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爾君越打越是心驚,因為他發覺,對方不僅並未有絲毫急噪之態,而且自己每出一招都仿佛已在對方意料之中,而對方每每出手攻向的都是自己的薄弱之處。往往龍筱幽的主動出手攻擊都會讓他感到應接不暇。

這樣下去屈爾君將必敗無疑,無奈之際屈爾君突然折扇一展,瞬間化做十多柄長劍,分四麵八方向龍筱幽襲去。而且每柄長劍還伴有陣陣刺耳鳴響,隨聲劍尖顫動還有迷霧散出。

正在屈爾君以為已經勝券在握之際,龍筱幽冷笑一聲,屈爾君隻覺眼前一花,已不見了龍筱幽身影,大驚之下,屈爾君也卻非泛泛之輩,隻見他縱身一躍,人已躍過落地的劍陣,而他原先所站之處正插著一柄金色長劍。

雖然逃過一劫,屈爾君也已被驚出一身冷汗。龍筱幽走過去笑著拔出插在擂台上的以定魂金簪所化成的金劍,屈爾君收回劍陣又化回成一把折扇,接著折扇整體暴漲數尺,幻成一柄流光利刃向龍筱幽急刺而來。

龍筱幽淡淡一笑揮劍擋格,那日他見了童心的百花寶簪便生出改煉定魂金簪之意,今日在此用上倒也合手,隻是畢竟未太熟練,出手略慢了一點,才讓屈爾君逃了出去。不過屈爾君身法之快,思維之敏卻也令龍筱幽暗暗稱讚。

遠處西方尊者見此情景也是心中大驚,對這個大弟子,他向來極為倚重,將自己的本領大多傳授與他,雖其平日行為多有不端,但也從未多加責備。事先他還打算屈爾君可以在此次大大的露一回臉,把向子軒給比下去,可卻沒想到此時還未見向子軒竟先被龍筱幽製肘。

他雖心中不安,但向子軒卻更是心驚,上次與屈爾君對敵,自己僅是險勝,多年來自己雖一直勤修苦練,可現在看來,人家也沒閑著。而這龍筱幽竟如此輕易應付,若不除他,今後,這聖域中哪還有自己的位置!心中打定必除龍筱幽,而且除了龍筱幽以外,那幾個有可能影響自己地位的人也決不能留。

比起那二人,南方尊者的神色便平靜得多了,這一切其實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唯希望屈爾君等人可以多消耗些龍筱幽的力量,好讓向子軒可以更容易取勝。

隻見台上二人,一個龍騰虎躍,一個腳踏七星,一快一慢,一急一緩,一時間二人鬥得個難分勝負。眾人此時皆不由驚奇,這龍筱幽年紀輕輕,入聖域也不過幾年,可竟已經有了如此修為,雖然到現在他還沒使出什麽驚世駭俗的功法,但可以抵敵住屈爾君的非凡本領實在非比尋常。

若說東方門下八賢之敗隻是龍筱幽的運氣或說八賢是有意相讓,但今日對敵屈爾君,龍筱幽卻是真的用了真公法了。且那屈爾君也非禮讓賢良之輩,見周圍擂台之戰都已結束,龍筱幽心中一轉,金劍橫向一斬,將屈爾君逼退數步,接著右手金劍一立,左手二指捏起法訣,金劍精光大盛。

屈爾君不敢怠慢,忙運功力護體,另一麵暗施迷幻毒霧擊向龍筱幽。龍筱幽微閉雙目左手法訣變換,隻聽他一字字輕聲道:“光……耀……世……間……萬……象……皆……滅……”

接著金光暴漲,一個以金劍為圓心的光環迅疾的向四周擴散。眾人隻覺光芒耀眼,二目難睜,而屈爾君正麵直對更是難受,瞬間,他隻覺自己所施出的幻霧全被反震了回來,大驚之下,已經躲避不急了。當下屈爾君隻有連忙運氣護體,可卻為時以晚,隻見萬丈光芒中一道光影突現,接著,屈爾君之覺胸前一震,全身氣血翻湧,耳中隻聽到了最後一聲陰森的冷笑,便再無知覺了。

金光散去,眾人隻見台上龍筱幽氣定神閑,倒背長劍站立在原地。而屈爾君則倒在台上全無反應,西方尊者和向子軒躍上高台,西方尊者扶起徒弟,瞪著龍筱幽恨聲道:“你……你好狠的手段啊……!”向子軒也微帶責備的道:“龍師弟,同門較技,又何必下如此辣手呢!”

