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黑城大家族

黑城是莊小姐的故鄉。到達那裏需要經過八百裏瀚海,經過一眼望不到邊的秦兒科大草原。那裏終年風沙漫卷,氣候幹旱,土地的鹽堿化十分的明顯,站在那片土地之上放眼望去,盡收眼底的是白茫茫的田野。這樣鹽堿『性』極大的土地,莊稼生長在那裏就顯得新奇而不適宜。但是因為有人居住,所以還是可以看到一些莊稼倔強地生長在那裏……可能在我們的這個星球之上,哪裏有靈魂的出沒,哪裏就有倔強的體現吧!對於我來說,來到黑城的確是我人生的一次遠行,我突然想到:人,隻有當他的身體空間在無限擴大的時候,他的心靈空間才可能無限的擴大。因為身體要受到許多限製,因為靈魂可以四處飄『蕩』,所以我覺得一個人靈魂的空間應該遠遠大於身體的空間。

我們在經過漫長的秦兒科草原的時候,看見許多大大小小的鼠類在草叢間穿行,我隻認得那些叫做耗子的,對於其它的一些鼠類,基本上說不出它們的名字。當然,草原上除了鼠類穿行之外,還有大花狸在那裏出沒,朱先生說他們是一對兒天敵!然而,我看到花狸卻想到了黃保長……那個大花狸!現在他作為二狗的獵物,大概已經叫二狗扒了皮!

一路上,除了目睹草原上的這些小野獸,我們還看到小日本兒的兵扛著槍在這一帶出沒。這些小日本兒的兵顯得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張狂惡心!我就想:媽的,這些人類中的“老鼠”啊,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遇到他們的天敵,將他們扒皮抽筋,將他們趕盡殺絕!

對了,我還忘記告訴大家那天莊小姐的靈魂是怎麽回複身體的事情。

那天朱先生和鼇頭鬼分別口念咒語之後,莊小姐僵硬的身體就漸漸地回複了生機。說來這應該是一件極其奇怪的事情,而我看到的事實就這麽簡單。

然後,莊小姐告訴我們她被日本兵抓走以後就被送到了日本人的慰安所……“東夷之春”。她就是死在那裏的,死因是因為下身進不去,所以叫獸『性』大發的大野活活掐死!後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體的去向,而她的靈魂這一段時間就待在一片她說不清是什麽所在的混濁的地方,在那裏她的意識模糊,渾渾噩噩,根本不知道外邊發生的一切。……可見,人要是沒有了靈魂,身體的痛苦就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了。

直到西山墳地的一聲巨響,才震醒了莊小姐渾渾噩噩的魂魄。然後,她看到了炸掉魔鬼訓練營後在空中飄『蕩』的我的爹娘的魂魄,才急匆匆跑回到我家在院子裏哭的。後來,鼇頭鬼就看到了她……

莊小姐蘇醒以後,一連一個禮拜的時間沒有動彈,一直躺在那裏。大狀就像母親體貼自己的女兒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莊小姐,給她喂稀飯,給她按摩,陪她說話。這使得莊小姐在第8天的時候就能夠下地走動了。當時,朱先生就說這是奇跡,他說“傷筋動骨一百五”,沒想到莊小姐身體死去了這麽長時間,竟然可以這麽快地恢複,這的確是奇跡。

我們是在魔鬼訓練營爆炸後第49天的時候離開家前往黑城的,我們一行人是莊小姐、朱先生、大狀和我,由於鼇頭鬼的身份問題,他沒有跟我們走,鼇頭鬼仍然留在西山墳地……畢竟那裏才是他真正的家園,鼇頭鬼說,他要重建自己的家園。

我在離開家的時候,不住地回頭看著老屋的方向,心裏滲出許多悲涼的感覺,但是很奇怪,我並沒有淚水可流!朱先生在路過自己家的時候跪在門前拜了三拜,而大狀則一再念叨雙廟山,念叨她的男人二狗!我突然感覺到男人是為家而活,而女人則是為男人而活!

最後,我說:咱們都不要留戀什麽了,早晚有一天咱們還能回來的!

朱先生很堅定地說:是,將來活著不能衣錦還鄉,死了也要葉落歸根!

大狀什麽也沒有表達,但我們都知道,二狗現在是她唯一的牽掛!

剛才說了,黑城那個地方放眼望去其實盡是白『色』,但卻不知道為什麽起了“黑城”這個名字。大概是白的就向往黑,黑的反過來向往白……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一切都因為有了向往才得以存在和延續。

莊小姐的家真的是很大,因此稱為家就顯得很不適合,就像普通的平民百姓可以叫做“人”,而不一般的人就應該叫做“人物”。朱先生說莊小姐的家該叫做“家族”,而且是大家族。

這個大家族最明顯地體現在房屋建築上,偌大的院子,四周被高大威嚴的房子圍的嚴嚴實實,冷丁看一下這些房子,黑壓壓的,的確應該叫做“黑城”。東西南北四圍的房子在房簷的地方都掛著燈籠,東西廂房和南邊的房子掛著紅『色』的燈籠,而坐北朝南的正房是二層的樓房,不知道為什麽樓上樓下的房簷上掛著的全是白『色』的燈籠,這些燈籠都密集而圓大。

在這些房子的外圍以北,還有房子,那裏邊飼養著許多馬匹,莊小姐告訴我那裏叫“馬號”,那些馬皮『毛』光亮,看起來就是馬裏邊的“人物”,平時莊小姐的父親和他的叔叔出門或出獵,這些馬就是最為理想的坐騎。

“馬號”的附近還有一間長屋子,那是莊小姐家的長工住的地方,不用說,這些與馬毗鄰的人絕對地稱不上“人物”,也許他們在那些“人物”的眼裏,連那些馬都不如。

在這些房子的外圍以南,也有房子,那裏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唱戲的地方……戲園子。戲園子的舞台寬大,但不是很高,舞台下邊就是看戲人就坐著看戲的密集的青石凳子。

在往外,就是高大的圍牆了,圍牆一概用青磚砌成,這種古樸的青『色』增加了這個家族的威嚴。然而更加威嚴的則是圍牆的四角,那裏分別有四個炮樓,我們剛到的那天,我就看到每個炮樓上都有一個拿著大槍的人在那裏來來回回走動。當時我就想:這哪裏是家啊!分明就是『政府』!

那天我們一行人走到莊家大院附近的時候,莊小姐“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然後就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我從來沒有發現莊小姐這樣脆弱,更是不明白離家的磕頭,回家的為什麽也要磕頭!

當我看到莊小姐這麽莊嚴的家的時候,腳步有些沉重,心裏突突的厲害。

朱先生不住地『摸』著下巴,似乎也顯得十分局促,大狀的不安最為明顯,眼睛呆愣愣地四處『亂』瞅。

然而,當我們進門的時候卻把開門人嚇的立刻趴在地上,然後向那二層小樓喊道:老爺……鬧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