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她終於逃出了那裏。

她回首再看了一眼那困禁她的高牆,牆裏參天的古樹隻見末梢,一隻小鳥飛上牆頭,向她嘰喳著,然後展翅飛進了牆內。

曲吟幽想阻止它,它看來並不明白飛向牆內的下場,想到那隻小鳥的下場,她突然有種心痛。

曲吟幽猛然坐起,臉上已是滾滾汗滴,侍兒還站立床頭,隨時聽候差遣。

曲吟幽下床,光著腳丫跑了出去,她要去看有沒有鳥的屍體,高牆內,除了幾片因夏末微風拂落的樹葉,什麽也沒有。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沒有回頭,隻是望著高牆外的天空,有種想飛的。

腳步聲停了下來,一雙精致的花鞋擺在了曲吟幽的跟前,她什麽也沒說,默默的穿上那雙花鞋。

“我想出去。”

溫晴正要離去時曲吟幽突然說道。

“好。”

然後溫晴便走了,像秋初的勁風。

大門轟然關上時,曲吟幽知道她自由了,她終於可以想到哪裏就到哪裏,想幹嘛就幹嘛了,更重要的是:她終於可以去找他了。

一年了,他知道她還活著嗎?他知道她正在想他嗎?

他當然在想她,沒有了她,他的愛給誰呢?

夏末的風已經有些冷了,還是那個溪邊,那棵古柳,那秋千,一切還如她離去時的摸樣,有種清幽的美。

她又坐在那個秋千上,一個人搖搖晃晃,掠過溪水的風拂到麵上,很清涼,像他的手拂過臉頰。

房屋還在,一棟茅草,沒有圍牆,矮矮的籬笆是一個半圓,上麵爬滿了鬱鬱的蔓草。

他已經不在了,他去了哪裏?他還好嗎?

她在那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她走了。

他已經不在這裏了,我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我要去找他。”

然後,曲吟幽又走進了那多風多雨的江湖。

“如果有一天,你們沒有地方可去,就到江南一品府來。”多年前一品府楚秋客的話又浮現在曲吟幽的耳旁。

“晏詩卿會去一品府嗎?”吟幽突然想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所以曲吟幽去了江南。

這個時節的江南還留有鬱熱,江南的秋還不見影子。

曲吟幽走在街上,身後的樂聲慢慢熱鬧的傳來,隱去了所餘無多蟬鳴。

那是一人家在辦喜事,轎子後麵跟了很多的小孩,他們蹦跳著追著轎子走著,曲吟幽見轎子近了,忙躲到了一邊,她身邊的一位婦女羨慕的說道:一品府的楚秋客嫁女兒,氣勢就是不凡,哪像當初我嫁人那時……。

“楚秋客嫁女兒,那我跟著不就可以見到楚秋客了。”

轎子終於在一品府的門前停了下來,曲吟幽跟著眾人走了進去,沒過幾時,新郎和新娘便被大家攙扶著走了出來,當新郎的臉麵向大家時,曲吟幽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然後便倒了下去,有位客人忙準備把她抱起,卻被新郎搶了先。

曲吟幽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舒適的**,她正要起身,被趕來的新郎扶了起來。

曲吟幽別過臉不去看他,眼裏已滿是淚水。

曲吟幽萬萬沒有想到,新郎竟然是晏詩卿。

客人已經陸續的離開了一品府,當最後一名客人離去時,天上的月正圓。

先前熱鬧的庭院,現在靜的可怕。

晏詩卿帶著曲吟幽,悄悄的出了一品府。

那是他最愛的吟幽,他疼之不惜的吟幽,如今她還活著,她還是他的最愛。

晏詩卿帶著吟幽逃到了湖畔,夜月下的湖畔偶有幾聲蟬鳴,風過,斷了幾支荷梗,荷葉猛然落水,然後是一聲落水聲。

第二天,一品府內,晏詩卿和妻子楚憐兒跪拜楚秋客。

昏迷的曲吟幽醒來,發現自己身上披著男人的衣服,靠著男人的肩膀,而不遠處的火柴啪啪作響。

“你醒了。”溫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