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絕穀情迷

瀑布轟轟,如雷在殛。

這貫耳欲聾的轟聲,震醒昏睡的人兒。

芮瑋睜開眼來,天已大亮,他首先發覺自己睡在軟綿綿的沼澤地上,身旁背麵躺著另外

一人。

他翻轉那人——是仍在昏睡中的白燕,翹首從長長蘆葦望出,不見第三人跡。

‘咦?她呢?’

她——當然指的是高莫靜,高莫靜不在,三人本抱在一起的,怎麽獨獨不見了她?

芮瑋忍著渾身如裂的創痛站起身來,低首自顧身上的衣服幾乎支離破碎殆盡。

芮瑋急忙伸手向懷中探去,還好,放在夾層衣內的七葉果尚未遺失,也未被岩石劃破,

雖然滾流中凸凹的岩石已將他衣服撕裂成一條條破布,但那七葉果——半個巴掌大,卻未被

岩石碰碎。

這果子他看的很重,並非他要吃這果子,而是留著這果子將來奉給母親吃。這果子有萬

種功能,陳淑真的腦病隻要服下這果子當可痊愈。

芮瑋深信這異果之能,有病治病,無病延壽。

然而這番果奉母的孝心看來行不通也,等他查實了目前情勢,心裏歎道:‘完了,雖

留一命又有何用?’

他本慶幸性命揀來,這時慶幸之心喪失,換來無比憂愁。

他為什麽不因死裏逃生而在高興呢?看吧,四下削壁萬仞,仰頭見天,身處之地被萬仞

高峰圍成一個死穀地。

穀地大半為一深潭,潭邊長滿高蘆雜草,草接山壁,壁削如刀,連個棲身的洞穴都無,

全是渾然一壁的奇黑岩石。

潭呈長形,一端接著一匹白練似的大瀑布,那大瀑布十分壯觀,下麵的聲勢隻聽那如雷

水聲已然駭人耳目,仰首上望瀑布的頂端隻剩一點,可見瀑布之長,該歎為天下觀止了!

從那高頂點流下的大水撞擊在潭邊岩石上,力量何等之強,難怪聽來震耳欲聾了。

芮瑋看那瀑布暗暗咋舌,心想自己定從那瀑布頂點衝下,奇怪怎沒被撞擊在潭邊岩石上

,要是真的衝在其上,隻怕早已屍骨粉碎!

敢情瀑布下另有一股暗勁,將自己這凡俗之身衝出水外,不容自己死在水中。

‘唉,連水都不容我,老天啊,你要我活著有什麽意思?’

他發覺自己將終身囚禁此處,哪裏還高興得出來,再想到塵俗間種種未了之事,再也不

能去辦,反而憂愁叢生,恨不得從瀑布衝下時撞死在岩石上,一了百了,什麽也不用去擔憂

了。

這當然是弱者的想法,但此時此地,怎不令他生此想法而抱怨蒼天要他在此囚禁一生的

活下去!

人既活著終是要咬牙活下去的,目前的困境雖是定局,芮瑋卻無尋死之心,一生不能脫

離此地還是要生活的。

他想到生活問題,決意把高莫靜找到,三人成群,多一個人活著比二個人活著的好,況

且他對高莫靜生死關心甚巨,不找到她心不能安,縱然她死了也要找到她屍骨安葬。

但他走遍這穀地每一個角落,隻差沒到深潭裏去找,絲毫不見高莫靜遺留下的任何痕跡!

倘若高莫靜死在潭中也應屍首漂起,沒有死得無影無蹤的道理。

事實擺在眼前,高莫靜神秘失蹤了,像被這無情的瀑布吞噬,絲毫無存!

芮瑋找尋高莫靜的心完全絕望,他早已不指望活著的高莫靜,隻要能找到她屍首,此時

連找屍首的心也絕望了。

他暗暗在想:‘為什麽不讓自己死,讓高莫靜活在世上?’

又想:‘活著活受罪,焉知她死了不比自己幸福?’

