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桃的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地駛過了一條條街道,朝著城南駛去。

“姑娘,”晴柔悄悄抬眸瞅了瞅江以桃,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出了後半段,“您方才是不是在櫻花林中遇見十三王爺了?”

所以才這般開心。

這最後一句話,晴柔卻沒能說出口,悶悶地卡在了喉嚨裏。

她知曉自己的身份,也知曉不論自家姑娘對自己有多麽放縱,自己也應當要守好那個本分,有些事兒就應該是爛在心裏,一句也不要說出來的。

江以桃原是撐著下巴小憩,聞言睜開了眸子,也沒有一絲惱怒的意思,輕聲問道:“晴柔,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方才……方才您說了。”晴柔訥訥道。

江以桃眨眨眼,回想了一番,自己方才果真是說了,隻好笑了笑,又說:“十三王爺也說了,方才他並未去過櫻花林。許隻是我眼拙,看錯了也是有的。”

晴柔張了張嘴,又被晴佳扯了扯衣袖,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方才她與晴佳是瞧見了十三王爺的,從櫻花林的另一側走了出來,麵上帶著一抹十分溫和的笑意。而後過了不久,自家的姑娘也從櫻花林中走了出來,掛著如出一轍的笑。

可……

可十三王爺又說,方才不曾見過櫻花林。

晴柔十分懊惱地將腦袋靠在了門框上,她一點兒也摸不透這些個郎君、姑娘的想法,分明瞧著不是這樣,卻又偏要撒一個謊;來說。

晴佳瞧見了小姐妹憋悶的神情,也是輕輕歎了口氣。

像姑娘這般的世家貴女也好,十三王爺那般的皇親貴胄也好,他們總是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地方在的。既然是主子不願意明說,她們這些個伺候人也隻當是不知曉便好了。

可偏晴柔是那個一根筋的性子,哪能想得這麽周全。

“晴柔,你可聽過一個話本子?”江以桃斂著眉目,身子隨著馬車的輕微晃動而輕顫著,溫聲溫氣地問著小丫鬟的話。

晴柔是打小便被家裏邊賣了的,大字都不識得幾個,更沒去過什麽學堂、請過什麽教書師傅之類的奢侈事兒,自然是不知道什麽話本子的。她還在納悶,聞言隻是搖了搖頭,如實答了句:“姑娘,晴柔不曾聽過什麽話本子。”

“那我便講與你聽。”

江以桃抬眸,眸子有些渙散地盯著裙擺花紋瞧,好半晌才伸手掀開車窗的帷幔,輕聲細語地給兩個小丫鬟說了個話本子的故事。

那故事說的是,相國家的姑娘在侍女的幫助下,衝破了世族與階層的枷鎖,越過了一重又一重的阻撓,最後終成眷屬的故事。

這本是江以桃在蘇州時,無聊時候為了找趣兒去尋了本閑書來看,這書裏邊便講了這麽個故事。

彼時的江以桃還覺著這故事十分淒美動人,十分令人動容。可如今她卻覺著,話本子果然是話本子,寄托了太多這當今世道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就是因為太過於美好,所以才是話本子。

隻是個故事罷了。

“姑娘……”晴柔聽得雙眼含淚,嗚咽了幾聲後輕問道,“姑娘也要當那相國家的姑娘麽?”

“什麽當不當的。”江以桃收回視線,放下了帷幔,重新閉上了眼,睫羽卻抑製不住地微微顫動,“不過隻是個話本子,說與你們聽著玩兒罷了。”

晴佳抿著唇,自上了這馬車以來,她一直沉默著,到了這會兒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姑娘,我們卻是願意當那話本子裏的侍女的。”

晴佳這話說得江以桃一陣恍神,笑道:“方才還說呢,不過是個話本子罷了,你們兩個小丫鬟怎的還當了真?”

兩個小丫鬟聞言便不再說什麽了。

晴佳卻知曉,這不止是個話本子,自家姑娘十分羨慕那故事中的相國姑娘。

江以桃自知自己並不如那相國姑娘一般豁達灑脫,自幼時以來,自己的肩上扛的便是整個江府,她連一口大氣也喘不得,如履薄冰般生活著。

若是有機會,她真想成為那故事中的姑娘試試看。

可這輩子終究是這樣了。江以桃歎了口氣,那又能如何呢?

