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餘人遠遠的離開了白山嶺地帶,即使香水雲等四人依舊很虛弱,但他們卻是誰也不想再靠近那一片蒼白可怖的荒山野嶺了。走了近半天,終於來到了一個還算清幽的地方。受傷的四個人倚靠在樹幹上,因疲累而呼吸略顯急促。

龍筱幽看看四人問金泰道:“金師兄,他們傷勢如何!”金泰沉吟道:“花師妹三位隻是被封住了本元,隻要服幾副藥修養幾天就沒事了……。可香師妹她……香師妹曾經巨鬥,又被迷霧所侵,再加上靈覺封閉太久,要恢複則要慢些日子……”

“不能慢,一定要盡快,秦師兄和齊師姐他們還下落不明,拖得越久就越難救回……”金泰見龍筱幽異常浮躁,全不似往日的恬靜,心中一動,感到了一陣不祥氣息。金泰拉著龍筱幽走開幾步,三指似有意,似無意搭上他脈搏。

二人來到稍遠處,金泰緩緩道:“龍師弟,香師妹她所受損傷極為嚴重,非藥石可醫。隻有以強大功法修複其本元,仙根,但此處隻有你有此法力。……即便能拖回楓林仙境見到師父,也無法醫治……”

龍筱幽奇怪問:“為什麽?”金泰猶豫了一下,低聲對龍筱幽道:“因為…………”龍筱幽聽完緊皺起眉頭:“金師兄,你開什麽玩笑!這怎麽行……”“龍師弟,香師妹功法卓絕,在你未來的降魔路上無疑是一大臂助。但以她現在的情況看,她的真元已經幾乎失盡了,眼看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即使僅憑相識一場,你又怎忍心看著不官呢……!”龍筱幽眉頭依舊緊皺的看著他道:“金師兄,這事……這事實在不行,要不……要不我盡力輸真氣給她,盡量拖延時間,等到了北方師姑那,再……”

金泰搖頭截口道:“不行,來不及了。即使你用真氣拖到師父那,失去了治愈的最佳時機,不隻功力難複,因仙根已枯,也再難活命了。龍師弟,如今要救香師妹僅此一法,你要早做決斷啊……”

龍筱幽苦思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道:“好吧!時已至此,畢竟是我把她帶出來的,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了半天,龍筱幽也大不了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皺著眉頭走回去抱起香水雲飛升而去……

在眾人驚詫中,金泰向眾人搖搖頭,心中暗道:“龍師弟,你別怪我,隻有這樣才能同時救你們兩個人,這一切,我也無可奈何啊……!”

香水雲和花月影等幾人雖談不上天下無敵,但在這聖域中也算是非同小可。可這次卻幾乎難以保命,可見魔君之強不容小覷。其實,說實話,天煞與鐵漢軍團雖然確是不凡,但依常理也不見得能把她們傷到這地步。

原來,四人當天聽了龍筱幽的囑咐去尋找失蹤的秦無情等人,一連找了近半個月,竟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四人中香水雲的功法最高,但若論遇事當然還是花月影最為老練。花月影見一連半個也都沒有絲毫線索可尋便對三個人說:“三位,我們四人已經找了半個月了,但卻連絲毫秦師兄他們的線索都沒有,甚至連個記號都沒發現。這樣看來,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秦師兄他們確為黑鷹門抓住了,但我想以龍師弟三人之力應不難救人,可至今龍師弟他們還沒趕上我們。我想就隻有另一種可能了,那就是,秦師兄他們是在黑沼澤遭人暗算。所以,全未留下任何線索,若真如此便麻煩了……”

諸葛南急問:“那師姐你也得拿個主意啊!不能傻等著啊!”花月影看看幾人道:“現在,我們完全沒有秦師兄他們的線索,若再一路追下去,很可能越走越偏。而且,若龍師弟真的在黑鷹門救了他們,我們反而多此一舉。所以,我想,我們應該回去找龍師弟,即使他也無功而返,至少也好找他拿個主意……”

“我讚成!”諸葛南首先同意,但道還天卻沉吟道:“可如果我們走對了方向,說不定秦師兄他們在前麵留下了什麽記號也說不定,如果現在回去,怕會錯過了救人的良機啊!”