最後他看到白燕橫陳昏睡的情形,卻又想:‘她為什麽活著?老天讓高莫靜活著不比

她白燕活的好?’

在芮瑋心裏,高莫靜與白燕二人選擇,他是希望高莫靜能同自己活在這塊死穀地上。

要是白燕知道芮瑋有這種想法,隻怕她氣得不願醒來。

沒有死終會醒來的,但芮瑋沒有等她自個醒來,已自動上去施救,他不指望高莫靜活,

當不希望白燕死,二個人活著比一個人活又好多了,心想要自己一人一生活在這裏,那還當

真不如一頭撞死。

白燕幽幽醒來,看到芮瑋不知是撒嬌還是害怕,一頭鑽進芮瑋懷裏,緊抱道:‘咱們死

了沒有?’

陣陣香氣飛進芮瑋鼻裏,這番享受要是高莫靜活著適得其反,他芮瑋該說:‘至少她一

人活著在這方麵白燕勝過高莫靜。’

要他芮瑋未解攝魂針之毒,隻怕高莫靜活在這穀內也難於相處,怎比得上白燕身上發出

的迷人香氣呢?

芮瑋大難不死,所處又是絕境,心情絕非尋常,美人在抱,自是愉悅道:‘死倒沒死,

隻是咱們倆人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啦。’

白燕跳起道:‘那再好不過,我本來就要命你和我一起生活一輩子嘛。’

芮瑋索性大笑道:‘別太早高興,你先看看四周環境。’

白燕顧盼間‘啊’的失聲一呼,當下一路走去,越走心越涼,到後來頹然坐地道:‘怎

麽辦,咱們要老死此地了!’

芮瑋跟上道:‘可不是嗎,所以我說你不要太早高興。’

白燕忽然格格笑道:‘老天安排得太好了……’

芮瑋一驚,以為白燕神經失常,仔細望去白燕正常的很,她盯著自己望,嬌聲道:‘相

公,我怕這生不能把你心收在我身旁,現在我不怕了,老天安排咱們永不分離,我怎不高興!’

隻見她張開雙手,仰天飛舞起來,心中極端的愉悅不言而喻。

芮瑋搖頭暗歎道:‘女人的心忒也奇怪,她本頹唐若喪,剎那間欣喜若狂,真是不可捉

摸。’

女人心雖不可捉摸,白燕高興若狂卻是很簡單的道理,她在塵世間無憂無慮,活著好不

活著也好,隻要能與芮瑋相伴就是她的一切,死也好不死也好,隻要芮瑋不離開她。

她連生死都不顧,現在能與芮瑋永久相伴,豈會在意目下僅僅不能脫困的環境?

她這種人快樂愉悅的心情,男人們永不會了解。

芮瑋不解地看著她跳舞,白燕的舞姿甚美,她彷佛全身的創傷不痛似的,越跳越狂。

起先芮瑋看的雜亂無章,一看久了,不覺被白燕的舞意迷住,血脈慢慢賁張。

白燕那舞本是祭香神的祀舞,她無影門的香神全身,可想見祭祀所跳的舞極盡邪蕩

的了。

白燕邊跳邊扯去破衣,最後和她們供奉的香神一樣的完全,於是她赤身跳了一刻,

忽然整個人撲向芮瑋。

芮瑋神智已被迷惑,再經白燕赤身發出的刺鼻香氣激起原始的,照著白燕的舞意和

她睡著相舞起來。

白燕的心願得償,也借得了從未一借的種子。

不正常的狂歡後跟著是無比的惆悵,芮瑋神智清醒頗懊悔那一段不正常的關係,隻見白

燕竟赤身入睡在身旁。

此時還是冬天,深穀下不冬也夠冷的了,芮瑋怕白燕凍病正要推醒她,忽想先把衣服穿

起來,免得赤身醒來,麵麵相向,彼此都覺難堪。

拿起白燕的衣服,那已破的無法穿了,僅能遮身而已,遮住身子也比光身強,到底不是

原始人啊。

忽從白燕那堆破衣中掉下一隻香囊,是手工甚精的錦繡織品,上麵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