便這樣過吧,仔細想來,不過是一輩子麽。

一輩子也沒多長,不過許多日。

不過許多個沒有陸朝的日子,很快地便會過去。

江以桃閉著眼,卻有一抹濕意從她眼尾滑落,落在繡了雲紋的袖口處,很快地消失不見,隻餘下洇出的一塊深色痕跡。

馬車比來時走得要慢,想來是晴佳交代了仔細些,姑娘要在車上歇息之類的話罷。

待江以桃回到城南江府已是過了申時,日頭漸漸地要從西邊落下去了,天邊一片橙色的霞,一點一點地氤氳開來,將周圍的雲層一通染上緋色。

江以桃被兩個小丫鬟攙著下了馬車,迎麵便撞上了江潤之與太子殿下。

江以桃抿抿唇,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躬身作了個福:“以桃見過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安。”

宋知雲也不曾想會在這兒見到江以桃,裝模作樣地掛上一抹柔和的笑,伸手在半空中虛虛地抬了抬,笑道:“真是巧了不是,孤正準備與潤之一同去繡樓,不知五姑娘可否賞孤這個臉?”

江以桃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才起身,看了看一旁江潤之的表情,便知這一切又是江家的安排。可思慮了半晌,她還是沉聲道:“太子殿下,這或許不和規矩。”

江以桃這話說得隱晦,宋知雲多多少少也能猜到是因著她是一個未出閣姑娘的緣由,怕這事兒傳了出去,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流言來。

可這流言,就是宋知雲想要的東西。

宋知雲十分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解釋道:“是孤不曾說清楚,今日孤宴請了江家上上下下的郎君與姑娘,不過是正巧出門碰見了五姑娘,才問著要不要一同前去。”

江潤之驚了驚,這太子殿下為了拐走自家妹妹,還真是十分闊綽,竟是下得去這個手。

繡樓是盛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酒館,平日裏便是那些個達官貴人也不舍得去擺上一桌,向來是有什麽值得炫耀的大事兒時,才會在繡樓宴請一番。

這太子殿下為了討自家妹妹喜歡,竟這麽大手筆。

江潤之在心中默默地為宋知雲加上了一分,也開口勸道:“五妹妹,方才太子殿下正是去與父親商議這事兒呢,真是十分有心。”

江以桃扯扯嘴角,心道鬼才信了你們的話。

心裏想的話終究是心裏想的,哪裏說得出口。江以桃的麵上依舊端著笑,聞言又是作了個福,恭順道:“那以桃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還替家中各位兄弟姊妹謝謝太子殿下。”

“這有什麽的。”宋知雲自認十分深情地瞅著江以桃,說出的話更是甜得發了膩,“能討得五姑娘這般的姑娘一個歡心,想必這盛京城中的任何一位郎君,都是要比孤還樂意的。”

兩個小丫鬟都聽得偷偷皺了皺眉。

江以桃更甚,連笑意都懶得擺了,冷著臉又作了個福,沉聲道:“太子殿下,以桃這會兒剛從祖母那兒回來,怕是不能與您一同前往繡樓。還請太子殿下準許以桃回去梳妝打扮一番,待會自會前去赴宴。”

這話說出來,饒是宋知雲那般厚臉皮的人也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江潤之瞧著自家妹妹逐漸遠去的身影,皺眉審視了一番宋知雲,點評道:“最後一句話說得頗有些膩人了,不好不好。”

……

宋知雲無言地看著江潤之,十分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他自十三歲起封了太子,就不曾討好過誰,何況是江以桃那般的小姑娘。

他能想到的,不過是使些手段將這個江家五姑娘奪過來,像養一隻雀兒一般養在東宮,錦衣玉食地照料著,給她誰也不能比擬的尊榮。

這便是姑娘家喜歡的東西罷?

宋知雲也回身去瞧,可這會兒哪裏還有江家五姑娘的身影了,隻能瞧見江以桃那一角石榴紅夾了草綠色的裙角消失在垂花門。

他不知道姑娘家喜歡什麽,就連那喬家的二姑娘他也不過是做做戲,演個樣子罷了,哪裏會真的去考慮她喜歡些什麽,都是吩咐了下人去做,再給喬二姑娘送去。

可江家這五姑娘不同。

她是不一樣的。

“知雲,我這些日子總有些話想問你。”江潤之十分少見地沉下了臉,直勾勾地盯著宋知雲看,“我這五妹妹自幼便活得十分辛苦,你若隻當她是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姑娘,我是第一個不願意的。”

宋知雲聞言回過身來,輕輕地笑了笑。

好半晌,他才說道:“孤讓你們江家,出一位太子妃,如何?”

江潤之愣了愣:“那……那喬二姑娘呢?”