這時,三人一起看向香水雲想聽聽她的意見。香水雲看看三人想想道:“救人要緊,分頭行事……”花月影想想道:“不錯,我們應該雙向行動。不如這樣,我們三人繼續前行,香師妹功法最高,來去也快。就請你速去尋龍師弟,無論事情如何也可盡快追上我們,我們也會在沿途留下記號……”

計議已定,四人當下分為兩路,香水雲迅速返回尋找龍筱幽。可是,她走了不久,就發現自己身後有人尾隨,而且來人身手顯然不弱。於是,香水雲開始盡挑小路而走,希望借曲折之路甩掉尾巴。可惜,她計算得是不錯,但卻沒想到對方遠比她想象的厲害得多……

終於,在一處山澗邊上,香水雲前方突然竄出數十個勁裝漢字。香水雲不敢輕敵,凝神以待。一場惡戰下來,她雖得脫身,卻也消耗了不少功力,行動自然也慢了許多。

當夜,香水雲正準備稍作休息,突然周圍出現了一群白天所見樣子的人,而為首的正的天煞。天煞一見了香水雲便不由分說攻了上來,一戰之下,香水雲拚盡全力才以靈崖神威脫身逃走,但卻已無法按原路而行了,隻有盡揀偏僻不見敵人的路走。

終於,打打逃逃兩個多月,香水雲被逼上了白山嶺,本以為可以鬆口氣了,剛放鬆了點,樹林裏突然彌漫起了無邊的濃霧。香水雲看出是樹木搗鬼,所以在昏倒前在樹上留了記號警示……

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全身脫力,一試之下知道自己已然被人封住了真元,而下手的人顯然非一般人物。環視四外才發現,自己是被囚於一個地窖之內。而且,花月影等三人也在此處,情況與她也一般無二。

傾談之下才知道,原來香水雲當天走後,花月影三人走沒一會兒,便被突然出現的百名高手圍攻,一戰之後,三人盡被擒獲。後來才知道,對方竟是魔君派來聖域的細作,而且還是惡名昭彰的鐵漢軍團。就這樣,三人被囚禁了數月才被帶出見到了龍筱幽等人。

其實,天煞帶領手下潛伏聖域已久,後來聽說出了個龍筱幽。可他開始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是在聖域,如果人家群起而攻,自己依舊絕無幸理。所以,隻有帶著親信暗中探察。

那日,恰巧遇到香水雲四人在路上商議。一聽之下,天煞心中了然。於是心生一計,便派人跟蹤香水雲,又派大部分手下生擒了三賢。而天煞知道香水雲非那三人可比,為省力氣,一路對香水雲采用疲勞戰術,終於把她逼上了白山嶺。然後又利用山上障香樹的障霧迷擒了一時大意的香水雲。而天煞其實並未將他們四個人當回事,因為他覺得,與其自己廢力氣去找龍筱幽,不如引他來自投羅網。

但是,如果明明白白去約戰他,必會驚動聖域。所以,必須做到不著痕跡。四染,香水雲在樹上留下的記號,他不會除去,還派手下用障術引北方尊者門人去見到記號。當然,開始見到記號的北方門人功法不高,未能領悟天煞幻術,一見本門告急暗號,便再也不顧其他連忙回報了。

接著,紅葉自然順理成章的見到了記號,又告訴了龍筱幽。這一切與天煞事先的預想完全一致。隻可惜,他並沒能先去深入的了解一下龍筱幽,才會成了自掘墳墓。而龍筱幽自然想到那印記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又怎會輕易為人發現,但事既已了結,這些小事也就不必追究了。

至於,那發現印記的北方門人,則隻有一生不知道自己幾乎犯下了一個無法彌合的大錯誤。因為,當日若非念靈勉強護住大家。龍筱幽也最多隻能尋機逃命,而金泰等人則必然失落。當然更不可能一役盡殲鐵漢軍團,反正是陰差陽錯,一切皆天意也……

“龍筱幽,你果然厲害!若不是親眼看到,真難想象,雖是同時進入聖域,可差距竟如此之大……!哼!不過,你也不用太得意,慢慢來,你不是說過嗎!笑到最後的才是笑的最好的……!”