芮瑋好奇撿起,香囊拿到手中,熟悉的香氣貫鼻而入,他大奇打開,裏麵裝滿碧綠色的

小小尖形葉子。

濃烈的香氣正從那一隻隻小葉子發出,芮瑋頓時明白白燕身上奇香的原因了,竟是這

小葉子的功能。

芮瑋穿上自己衣服把香囊與七葉果放在一起,然後替白燕穿上,自顧兩人衣服實在破的

不象話,穿的問題首先要解決。

他早發現深穀內草地中一種奇怪的黑鼠,行動甚快,身上皮毛很厚很長,倒可拿來製衣

服穿。

黑鼠行動再快,芮瑋不難扣石射中,忙了半個時辰,打到幾十隻,足夠做兩件皮服了。

芮瑋搖醒白燕告訴她製皮服的計劃,白燕睡眼惺忪,懶慵慵道:‘我不穿,你要穿自己

做吧!’

她倒幹脆,打算穿僅能遮身的破衣過一生哩!

芮瑋笑道:‘不穿總要弄點吃的吧?’

白燕早餓了,問道:‘吃什麽?’

芮瑋指著死鼠道:‘就吃牠的肉,真對不起,咱們既穿牠又要吃牠。’

那黑鼠又大又肥,烤起來一定香噴噴,白燕拍手道:‘好主意,我來弄,你等著看我

手段如何?’

芮瑋笑道:‘看怎行,要嚐啊。’

白燕羞他道:‘你放心,會讓你吃飽的。’

白燕烤了十來隻黑鼠,兩人大餐一頓。

芮瑋意猶未盡,仍在啃著肉少的骨頭,白燕卻悄悄的刷洗剝下的毛皮,曬幹後就好製皮

服了。

芮瑋用魚腸劍在平整的岩壁上鑿開兩個足可棲居的穴洞,他把倆個洞穴一個開在東,一

個開在南,恰好隔著深潭,遙遙對望。

白燕道:‘你怎麽啦,費這大勁開兩個洞作什麽?’

芮瑋道:‘睡啊!咱們不能每天睡在草地上。’

白燕嗔道:‘那一個就成,何必開兩個,別吃飽沒事做。’

芮瑋不以為怪道:‘你睡一個,我睡一個,一個穴洞怎夠。’

白燕心裏好不舒服道:‘咱們還要分開睡,而且分的那麽遠?’

芮瑋笑了笑沒有搭理,心想:‘不分遠點隻怕你來騷擾我。’

他決定不正常關係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白燕是個聰明女人,當然也知芮瑋此舉的用意,聰明的女人不會在這情況下再勉強對

方,否則對方一定小瞧自己,長思:‘我不信長住下去你能與我永遠分居兩處,總有一天你

會心甘情願的和我住在一起。’

她頗有信心芮瑋無法抗拒自己的誘惑,隻要假以時日略使媚惑,一定又能使他乖乖就範。

這天晚上,白燕毫無異議的和芮瑋分開睡了。

但第二天早上一醒來,隻見白燕坐在芮瑋洞前,芮瑋微詫道:‘你起來的真早。’

白燕寒著臉道:‘我丟了件東西,不知你拿了沒有?’

芮瑋心裏明白裝傻道:‘什麽東西啊?重不重要?’

