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姑娘家在燈節放的花燈被心悅的男子撿了去,便會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江以桃就這樣瞧著陸朝手中的那盞花燈,久久不能言語。陸朝也不說話,垂著眼眸,勾著淡淡的笑意盯著江以桃看。

現如今,可真是見一麵少一麵了。

“陸朝,我自出生的那日起,就被決定好了今後所有的命運。”江以桃看著那盞小兔燈,直到被燭火晃花了眼,才揚起頭來衝陸朝淺笑。

陸朝唔了一聲,並未出聲打斷,等著江以桃往下說去。

“被劫匪帶到溪山去,這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遇見,並不在我掌控範圍之內的事情,或者說,並不在我阿爹阿娘的掌控範圍裏。”

江以桃笑了笑,又道:“我這番去盛京以後,江南蘇州……蘇州,我或許再回不去了。”

陸朝還是沒有應答,左右他對於江以桃的事兒知之甚少,隻是知道江家在蘇州也算得上個大戶人家,家裏卻沒有男丁,對外消息是在外經商。

陸朝這些年也在暗地裏調查了不少,但江府確實神秘得緊,十分難打探到消息。

就像江以桃都被劫上了溪山去,陸朝也不曾收到過江府姑娘離開蘇州的消息。

由此,陸朝便明白,江家的勢力比他還要大上幾分,他才難以探查消息。

江家……

這會兒陸朝卻突然想起來,盛京城也有個江府,倒總是與自己作對,不知是否和眼前的小姑娘有淵源。可這些年竟從未聽說過江府有個姑娘放在江南養這回事兒,倒是知道江家有個嫡出的姑娘,打小身子骨便不好,甚少出門。

這些年陸朝也不曾常去盛京,大多是時候是暗衛扮了自己的樣子在辦事兒,一時之間確實難以確定江以桃是否與盛京的江家有幾分關係。

日後倒了盛京,再細細打探一番。

江以桃看著陸朝出神,倒難得地沒有生氣,看著路過行人時不時對他們投來探究打量的目光,才覺著他們這站在湖邊確實有幾分怪異。

“陸朝,我們去橋上坐坐吧。”江以桃伸手在陸朝眼前揮了揮,看著他眼神逐漸聚焦,十分真誠地建議道。

燈州這兒橋倒是修繕得十分不錯,與江南大多是光禿禿的石拱橋不同,燈州的橋大多是用木頭搭起來的,像個回廊似的,還做了個頗為精巧的頂。

或許是為了讓行人在下雨時,有地躲雨吧?

江以桃並未等陸朝回應,自個施施然就往前走了。陸朝瞧著小姑娘翩躚的裙角看了一會兒,又朝那不曾掛了燈籠而顯得黑漆漆的小巷子裏瞟了一眼,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來,才邁著大步追江以桃去了。

這會兒已是過了戌時,燈州卻依舊亮如白晝,這橋的頂梁之上也掛了不少的燈盞,隨著風吹微微晃動著,連帶著燈火也在搖搖晃晃。

江以桃坐在橋上,朝陸朝揮了揮手。陸朝見狀倒是輕笑了一聲,坐到了江以桃的對麵去,與她保持著一個恰好的距離,不至於顯得太親昵,也不至於會聽不見她說話。

江以桃眨眨眼,十分奇異於陸朝突然間變得守禮起來,但細想來也是好事兒,便也不去在意了,絮絮叨叨地往下說了去。

“陸朝,許姑娘曾給我一枚玉佩。”江以桃指了指掛在腰間的那枚玉佩,又道:“她說若是以後我有機會再次來到燈州,帶著這個玉佩去溪山腳下的那間茶鋪裏便能再次見到她,到時候,你會來見我嗎?”

江以桃見陸朝並未應她的話,十分固執地又再問了一次:“陸朝,你會來見我嗎?”

陸朝凝神瞧了江以桃好一會兒,才帶著隨意的笑意,意有所指道:“噢,我聽阿言這話說得,好像一會兒就要走了似的呢。”

江以桃身體僵了僵,偏過頭去不看陸朝,含糊道:“我倒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是想起來了,隨口一問罷了。”

陸朝聞言又噢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好笑地欣賞著小姑娘拙劣的演技,覺著自己果真是十分好心的,這些時日以來都不曾戳穿她。

江以桃突然轉過頭來,與陸朝四目相對,肅著一張小臉,十分地一本正經:“但是,我總有一日要離開的溪山的,我說過了,我不會永遠留在那兒的。”

“我知道。”陸朝突然出聲,也定定地瞧著江以桃。

被陸朝這麽瞧著,江以桃忽然間有些愣神。她很少見過陸朝露出這樣的眼神來,似乎是在瞧什麽失而複得的珍寶似的,繾綣溫柔卻又帶著十足十的悲切。

上一次見這樣的眼神,是在什麽時候呢?

是了,是陸朝將她認作成別人的那個夜晚。

那這一次,陸朝又是將自己認錯成了誰呢?

江以桃愣神之際,遠處原來了一聲聲叫賣糖葫蘆的聲音,似乎是在他們方才來的那個街道那兒,此刻人群倒沒有方才那般擁擠了,江以桃轉頭去看,又突然間想起了什麽一般回眸瞧著陸朝。

陸朝掏出錢袋,朝江以桃丟去。

江以桃倒是接得穩,雙手握著那沉甸甸的錢袋,一時間不知道陸朝為何將錢袋整個丟了過來,她雖是不知糖葫蘆要多少銀子,想來也是知曉並不需要這一整個錢袋子。

陸朝知道江以桃在遲疑什麽,伸手朝街道指了指,帶著點兒威脅道:“阿言,你再發會兒呆,那賣糖葫蘆的人可就要走遠了。”

江以桃這才回神,又問:“陸朝,你不與我一起去麽?”

真是個傻姑娘。陸朝垂眸輕笑,推脫道:“唔,我方才走得累了,我在這兒等著阿言可好。”

江以桃起了身,焦灼地瞧了瞧街道,又回頭來十分不放心地朝陸朝看了幾眼,遲遲不邁出向前的腳步。

陸朝見狀,微微垂頭斂去了臉上晦澀的占有欲,引誘道:“我就在這兒等著阿言,阿言快些去快些回,那賣糖葫蘆的人可真要走遠了。”

江以桃聽陸朝這麽說才點了點頭,捧著錢袋往傳出叫賣聲的街道走去。

她還不曾吃過糖葫蘆呢。江以桃這麽想著,也給陸朝買上一根,也不知道陸朝喜不喜歡這些甜食呢。

或許是她轉身的速度太快了些,竟然不曾見到陸朝在她轉身後,陡然伸出的,微微顫抖地手。

作者有話說:

阿言要走啦,我覺得我寫的不算隱晦啦,也不是什麽伏筆,還挺直白的TUT感謝在2022-01-19 21:01:01~2022-01-20 21:0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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