龍筱幽攬著香水雲的纖細腰肢飄蕩在霧裏雲端,香水雲剛才見龍筱幽突然來拉自己,本是有些吃驚的。可一驚之後,軟軟的倒在他懷裏,被他緊緊擁著,那感覺竟出乎衣料的美妙!

但這旖旎的風景沒能掃去龍筱幽心上的陰霾,他發覺自己的心情越來越煩躁了,好象有一種令他自己都驚悚的衝動。他不敢太專注這種感覺,但好幾次把差點失手把香水雲從天上丟下去,卻也讓他心頭滿是疑雲……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了,他很清楚,那感覺並非什麽汙穢的。而是一種貪婪,對生命的貪婪,嗜血的貪婪!對,就是毀滅生命的衝動。這感覺是從他把幻夢神劍收回時開始產生的,接著無休止的澎湃而來。

有時候,龍筱幽自己都覺得陣陣迷惘,他發覺,除了自己的悸動不安,幻夢神劍上也發出了絲絲的奇怪鳴叫。難道是第一次殺人帶來的刺激……?也許是。他不想承認,也不願去想,那被所有知情人所擔憂的事!但顯然無法掩飾,他可以不去想,但事實畢竟存在。

龍筱幽感到腦中一陣陣暈眩,心中像是一隻獵鷹在瘋狂的衝擊著關押它的牢籠。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那麽,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散去真氣。想到這,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懷裏的香水雲……。他已忘記了金泰的囑咐,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了……

地上是一片崇山峻嶺,山嶺中林蔭密布,龍筱幽已支撐不住了。他橫抱著香水雲走進一個黑漆一片的山洞,山洞裏陰暗但很幹燥,四壁的清冷未能澆滅龍筱幽煩躁。

香水雲軟癱在龍筱幽懷裏似是也感到了他的反常,微微睜開雙眸,一片黑暗中,隻有兩點熾烈的光芒……

無論是欲火的宣泄還是鼓噪力量的散失,龍筱幽感到有些滿足的疲倦。可現在,先前的悸動不安卻真的已經減輕了很多。他聽得到身旁女子微亂的喘息,對於他的所作做為,她沒有任何反抗,甚至一個字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的承受……

或許是因為身體的虛弱吧!誰知道呢!她不知道他怎麽了,但她想知道。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感到幻夢神劍已經安然睡去,但從它的氣息中卻發出了絲絲的不甘和怨懟。用靈覺去觸碰它,微微的共鳴,但難掩其恨意。龍筱幽清晰的發覺,幻夢神劍正隨著自己力量的提高而逐漸有了自己獨立的意誌。而他也越來越難以輕易駕馭,若照次下去,會否有一天自己會反而成了這“怪劍”的奴隸……!

或許,幻夢神劍中還有些什麽是別人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比如:它本就存在獨立的意識……

突然,龍筱幽心裏一陣莫名的恐慌,顫抖的身體撞上岩壁,發出了些須聲響。香水雲聽到動靜,微生慌亂,忍不住輕聲問:“你……你沒……沒事……吧!”坐起倚在岩壁上微虛的身體,龍筱幽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啊!還好……還好……”山洞裏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香水雲垂頭在黑暗中緩緩穿回衣服,龍筱幽聽到一陣輕微的摩擦聲,怕香水雲傷情有變忙伸手去扶:“你,怎麽……”雙手觸及柔滑溫潤的肌膚,龍筱幽似觸電般顫縮了雙手……