白燕道:‘重要倒不怎重要,但那東西不能給你拿去。’

芮瑋故意發急道:‘到底什麽東西,你好像肯定我拿了去。’

白燕嗔道:‘這裏隻有我倆人,不是你拿誰拿,快把那香囊還我。’

芮瑋見白燕情急之態,心知香囊的重要性,隻要香囊在握不再怕攝魂針之毒,他怎肯

拿出,搖頭道:‘你別冤枉我,也許那香囊在咱們衝來此穀時,被水衝走了。’

白燕昨晚急了一夜沒睡,就怕香囊被水衝去,這實在可能,那勁急的流水使嶙峋的水中

岩石把衣服全劃破了,很可能盛在懷中的香囊也被衝走,要真不是芮瑋拿去,香囊永遠不能

找回。

這香囊是她控製芮瑋的寶貝,白燕不知芮瑋說謊,急得跺腳道:‘這怎麽辦?這怎麽辦!……’

要騙騙到底,芮瑋趨身上前,問道:‘那香囊重不重要,有何重要?不重要就算了。’

白燕道:‘當然重要,你快幫我找找。’她不好說那香囊的重要性,當先彎腰四處找起。

芮瑋忍下心腸不說真話,應道:‘好,我幫你找。’

他也彎腰找起,那樣子比白燕還小心,其實他哪裏在找,香囊就在懷中,找個鬼。

可是他不能不裝出注意的樣子,免得白燕疑心,等費了力找不到,白燕自會死心。幾乎

整個山穀搜遍,白燕絕望得連連長籲短歎。

芮瑋殷懃道:‘你別急壞身子,我幫你到潭裏找找看,或許被衝到潭裏說不定。’當

下穿著衣服躍入潭中。

白燕本疑惑芮瑋拿去,這時再無疑惑,反而暗暗感激芮瑋熱忱,心想:‘潭裏再找不到

,隻得罷了。’

芮瑋潛在潭裏十分認真的找,他不是在找香囊,而是在找高莫靜的遺物,高莫靜屍體不

在潭裏所以沒漂起,但或許她身上的東西可能被衝到潭裏沉沒。

白燕見芮瑋一上一下的潛水找,更是感激他如此出力,卻不知芮瑋在找以資紀念高莫靜

的遺物。

芮瑋漸漸找到瀑布旁,這處希望甚大,再找不到,就是高莫靜被這神秘的瀑布吞噬得無

影無蹤,什物不剩。

芮瑋懷著最大希望在瀑布附近潛下水去。

由於瀑布衝下的巨大力量,使這附近水底回旋不已,潛在其中壓力甚大,不像潭中平靜

得如同止水。

芮瑋堅毅的硬闖,不在乎有何危險,此時他好像與一高手較藝般,稍一氣餒就會被那水

底的暗勁擊傷。

他全身真力滿布,慢慢潛到瀑布正中,雖已下潛很深,瀑布的力量大減,仍被壓得氣悶

不已。

就好像與敵人戰到互較真力的生死階段,絲毫大意不得。

這底下怪石嶙峋,密密麻麻,狹窄處不容一人穿過去,芮瑋正要知難而退,忽然看到一

隻繡鞋夾在一堆怪石中。

這鞋子芮瑋一眼看出是高莫靜的東西。

芮瑋精神大奮,暗中真氣一轉,飛潛過去拿起那隻繡鞋,看到這隻鞋子,他想:‘這鞋

大概被夾在怪石中,或許高莫靜的屍體也被夾在怪石中不能上浮。’

這想法一現腦際,他奮不顧身的穿進怪石中,雖然又添幾處創傷,仍不停止,隻見越進

越深。

壓力漸來漸弱,芮瑋已知潛進瀑布裏麵,所以不再承受瀑布下衝的勁道,壓力大減。

但除了繡鞋再不見任何可疑之物,更別說高莫靜的屍體在何處了。

芮瑋閉氣太久,勢必要上潛換氣不可。

他不知上麵有沒有空間,倘若沒有換氣的空間那就糟了,隻怪自己沒計算,極力猛進,

而忘了留下回轉的餘氣。

身體慢慢上升,暗中祈禱上麵千萬不要是座斜出的死山。

忽地頭頂‘澎’的一撞,糟糕!果然是座斜出的死山,完了,這不要生葬此地?芮瑋越來

越覺氣悶,血管暴出,再不換氣,活活憋死!

