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話說大花狸()

鼇頭鬼在前邊走,我和朱先生就跟在他的身後,本來我們是冒著死的勇氣的,所以越走也就越不害怕了。

西山樹林的春天已經十分的明顯,我聞到了草地上散發出來的野花的香味兒,當然還有複蘇的泥土的香味,這些香味又叫我開始舍不得陽間的生活,這時我的心間有一陣酸楚襲來,眼睛裏不知不覺充滿了淚水。

我對鼇頭鬼說:咱們在這裏這麽走,不能被人發現嗎?

鼇頭鬼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嗎,在這裏除了我誰也看不到你們,你們就放心地跟在我的後邊走就是了,注意……看到有光亮的地方你們千萬不要長時間地看,那些有光亮的地方都是陷阱機關……在我們這個地方哪裏有光亮哪裏就危險,哪裏光亮最強,哪裏就最危險!

聽完鼇頭鬼的話我和朱先生就一味地往暗處看,往最暗的地方看!但是這個時候我們突然發現鼇頭鬼在我們的眼前發光了!

朱先生反映很快,急忙把自己的眼睛閉上,然後用他的手把我的眼睛捂上,然後朱先生大聲說:元寶,你看我說這個狗屁鼇頭鬼是騙子吧,你還不信,你看他說不讓咱們看發光的東西,他可好,他自己發光了!這鬼一定是黃保長派來的,完了,咱倆這回徹底死定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已經說不出話,隻覺得忽悠一下,感覺自己好像落入了深淵一般。

當我清醒起來的時候,我聽見鼇頭鬼爽朗的笑聲。

我睜開眼睛感覺我和朱先生是到了一個屋子一樣的空間裏了,那裏一片通明。朱先生這時侯坐在地上,顯得十分的平靜。

朱先生對鼇頭鬼說:喂!我不管你是鼇頭鬼還是什麽,你就別把我們當大頭鬼了,你們的黃護法究竟派你來要把我們怎麽樣!

鼇頭鬼這個時候停止了大笑,說:朱先生啊,你真的是太多慮了,我真的是救你們的,剛才是我帶你們到我的塚裏來,一般進我們的塚的人我們是不讓他們留下記憶的,所以你們二位剛才感覺忽悠一下子就到了這裏,但是我真的沒有忽悠你們!

我說:我相信你沒忽悠我們,那你不是說我們的身體在你這裏嗎,讓我們看看!

鼇頭鬼說:身體在我工作的地方,時機成熟我會帶你們去看的!

朱先生說:那你說說黃保長究竟是怎麽回事吧!

鼇頭鬼說:對,我說說……那個黃保長他不是人類啊,我想這一點朱先生也是看出來的!

朱先生說:恩,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始終叫不出那種怪物的名字!

我想:怪不得當初朱先生一直沒有告訴我黃保長是什麽變的,原來他是說不出那種怪物的名字啊!

鼇頭鬼說:黃保長是西山林子裏修煉了500年的大花狸成精了,你們沒發現他一臉貓相嗎?

朱先生說:娘的,我當初差一點猜成是虎變的呢!

鼇頭鬼說:這隻大花狸現在在陽間做保長殘害百姓,在陰間做護法殘害魂魄,他不但以保長的身份賣給楊大虎那幫胡子槍,而且這個黃保長還勾結那些小日本鬼子呢!現在他正和日本人交往密切,連我們都不知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先生突然想起了什麽,朱先生說:我過陰的時候查了黃保長的陰籍了,沒有查到,這麽說來他很有可能是加入了小日本兒的陰籍了?

鼇頭鬼說:很有這個可能。我也一直在查他到底在和日本人有什麽勾當,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們西山墳地的魂魄不知道都叫黃保長領到哪裏去了,除了幾個像我這樣管點事情的,現在一個魂魄也不見了!

我突然想起來在我從“東夷之春”回家的路上遇到的那七個魂魄。

我說:我看到過你們西山墳地的七個鬼魂跑了出去,後邊黃保長和另一些魂魄追他們呢!

鼇頭鬼說:是嗎?那那七個魂魄怎麽樣,被抓到了嗎?

我說:沒有,他們說是跑到我們屯子裏去投胎!可是我回到家一看我家的老母豬正好下了七個豬仔。我猜就是他們七個!

鼇頭鬼點點頭,說:恩,應該是那七個魂魄投得胎啊,他們硬可變成豬也要逃走,看來黃護法說不上要多麽殘忍地對待他們呢!

我說:那七個魂魄還說不願意變成殺人狂呢!

鼇頭鬼『摸』『摸』腦袋,說:這事兒也許和日本人有關啊!

朱先生說:這個混蛋大花狸!

鼇頭鬼說:就是!他就是混蛋,修行500年功法很高了,卻不知道為老百姓做點什麽!

朱先生說:鼇頭鬼,那我們得想辦法為老百姓做點什麽!

鼇頭鬼說:恩,的確!我們要為陰陽兩界做些好事情……恩,我也贖贖自己的罪過!

我說:鼇頭鬼,你有什麽罪過?