“對,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這麽做……。可金師兄說,要救你,就必須這樣用我的靈根去修複你的損傷。我……”看,龍筱幽是聖人嗎?顯然不是,是英雄嗎?或許有時是!但他確是一個同樣擁有人類弱點的人。在他將香水雲抱進山洞後,加上然後的行為,他的目的隻不過為了宣泄鼓噪的力量。可現在,目的達到了,卻想起了金泰的教授……

往往人們都習慣去推卸責任,但卻沒明白,責任很難推掉,至少不可能完全推掉。可是,換個角度想,龍筱幽能怎麽說!是說自己為了泄欲!還是說開始對人家海誓山盟一番!顯然都不合適,說救人雖有些矯情,但至少傷害會小點。這或許就叫做善意的謊言,反正也不全是謊言……

香水雲的心裏並沒他多在意龍筱幽的出發點,她在意的隻是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往昔、今時,無數的魂牽夢縈。這個男人與自己的點點滴滴時時縈繞心頭。如今,或許他會負責,或許他會抵賴,或許!兩個人真的緣分已盡……。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在,平安的活著。

在那幾個月裏,天煞大膽的求愛,無所不用其及,而她隻是以死相抵。懷著知悉天煞陰謀後的擔憂,她無數次的在心裏呼喚著他,希望他能聽見,有所防備,或,逃跑……

現在,這一切終於結束了,這於她已經足夠了,她不在乎他會怎麽待自己,她隻求他平安。如果他能在以後的人生裏,偶爾想起曾經的這個女子,那也就更好了……

“我,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龍筱幽一陣慚愧,歉意說:“我,對不起……”香水雲可以想象他的心情:“沒有啊!你救了我的命。雖然……至少算兩不虧欠吧……!”龍筱幽恨不得在牆上鑿個洞鑽進去,一輩子不出來。他很想承諾什麽,但同樣的承諾又怎麽能給兩次……

定魂金簪幻化成了一盞明燈,照兩了山洞。香水雲蒼白的臉上泛出了些須血色,龍筱幽不敢去看她。此時的龍筱幽已恢複了平靜,因為他又想到了在未來的戰爭中,一切或許會盡歸往事……

“這山洞似乎很深,不知是獸穴還是什麽……。要不進去看看……”借著燈光,龍筱幽的眼神雖仍微離,但已近於以往的冷靜和深邃了。香水雲的身體依舊虛弱,龍筱幽隻好攙扶著她緩緩向裏走著……

山洞並不寬闊,兩個人幾乎要擠在一起,才能並肩走。但現在,他們已不會再去顧及這些了。平坦的地勢並不至於造成什麽阻礙,走了一會兒,山洞盡頭是一間洞室。洞室中一桌一椅一石床,而**一具白骨被裹在一件淡粉色的衣服裏,格外刺眼……

龍筱幽把等放在桌上,扶香水雲坐到椅子上,檢視四周並無危險。當下走向石床看看白骨沉吟著:“這人死了很久了,看樣子是個女人。而且,死的時候很年輕……。可是,她的骨頭並沒有損壞的痕跡,證明是自然死亡的……可一個這麽年輕的女人,怎麽會自然死在這裏……”

香水雲遠遠看去緩緩道:“看來,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龍筱幽想想說:“這裏的一切保存完好,應該很久沒人來過了,可這女子是住在這,還是死後被人安置在這的呢……”“你……可以扶我過去嗎……”

龍筱幽扶香水雲坐到床邊,看著屍骨香水雲緩緩從衣服裏側拿出一張已然暗黃的紙張:“汝生逢亂世,歎紅顏薄命,即誤眾俊才誌向,又損及蒼生。唯貪不論之戀,雖自悔不已,但無奈生而為癡女,卻情難自己。傷無數英才亦難得些許慰濟,蒼生為餘之癡而大損,餘孽滿周身,無以償憾。是聞,君同命已,餘悲難自勝,特坐滅於餘昔日傾訴之陋室。念及君昔日之忠義之誌,餘即以平生所學匯總於一冊,望可供有緣之人參習,為蒼生解難,亦可稍贖餘過,望珍之重之,靈玉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