他扶著那座上斜的山壁,企盼在極短的時間能夠發現換氣的空間,於是他腳下猛踩,竭

盡餘力斜斜上升。

幾乎在他要昏迷的當兒,頭上麵到水麵上,寶貴的空氣,可愛的空氣終於又接觸了,像

是貪婪的餓鬼,張開鼻子大吸而特吸,新鮮的青苔味的空氣飽漲胸內。

這上麵是座寬大的山洞,芮瑋不及細看,遊到石頭上,疲倦的爬著,他著實要好好的歇

一會。

外麵可急壞了白燕,幾乎嗓子喊啞仍不見芮瑋上來,芮瑋耳中隻聞轟轟雷般瀑布聲,哪

會聽到白燕的呼喚。

可是此時,卻有一絲人聲鑽進芮瑋耳中。

那聲音在他耳邊道:‘你是誰?’

芮瑋心知在這情況下,說話的人內力已到‘傳音入密’的地步,才不受瀑布雷響的掩蓋

,送到耳旁,清晰可聞。

有這份功力天下難數出幾位,他第一個想到敢情是高莫靜,她沒死而被瀑布的力量衝到

這裏?

再想聲音不對,他伏首地上暗暗搖頭,暗忖:‘要是高莫靜,她早認出自己了,何必再

問“你是誰”?’此時他疲倦的抬頭的力量都不易拿出來。

隻有高莫靜的生死令他關心,說話那人雖是異人仍不令芮瑋心動,他索性閉目歇息,蓄

養體力恢複過來。

芮瑋夠怪的了,已知有人懶得抬頭一看,那異人更怪,此處終年不見外人,難得有人來

,該十分歡迎,不見芮瑋動彈,理應上來一看死活,他卻也不動,而且問都不再問了。

等芮瑋調息過來翻身爬起,問道:‘前輩貴……’

‘姓’字未及說出口,大驚喊道:‘你?高姐姐!……’

那人正是高莫靜,坐在洞內暗處,芮瑋看的清清楚楚,不是高莫靜是誰?

高莫靜本是低著頭,聞言抬起,驚懼道:‘芮……芮大哥!……’

芮瑋一驚後,雀躍三丈,喜泣道:‘你沒死!你沒死!……’

正要走來,高莫靜急道:‘你不要走過來,不錯,我沒死,但我不再見你!’

芮瑋不問原由,腳下也不停,聲音微微哽咽道:‘我看到你花容毀了,這有什麽關係,

難道為了臉上幾處傷痕就不見老朋友了嗎?’

高莫靜怒道:‘不準你走來就不準,聽到沒有!’

芮瑋尷尬的停住,勉強笑道:‘我不走來,咱們就這樣說話可好?’

高莫靜道:‘你要說什麽,說吧!’

芮瑋道:‘你可知我身上有枚七葉果?’

高莫靜苦笑道:‘你想用七葉果替我複容是不?’

芮瑋點頭道:‘這七葉果研碎成汁粉外敷,功能生肌拔毒,你臉上被岩石劃破的傷口隻

要塗上,即可複原不留一點疤痕。’

他暗暗傷心,為何高莫靜如此不幸,自己和白燕身上傷口不多,她卻被岩石劃的身上傷

口皆是,而且臉上也布滿縱橫交錯的劃傷!更且嗓音變了,大概喉嚨也被劃傷?

高莫靜搖頭道:‘不用了,我容貌已毀沒什要緊,何必浪費一枚珍貴的七葉果。’

芮瑋暗奇,心想哪有美女不愛自己容貌的,自己身懷七葉果這機會再好不過,她怎會推

辭不受?

高莫靜想是猜到芮瑋在想什麽,又道:‘我不是在客氣,七葉果還是留著吧,據我想

你冒險盜七葉果的用意定是用來給令堂醫治腦病,好好保存留給她老人家服用。’

芮瑋歎道:‘你大概沒察看目下咱們的境遇,此生脫困甚難,這果子再也送不到家母那

裏,與其糟蹋不用,給你複容有何不可,你不必推辭,我這就著手醫治。’

才一移腳步,高莫靜大聲說道:‘你到底聽不聽我話?’