宋知雲第一次因被喬二姑娘退婚而欣喜起來,若不是這喬二姑娘主動退了婚,他還不知要使什麽陰險的招式,送這喬二姑娘下黃泉。

所幸……所幸。

“沒有什麽喬二姑娘了。”宋知雲輕聲道。

他想起了那個年幼的、小小的、像個小糯米團子一般的江五姑娘,總是端著一副大人的樣子走在他前頭,發頂紮的兩條絲帶便會隨著她的步子,在半空中十分隨意地晃動著。

江五姑娘是個不愛笑的小姑娘。

當時年幼的宋知雲是這麽想的,可是在有一日,他躲在假山背後悄悄哭泣時,這副十分不符合皇子身份的狼狽樣子,卻被江五姑娘撞了個正著。

向來不愛笑的江五姑娘忽然衝他揚起一個軟糯的笑意,蹲在他身邊,朝他伸出了小手,溫聲溫氣道:“別哭啦,我請你吃糖。”

小姑娘小小的手中,是一塊用絲帕包著的、小小的鬆子糖。

那是宋知雲迄今為止,吃過的最甜的鬆子糖。

江潤之瞧著眼前的太子殿下,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與太子殿下一同長大,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般柔和的表情。

宋知雲笑了笑,抬腳先走。

江五姑娘必須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

江以桃如約到繡樓時,酉時已經過了大半,天色也霧蒙蒙地黑起來了。

繡樓不愧是盛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遠遠望去,先映入眼簾的是每一層的外回廊上掛著的一盞盞大紅燈籠,酒樓沿江而建,江中的花船還時不時地傳出幾聲姑娘家的嬌笑。

江以桃皺了皺眉,心說這繡樓瞧著怎麽不太正經。

晴柔看得出自家姑娘的困惑,湊近了些在江以桃的耳邊輕聲道:“姑娘,你這才剛回來,許是還不熟悉這繡樓。這繡樓的老板娘怪得很,喏——”晴柔指了指江對麵,“對麵那花樓,也是她開的。這盛京城得有一半鋪子是這老板娘的。”

也是個奇人。

江以桃這會兒換了一條藕粉的羅裙,裙腰是一段織金銀線的花鳥紋樣,夜裏還是要冷上一些,出門前晴佳又拿了一襲大袖披衫來為她穿上。

發試倒是未變,為表隆重,晴柔將那支挑花簪子卸了去,換上了一釵花樹與四隻步搖,看起來便十分有世家貴女的模樣了。

真要說起來,江以桃與家中的兄弟姊妹並不算熟悉,所以在她走進喧鬧大廳時,聲音忽然就沉寂下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江以桃站在門口,盯著太子殿下身邊的十三王爺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這十三王爺怎麽到處都是,那兒都能瞧見那張與陸朝一模一樣的臉,原江以桃還是覺著隻要許久不見,自己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酸澀便會隨著時間的流淌而慢慢變淡。

哪裏想過,這盛京城這麽大,自己還能一日見他兩次。

太子像是什麽也沒察覺一般,笑著對江以桃招了招手,“五姑娘。”

陸朝冷冷地瞧了瞧太子,又冷冷地瞧了瞧江以桃,怕是那江家六姑娘說得還不夠可怕,這小姑娘怎麽什麽地兒都敢來。

“請太子殿下安,請十三王爺安。”江以桃緩緩上前去,躬身作了個福。

太子擺了擺手,柔聲道:“五姑娘不必多禮,今日這宴席本就是為了給你接風洗塵,你可歡喜?”

陸朝咬著後槽牙嘖了一聲。

江以桃眼尖瞧見了十三王爺的小動作,轉頭就朝太子殿下露出一個十分溫和的笑意,溫聲溫氣道:“多謝太子殿下。”

陸朝又嘖了一聲,索性垂眸盯著手中酒盞,不再去看那個軟糯的小姑娘。

江以桃落座後,那些黏在身上的探究的視線才慢慢地挪開了,她在心中悄悄籲了口氣,轉頭就瞧見坐在一旁的江曼安正沒什麽表情地盯著自己。

……

江以桃被嚇得心跳都停了半瞬,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輕聲喊了句:“大姐姐。”

江曼安聞言也不應,回眸看了看太子殿下,又回眸來看了看江以桃,恍然大悟道:“噢——”

“那個……大姐姐,”江以桃艱難開口,“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我可什麽都沒說呢。”江曼安挑了挑眉,轉過頭去不再看江以桃了。

原來這個五妹妹,傍著這麽大個靠山,虧她早先還覺著這個妹妹十分可憐呢,若是能當上太子妃,可憐些也是值得的。

這太子殿下明麵上說著是宴請江家眾的郎君姑娘,給回家的五姑娘接風洗塵,可是又哪裏有宴請賓客是臨時通知的。江曼安猜著,這太子殿下是被自家五妹妹給拒絕了,才出此下策。

用接風洗塵這般拙劣的謊言,換一個與自家五妹妹親近的機會。

真是放長線釣大魚,也真是大手筆。

江曼安邊感慨著,邊拿起一塊桃花酥放進嘴裏,真香。不愧是繡樓出品的糕點,平日裏她想買都是買不著的,今日逮著這個機會,定要吃個盆滿鍋滿再回去。

江以桃瞅著這個大姐姐一塊一塊往嘴裏塞糕點,無言地抽了抽嘴角。

“姑娘。”晴佳湊近了些,與江以桃輕聲咬著耳朵,“今日姑娘不要飲酒了,若是像上回那般就不好了,身子要緊。”

