怕芮瑋懷疑她不能看似的。

其實她根本不能用眼睛去看芮瑋練功,她的眼睛早瞎了!

芮瑋隻猜她雙腿成殘,還不知她眼睛已盲。

高莫靜要他坐到身旁再練另有用意,芮瑋沒有懷疑,暗忖:‘再練就練一遍,或許她能

發覺自己練成而無神效的原因。’

當下他走向高莫靜身旁,又想:‘你前三次不準我接近你,現在又自動要我坐在你身旁

,想來也真矛盾!’

事實上一點也不矛盾,高莫靜不準他接近的原因怕他發現自己眼盲腿殘,現在為究斷原

因,權且從宜。

芮瑋麵對她才坐下,她忽然命令:‘背轉坐著!’

這樣芮瑋又不能仔細看她那雙眼睛,茫茫無光,而這現象是瞎子所應有的現象。

芮瑋唱訣又練四照神功,第一段姿勢擺出,忽覺陶道穴按上一掌,暗忖:‘你要我

背麵坐近原來要試我運氣對不對。’卻不知運氣對不對可以看得出,就是看不出,亦不必按

在背後陶道穴上,雙掌相抵,仍可測出,高莫靜存心不讓他正麵坐著而發覺自己眼盲了。

芮瑋自信運氣絕無不對之處,當下按照口訣一一練來。

每過一段,姿勢不用說對不對了,四照神功中每種姿勢與運氣相關,氣走得對,姿勢自

不會錯。芮瑋一連九段練完,氣無不對之處,每段什麽姿勢氣走什麽穴道完全正確。

高莫靜心中大奇不已:‘照說他這段練的無誤,氣走潤滑,無滯無阻,該是大成的啊,

怎說毫無效果可言?’

當下最後三段她更凝神注意起來,要發現其中到底有何弊病,為何練成而無四照神功的

神效?

這最後三段最難練、最深奧的內照功,運氣緩和,比起前九段,氣走的緩慢的多。然而

芮瑋運氣並不緩和,氣走得稍慢,但卻比她高莫靜練時快的多。

高莫靜大驚:‘啊!如此看來他四照神功練的遠在我之上,效果自應更盛於我,奇怪?奇

怪?莫非他騙我說不具神效?’

芮瑋練完站起,才轉過身來,高莫靜突道:‘接我一掌試試!’

右掌如電擊出,芮瑋心知她在試自己來著,即運十成功力,伸掌接去。

高莫靜一觸他的掌力,雖知他掌力雄厚無比,卻不似自己柔和至極,傷人於無形中。

她立即翻掌收回三成真力,縱如此芮瑋接了她一掌,自己的掌力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

又莫名其妙的被一股說不出的勁道衝得後退三步才站穩身體。

這一試,高莫靜暗歎道:‘他功力尚不如自己七成!’

芮瑋首次嚐到四照神功的厲害,大駭道:‘好……好家夥!’

他這‘好家夥’是稱讚高莫靜的掌力不得了,自己的掌力遠非其敵!

高莫靜不解的搖頭道:‘奇怪?’

心想:‘他明明四照神功練的比我強,為何掌力大不如我?’

這原因她想不通,萬不同的父親練過了也想不通為何自己四照神功練成了並沒效果?

若當年萬不同的父親真得到四照神功,何至於消滅不了世敵太陽門,反被太陽門以美人

計離間了父子感情,家破人亡,月形門一蹶不振,幾已滅跡?

他們哪知四照神功要自幼童身練,練成後經脈穴道迥異一般練武人,若非自幼練十分艱

難,要慢慢改變已長成的經脈穴道,竟數十年之功才得小成。

倘若破了童身練,那是根本不要談,唯一的效果隻有輕身益氣而已,萬不同的父親和芮

瑋兩人一樣皆是**練,當然效果不得。

真正練成四照神功,無論練到什麽年紀,運氣的速度至老不變,該快的地方快,該慢的

地方慢,因為四照神功已到內家功夫的極致,隻要練成無分上下了。

高莫靜骨骼清秀正是練四照神功最好的資質,她自幼練成,功夫已到內家登峰造極,天

下已無人內功勝過她者,她的功夫也不可能再增了,已成定型,再無增高低減的現象。

芮瑋這一生甭想真正練成四照神功,高莫靜叫他練,徒費功夫,就是在絕穀中練上一百

年也練不成,唯有一法可以練成,那也說不上練,叫做脫胎換骨。

高莫靜想了半天,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芮瑋忽然笑道:‘你不用傷腦筋了,練四照神功

要有緣份,我無緣自然不能練成。’

高莫靜冷笑道:‘練功還要看緣份麽?’