芮瑋一嚇沒敢再動,心想她怎麽脾氣變的這麽怪,硬是不準自己接近她?

這刻高莫靜取出兩本舊黃絹冊擲到芮瑋身前道:‘這個你拿著。’

芮瑋俯身拾起,一本是‘四照神功’,一本是‘海淵劍譜’,這兩本天下奇學拿到手中

,心中不無異樣之感。

芮瑋揣起‘海淵劍譜’,這劍譜野兒送他,當可收起,另外‘四照神功’卻不能收,

當下道:‘四照神功是姐姐的東西,還請你自己保管。’

高莫靜不悅道:‘二妹送你的能收,我送的就不能收嗎?’

芮瑋道:‘不是我不收,我想人家既不收我的東西,我有何臉收人家的東西?’

高莫靜歎道:‘你定要我收下七葉果複容麽?’

芮瑋笑道:‘這是我一點心意,咱們以物易物,兩方皆都收下可好?’

高莫靜無奈道:‘好,你把七葉果拋過來。’

芮瑋喑中一歎,想不透高莫靜不要自己接近的原因,七葉果拋過去,高莫靜接到手中道

:‘此果我暫代保管,哪一年能脫困後再奉還。’

芮瑋立即道:‘那四照神功我也代你保管。’

高莫靜怒道:‘誰要你保管,你不知我贈你四照神功的用意嗎?’

芮瑋平靜道:‘姐姐也該知我贈果的用意。’

高莫靜道:‘我是不願糟蹋七葉果,你練了四照神功,卻非糟蹋,要知你想替萬老前輩

複仇,不習四照神功怎成?’

芮瑋堅決道:‘七葉果替你複容怎說糟蹋,你要不用它複容,抱歉,我決不會修習四照

神功。’

天下有這等怪事,四照神功天下武林人物夢寐以求,他芮瑋卻以練與不練來要挾高莫靜

複容,這給第三人聽到,一定笑芮瑋是個一號大傻瓜!

高莫靜道:‘你可知不習四照神功,此生無法與如夢大師相抗嗎?’

芮瑋道:‘我知道的很清楚,而且太陽門將再出世,與其對抗,這四照神功實是月形門

弟子莫大的裨益。’

高莫靜道:‘這麽說,你練四照神功從此承認月形門弟子,有義務除去月形門世敵太陽

門了?’

芮瑋點頭道:‘這個當然。’

高莫靜歎道:‘好,我用七葉果複容就是,其實複不複容……’

話到一半沒再說下去,芮瑋未有疑心,笑道:‘我略能醫術,這複容一事可否讓我效勞?’

高莫靜苦笑道:‘你想接近我,我堅持不準,並非我有什麽古怪,此生我想孤獨一人不

再見任何人,你去吧,複容一事我自會弄,用不著你費心。’

高莫靜下了逐客令,芮瑋再厚顏也難僵持下去,她話十分明白,她要孤獨,邀她出此洞

共同生活一定不會答應,芮瑋本有意這麽說,現在出不了口,心想:‘自己與白燕亂七八糟

,她純潔無邪當不願介身這中間。’

其實高莫靜哪裏知道芮瑋與白燕已經發生了關係,她不離開山洞自有她的苦衷……

芮瑋回身隻見洞前轟轟的水瀑掛滿洞口,這洞藏在瀑布後,敢情瀑布內蘊藏一股奇異的

力量,竟將三人分成兩麵,自己和白燕衝到潭邊,高莫靜衝到這洞內。

那力量竟能在下衝的巨大力量中湧出,而且把白燕和自己推出到潭邊那麽遠的距離,實

在匪夷所思,但在眼前看來發覺不出有什異樣,瀑布不變的下泄,那股奇異的力量在何處,

無可察覺。

芮瑋有心一探那奇異的力量,然而望著萬馬奔騰般的下衝之勢,實在沒有膽量躍入一試

,以證實那股想不透的怪力道。

忽然他想起一事,轉身問道:‘姐姐以何物為食?’