晴佳這便話音剛落,太子殿下就端著酒杯起了身,朝著江以桃露出一個十分溫和的笑意來,道:“江五姑娘,孤敬你一杯。”

晴佳頓時閉上了嘴,起身退到了後邊去。

她十分拎得清自己幾斤幾兩,更是明白這太子殿下的酒,哪能說拒便拒了,更何況還是憑她一個小丫鬟的話。

江以桃有些為難地起身,勉強地端著酒盞舉了舉。

“五姑娘。”陸朝突然出聲打斷了江以桃的動作,舉著酒盞一飲而盡,懶洋洋道,“二哥,你明知道五姑娘不勝酒力,又何苦敬這杯酒。”頓了頓,又頗有些可憐地垂著眸,“我替五姑娘喝了這杯酒,二哥不會怪我罷?”

宋知雲冷著一張臉,靜靜地瞧著十三王爺。

陸朝麵色蒼白,一張薄唇也沒有幾分血色,偏眼尾染上一抹淡淡的緋紅,搭著他那一身鬆鬆垮垮的月白色長衫,讓人眼瞧著便十分脆弱。

江以桃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就這樣愣愣地滯在半空中。

宋知雲不鹹不淡地勾了勾唇角,放下酒杯,淡淡道:“孤哪裏會怪罪十三弟,不過想著十三弟的身子,還是不要飲酒為好。”

陸朝垂著眸子,緩緩扯了扯唇角,定定地看著呆愣在原地的江以桃,意有所指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怕是沒有幾年活路了,這般想著便不免任性一些,還請太子殿下多多諒解。”

這話說的。

宋知雲眸子漸暗,“不會,不過是擔憂十三弟的身子。”

陸朝見狀十分配合地咳了一咳,臉色更是白了一白,“我這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饒是宋知雲再愚笨,這會兒也該猜出來十三王爺為何忽然要來湊這個熱鬧了,他凝神看了看自己這個自幼病弱的十三弟,又看了看江家五姑娘,冷冷地坐了下來。

“十三王爺,”宋知雲勾了勾唇,“既然身子不好,就先回府好好修養罷。若是你在孤這酒席上出了什麽差錯……”

太子殿下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在場的人心中多少都是心知肚明的。

這十三王爺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幼子,若不是自幼身子骨便差,隨時可能撒手人寰,怕是這太子的位置還輪不到二皇子來坐。

雖沒能當上太子,但是至今所有的子嗣中,也隻有這十三王爺封了封號。

若是十三王爺在太子殿下的酒席上出了什麽事兒……

眾人大氣不敢喘一下。

陸朝聞言很快地瞟了一眼小姑娘,又看了看宋知雲陰沉的臉色,也是十分識趣地起了身,領著兩個侍衛輕聲道:“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我今日便先回府了,就不瞎摻和了。”

江以桃盯著十三王爺的背影,輕輕抿了抿唇。

方才這十三王爺,好像真的隻是為了幫自己擋那一杯酒。

那可是太子殿下的酒……

可他又為何要幫自己擋下這酒呢?

江以桃腦海中閃過十三王爺那張在暖黃的燭光下依舊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還有他眼尾那一抹淺淺的紅,心中的像是打翻了一瓶醋,十分不是滋味。

十三王爺……到底是誰呢?

心中思慮過甚,江以桃這一整場酒席都仿佛味如嚼蠟,所幸後邊太子殿下倒也不為難她什麽了,勾著笑意與江潤之談話,時不時地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又很快地挪開。

江以桃不知這太子殿下作何打算,為何忽然間向自己示好……

喬二姑娘。

電光火石之間,江以桃想到了那位喬二姑娘,又想到了今日江以李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或許對著太子殿下來說,自己不過是那被退婚之後的備用打算罷了,娶個江家的五姑娘雖不及將軍府的姑娘來得好,但怎麽也是在聖上跟前能說上些話的。

也是一枚棋子罷了。

江以桃哀哀地盯著麵前晃動的酒液,悵然地垂下了眸子。

好像隻有陸朝,將她當做那個“謝不言”來看待,而不是作為一個籌碼。

陸朝,陸朝。

酒席間十分喧騰吵鬧,一聲高過一聲的談話把江以桃吞沒。

她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想著心中那一輪月亮。

作者有話說:

被6000字榨幹感謝在2022-02-14 23:55:35~2022-02-15 23:50: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二十七汀 4瓶;CC說她想看書?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