芮瑋臉色微微一紅道:‘沒有辦法解釋的原因,隻好以這緣份兩字來解釋,不然你又

有什麽辦法來解釋?’

高莫靜冷哼道:‘當然有辦法!’

她這一句話不是回答芮瑋有無解釋的問題,而是心中暗暗決定了一件事。

芮瑋道:‘有什麽辦法解釋請說說看?’

高莫靜道:‘此時解釋原因有什麽用,設法能夠練成才是正經。’要叫她解釋芮瑋練而

無四照神功效果的原因,根本不知。

芮瑋自嘲道:‘不找出原因,教我練到老還是一個樣兒,真還不如練我自家的內功。’

高莫靜冷冷問:‘你的內功叫什麽名稱?’

芮瑋道:‘一曰天衣神功,一曰龜息大功。’

高莫靜譏諷道:‘想不到你還身兼兩家之長呢?’

芮瑋自卑道:‘好姐姐,你別譏諷啦,我自知練到老也趕不上你那四照神功。’依他性

子是難忍受高莫靜的譏諷的,但他猜知高莫靜殘廢後,不忍對她有何倔強的表示。

高莫靜道:‘別叫得那麽肉麻,我年紀沒有你大。’

芮瑋有意逗她歡心道:‘那從此改叫你妹妹,好妹妹!’

高莫靜粉臉一紅,輕罵道:‘油腔滑調!’

芮瑋有意教她燃起人生的樂趣,舌頭一伸道:‘罵的好!’

高莫靜看不到他的小醜模樣,板著麵孔道:‘我有一法助你真正練成四照神功,接不接受?’

芮瑋笑道:‘是不是又像在貴府中,助我打通任、督兩脈的方法來助我真正練成四照神功?’

高莫靜道:‘你就不用問那麽多。’

芮瑋以為她打通自己任督脈而無損於她自身,縱然再相助自己練四照神功當亦無損。當

下隨意道:‘你怎麽吩咐我怎麽辦,完全遵照賢妹的意見。’

高莫靜臉色肅穆道:‘坐到我身旁來。’

芮瑋走上坐下,高莫靜立刻又吩咐:‘眼睛閉上!’

芮瑋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聽吩咐即閉上。

高莫靜又道:‘伸出左掌。’

他左掌一伸出,高莫靜即以右掌貼牢半空。

芮瑋笑道:‘還有什麽吩咐?’

高莫靜厲聲道:‘不準說話,凝神運氣,融合我傳進的真氣,我怎麽走,你怎麽走,不

準徒自馭氣;心如死,目不見,不準開眼來看,腹中空,不飲不食,不準想時間之長久。’

四個‘不準’聽得芮瑋暗暗咋舌,尋思:‘你要我當個木頭人也罷,總不能不想時間,

難道坐上一年半載也由它去?’

高莫靜又道:‘不準胡思亂想。’

最後個‘不準’,芮瑋遵命下來差不多變成活死人了。

時間飛逝,芮瑋感覺出時間在耳邊走的聲音。

高莫靜也是垂閉著眼睛端坐不動,看樣子像兩尊不動的石像,實際上他們身體內的真氣

運息不停,有如兩家大工廠拚命在加工趕造。

芮瑋身內的真氣不停的運轉,融合高莫靜傳進的真氣,但一融合即被消融,於是他體內

拚命製造真氣,當然真氣哪有製造的道理,而是潛在的真氣一一運出。

高莫靜的真氣輸入芮瑋體內,如蝸牛般慢慢推進,她的真氣有出無入,慢慢越輸入芮瑋

身上越多了,隻見芮瑋左掌從手掌慢慢向上白起,越白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