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煙雨 上
天氣變幻莫測，明明剛剛還是大晴天，現在卻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煙霧朦朧，側眼望去，似誰在這煙雨中翩翩起舞，為誰的孤獨吟唱一曲孤長而悠遠的安魂曲。
等煙雨，再送來一片詩意，便贈你，相伴朝夕。
冰雨來時雨又大了些，不過因為有結界，她身上並沒有被打濕，一身冰藍，何等炫目，伴著這煙雨的空蒙，踏著清風，從天而降。
她自知有過，早已有被罰的自覺，一走進絕情殿，便視死如歸地撲通一聲跪下。
白若雪皺眉，怎麽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她了一樣，每個人看見她都是這個動作……
不太喜歡居高臨下地跟人講話，白若雪伸出手拉住冰雨手腕，微微用力，把她從地上拖起，自己重新坐回**，看了看一旁的椅子，冰雨一愣，反複確定了幾次，白若雪的意思是讓她坐下。
白若雪看著她，眼中泛著幽光，對視了一會，她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冰雨，你跟了我很多年了，這些年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也非常高興有一個這樣負責的護法相伴左右，但是有一些話我現在必須說清楚，如果當時你真的決心叛變，幫助霓漫天來對付我，那我將會永遠舍棄你。”
冰雨沉默著不說話。
白若雪輕笑，突然抓起手邊的杯子狠狠向地上扔去，玻璃杯應聲而碎，室內溫度讓人不寒而栗。
“意思是你的整個世界將像這個杯子一樣被任何一個人摔得支離破碎。”
這句話意猶未盡，但沒有說出來的的意思她應該也懂了，大家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就好，有些話說出來就過了。
白若雪顯然是很久沒有機會說這些話了，但是此時端起架子也毫不含糊，她很清楚如何抓住一個人的弱點，因為她的對手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所以她也不會落後，很明顯，這些話有效果，她看見冰雨萬年沒有波瀾的眼睛裏起了大浪。
冰雨輕輕一笑，仿佛被威脅的人不是自己，緩緩低下身，用手指在玻璃碎片上輕輕一蹭，無名指指尖破了一個不小的口子，血一點點順著玻璃往碎片形成的低處裏流。
沒錯，她害怕了。
冰雨很慶幸自己最後做的決定，它讓她暫時有資格坐在這裏。
她差一點點就觸及了白若雪的逆鱗——背叛，舍棄，從而自作聰明地把自己逼上絕路。
還好她最後還是心軟了。
“謝謝，不會有下一次了。”
“記住教訓。”白若雪冷漠地道，“我對你的寬容僅限於此，我不會再為你做犧牲。”
如果一個平時比較溫暖的人突然變冷了，不知道是受了多重的情傷，恍惚間，冰雨都覺得白若雪變了一個人似得，更加冷漠，更加可怕，卻更加大度了，不過，如果自己經曆一次這些事情，也不知道會不會崩潰掉。
白若雪盯著冰雨，發現她好像並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說原諒你，所以，你沒有經過我允許時做的事，全部默認為是我派你去做的，是我派你去霓漫天那裏做的臥底，但是你也記住，我這是為了保護紫汐，不是為了你，朔風走了，夢冰那裏你也不需要有任何交涉，這件事我和她承擔責任，也隻有我們兩個人有責任。”
冰雨一下子僵住了，自己做那些事情，雖然讓白若雪很生氣，但她也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和紫汐著想，包容自己。
原諒她冰雨，何德何能，有這樣的一個主人。
“姐，謝謝。”說著，她從凳子上滑落，最終還是避開玻璃跪倒在地。
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如同荊棘鳥歌喉般的聲音再一次落入耳中。
“好了，下去叫紫汐上來，我有事和她…你們說。”
“是。”冰雨眼中閃過一絲心喜，心中一直壓抑著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下。
原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反感同性戀。
不過她突然又有些後悔，這個白若雪真是…如果她早知道她會同意這件事，那哪裏還會有這麽多事情？
但是還好——
她以為她會鼻青臉腫的出去。
其實，直到不久後冰雨才反應過來，原來沒有人是真的寬容，他們，隻是碰巧被臨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