高莫靜冷冷道:‘這洞中的蕈菌就是最好的食物。’

芮瑋心想吃這些無味的東西夠苦了,他見高莫靜冷漠,生似壓惡自己再待下去,搖頭一

歎,潛下洞內凸凹的水道,照來路遊回,升上潭麵。

這其間白燕下潭多次尋找,哭的眼眶紅腫,隻當芮瑋被怪物吞噬,忽見他升上,以為夢

境。

白燕不知瀑布後另有天地,她可不敢衝過瀑布去送死,心想芮瑋不會傻得去送死,卻不

知芮瑋發現瀑布下怪石中夾著高莫靜一隻繡鞋,頓時忘了死亡的恐怖。

芮瑋爬上岸邊,白燕縱體入懷,嬌語道:‘你潛到哪裏去了?害得我差點沒急死!’

芮瑋抱著木頭般,一言不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反正他腦筋亂得很,要想的太多了。

白燕搖他道:‘你怎麽啦?’

芮瑋輕輕推開白燕的身體,對白燕的熱情他報以冷漠道:‘沒怎麽,我累了要歇歇。’

白燕貼著芮瑋濕轆轆的身體,本身也是濕的,肉貼著肉,燃起上升的欲火,芮瑋推開她

又貼了過去,呢聲道:‘抱抱我,今天你不抱我,以後沒機會了。’

芮瑋沒有胃口,又推開她,冷冷道:‘天天生活一起,還怕機會不多?’

他說的反話諷刺白燕的糾纏,他被高莫靜冷言冷語,現在完全回報到白燕身上,倒黴的

白燕不以芮瑋的冷漠為怪,笑道:‘以後你又會聞到我身上的臭味,有機會也不敢抱我了。’

芮瑋道:‘你怕我聞到你身上臭味,為何不將我背上的攝魂針除去?’心知白燕失去香

囊,故恐懼自己對她的嗅覺將和普通年輕女子一般,更確定白燕身上不臭的原因,完全是香

囊中碧綠色的小葉的作用。

白燕奇道:‘你怎知攝魂針的?’

芮瑋冷笑道:‘買影人三種針,因人而定,一曰“追魂針”二曰“失魂針”三曰“攝魂

針”,在下身受的正是第三種。’

白燕驚愣道:‘誰……誰……告訴你的?……’

芮瑋哼了一聲道:‘秦百齡!’

白燕搖頭不解道:‘他對我無影門怎這等清楚?’

芮瑋一想就氣,怒道:‘小姐,處此絕境攝魂針該取出來了吧?’

白燕笑道:‘我倒不認為此地為絕境,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有情穀,咱們在此結情,有

情兩字不正恰當?’

芮瑋心想:‘一點也不恰當,有情要雙方生情,我對你無意何來有情?’

白燕嘴角生春道:‘你記得昨天咱們……我……我可能懷了孕……’

芮瑋慌道:‘懷什麽孕,不會那麽巧。’

他絕不希望白燕懷孕,昨天那關係太不正常,自己迷迷糊糊的和她幹那勾當,生下的孩

子名不正言不順。

白燕仰望山峰圍成的小小天口,快樂道:‘你希望我生男的或女的?’

芮瑋心想真懷孕,卻要對她負起責任,胡塗的是自己,卻不能令孩子生下來也胡塗,要

……要趕緊成婚。

他忘了身處絕境,真懷孕了,怎麽個結婚,誰來見證他倆的婚姻,縱然自己倆人結婚,

孩子生下來照樣名不正言不順。

他在考慮會不會懷孕而與白燕結婚的問題,聽白燕問話昏亂道:‘男女都好。’

白燕一躍而起道:‘不,我要生女的,決不生男的,我知道一定是女,你也要希望生女

的!’

芮瑋好笑白燕的無知,心想:‘生男生女由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