鼇頭鬼說:你看,我這不是做那個大花狸的幫凶呢嗎!而且我生前也是罪孽深重啊!

朱先生說:你生前是做什麽的?

鼇頭鬼說:唉,我生前是雙廟山上的胡子,當時在楊大麻子手下,我也害死不少人啊!

朱先生說:那你是怎麽死的?

鼇頭鬼說:那個時候我非常受到楊大麻子的器重,於是就有許多想往上層幹的胡子眼紅,有一回我們大當家的楊大麻子領綹子裏的兄弟出去壓裂子(『奸』汙『婦』女)去了,我在雙廟山上駐守,那天晚上我和幾個兄弟弄了一隻麅子,我們烤的麅子身,我們把山上釀的老酒拿了出來,一頓夢頭春(喝酒),我那天足足喝了三大撇拉(碗),媽的,沒想到那幾個混蛋家夥在我的酒裏下了春『藥』,我當時就起興了,他們趁我又醉又興奮的時候說是領我去找海占子(娼『妓』),我就去了,誰知道他們將我送到大當家的平頭子(媳『婦』)的屋裏去了,我酒喝的太多了並不知道進的是她的屋啊,而大當家的平頭子也沒有拒絕我,我就在那裏過了一夜,第二天酒醒的時候我嚇得直放溜子(撒『尿』)……我知道自己叫那幫“兄弟”給害了,果然大當家的回來那天他們就喊“窯變了” “窯變了”(出事了)……

說到這,鼇頭鬼有些哽咽了。

朱先生說:楊大麻子用槍把你打死了?!

鼇頭鬼說:楊大麻子聽說這件事情以後當時就破口大罵說“好啊老子在外邊壓裂子,你他娘的在家裏壓我的裂子,我他娘的白器重你了!”,說完大當家的把手一揮,這時就有小崽子端過來一碗酒,我一看那酒黑紅黑紅的,我當時就明白了!

我說:那是毒酒吧?

鼇頭鬼說:比毒酒還毒,那是我們綹子裏自己配置的一種酒,是用山上的野雞脖子(一種毒蛇)的血配置而成的,這種酒喝下去不會馬上死去,而是渾身奇癢,然後導致下身潰爛!

我說:那你可折騰夠嗆啊!

鼇頭鬼說:是啊,我喝完以後小崽子們就把我扔到一個專門的土洞裏,到了洞裏我一『摸』,裏邊有不下十具骷髏啊……都是像我這樣『亂』壓裂子的人的屍骨。我在那裏折騰了大概有三天就死去了!

我說:他們可是真狠啊!

鼇頭鬼說:不狠就不叫土匪,就不叫胡子了!

說完鼇頭鬼走到一個蒙著冥紙的物體前伸手揭開了冥紙,這時我看見了冥紙下邊蓋著的骷髏。

朱先生說:這就是你的骷髏?

鼇頭鬼點點頭。

朱先生走到骷髏跟前仔細看了看,說:你們那種毒酒好邪『性』啊!你看這骨頭都有些黑綠『色』了啊!

我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真是的,那具骷髏的的確確有些黑綠的顏『色』!

看到骷髏我想起了自己的身體,於是我對鼇頭鬼說:你能讓我們現在看看我們的身體嗎?

鼇頭鬼說:如果咱們要是準備弄清黃護法的事情,我看你們還是不要著急回到身體那裏去的好,這樣咱們行動起來會方便很多的,我保證你們的身體沒有問題!

我想了想說:唉,就是我的爹娘還以為我死了呢,他們顯得很傷心,而我又沒有辦法告訴他們我還活著!

鼇頭鬼說:這個也不是問題的,我會托夢的,找時間我給你爹和你娘托夢,叫他們放心!

我說:那好!

我瞅了瞅朱先生,朱先生也讚成鼇頭鬼的想法,朱先生點了點頭。

鼇頭鬼用冥紙又把自己的骷髏蓋上。然後用指頭開始算時辰。

鼇頭鬼說:朱先生,現在快到子時了,你們跟我來!

朱先生說:咱們現在去做什麽?

鼇頭鬼說:去會議塋!

我說:有危險嗎?

鼇頭鬼說:危險指定是有的,不過你們一路上聽我的就一點問題也沒有!

朱先生說:大花狸黃保長在會議塋嗎?

鼇頭鬼說:我已經得到消息了,今天子時大花狸他們要和日本來的一個叫土肥原賢二的會談事情,那個土肥原賢二在咱們中國呆了十八年,是個中國通,咱們東北成立的滿洲國和他有很大的關係啊!

朱先生說:康德皇帝(溥儀)真是無能啊!怎麽還聽小日本兒的啊!

鼇頭鬼說:他是靠小日本兒才當上這個不倫不類的皇帝的!

朱先生說:他是個沒有辦法的皇帝啊,是條草龍!

鼇頭鬼說:關鍵時刻他還沒有我們大當家的楊大麻子果敢,我看是個草包!

鼇頭鬼讓我和朱先生閉上眼睛,又是忽悠一下子……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已經在鼇頭鬼的墳塚之外了。

鼇頭鬼在前邊走,我和朱先生緊跟其後,向會議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