龍筱幽不理向子軒對西方尊者微微一笑道:“師叔不必擔心,我隻不過將屈師兄施出的迷霧幻象反震了回去,迷霧幻象既為屈師兄自己所有,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吧……”西方尊者見徒弟確是中了自己的迷霧,無法怪責龍筱幽,且徒弟中毒不輕,必須盡快救治,當下狠狠的瞪了龍筱幽一眼,扶著徒弟療傷去了。

龍筱幽微微笑道:“正所謂害人先害己,多行不義必自斃。”向子軒心裏一驚,待龍筱幽走過身旁時,耳中隻聽得一聲冷漠的笑聲。向子軒驚異的望向龍筱幽的背影,心中不僅生出一種驚俱之意,當下也隻有盼望著剩下的兩場能夠多消耗些龍筱幽的力量了。

南方尊者也不由一陣心驚,他雖知龍筱幽必能勝出,但卻也未料到龍筱幽可勝得如此輕鬆,眾人竟連他到底如何出手都未看清。天星尊者門人自是大為欣喜。

這時,隻聽一聲陰冷的聲音道:“龍師弟若是還不太累,就再戰一場如何?”轉頭看去,秦無情手握長劍站在龍筱幽先前的擂台上冷冷的看著龍筱幽。

向子軒裝做不滿的責備道:“二師弟,龍師弟剛戰一場,必然是倦了,你這做師兄的怎麽能撿這便宜……”秦無情不理向子軒依舊凝視著龍筱幽。龍筱幽心知向子軒分明是在激自己出手,當下微微一笑,拿過阿若手中的定魂金簪幻成金劍,向台上走去。

在眾人驚異的眼光中,龍筱幽步上擂台,躬身道:“還請秦師兄手下留情……”秦無情冷聲道:“你不用口是心非……,不錯,你的確是剛戰一場,我確是撿了個大便宜,不過,如果你若恢複,我萬不是你的對手,今日,你我生死一戰,各盡全力便是。”

龍筱幽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此人雖心狠手辣,但倒也坦白的可愛,看來他也非大奸大惡之徒,我倒不必太過分了。”一念及此,龍筱幽長劍一擺淡然道:“請……”

秦無情再不搭話,長劍急風暴雨般攻上去。龍筱幽身形連變,劍隨意轉。二人之戰不似適才龍筱幽與屈爾君之戰,但雙劍相碰之時秦無情隻覺龍筱幽的劍上虛弱無力,隻勉強與自己相接。

本以為龍筱幽適才一戰已經消耗極大,可漸漸地,他發覺事情恐不似自己想的那般簡單。龍筱幽出招雖依舊緊隨自己招式,但勁力卻與先前毫無增加,且亦無絲毫躁動之態。

秦無情心中盤算,這樣的情況隻有兩個可能,一是,龍筱幽先前一戰確已消耗不少,此時,他不敢過於盡力,隻以殘存功力平均分配,迎接自己的招式。二是,龍筱幽先前一戰根本未有什麽消耗,此時,他不過是誘騙自己搶先出手。

若是前一種可能,自己隻要全力進擊,並不難取勝。……可若是後者,自己一旦急進,便會落入對方算計之中。秦無情一時不禁彷徨無計,二人漸漸的雙劍不再相交,出手僅是一接即止,不與對方接實。

龍筱幽不禁心中暗讚:“秦無情果然不凡,他雖無法確定自己虛實,隻有不取力敵之法,如果自己是蓄勢待發,他可以穩紮穩打,尋找自己破綻,可如果自己真是功力消耗過大,那現在秦無情也可先自己盡快恢複體力,待功力到達頂點時,再全力一擊,置敵無救。”

其實,先一戰,龍筱幽催發定魂金簪擊敗屈爾君,又趁眾人不備,重創於他,所耗的功力卻也不少。不過倒也不像他現在所顯示的如此不濟。他本想借此戰暗中恢複功力,以備後麵的惡鬥,但見秦無情不敢妄動。

揣測對方心意後,龍筱幽靈機一動,將計就計,劍勢連變,時快時慢,時實時虛。這一來秦無情不禁頭大,更加摸不清龍筱幽心思,隻得收小劍勢,凝神以對。

龍筱幽心中暗笑,劍勢漸漸變得大開大闔,近逼秦無情,而暗中卻是在加速積聚靈氣恢複功力。

百招一過,龍筱幽功力盡複,劍勢一變,左手法訣轉換,連彈數指。秦無情連忙擋格,發覺對方勁力大盛,心中一動,大呼上當,羞憤之下,劍勢突變,疾風驟雨般攻向龍筱幽。可是,他雖然明白了一切,卻也為時已晚。

龍筱幽微微一笑,劍交左手,右手幻出一道光幕,擋下對方暴雨般的劍招,反身一劍刺出,直擊秦無情咽喉要害。秦無情劍勢在外,不急回護自身,隻得奮力射出長劍向龍筱幽擊去。跟著整個身子後仰倒向地下。

龍筱幽見他不惜做出兩敗俱傷的打法,心中暗歎此人果然凶悍。當下法訣連變,使出護體影幕抵擋對方長劍。龍筱幽出手勢在必得,秦無情不急躲避,整個人被震飛出擂台。

從地上爬起,秦無情行貌極為狼狽,眼光離散,全無了以往的凶狠狂妄之氣。向子軒躍到台上扶住秦無情忙問:“師弟,你……你沒事吧……!”

其實,他滿心希望秦無情有事的,最好,龍筱幽一時失手把秦無情殺了,那樣,他既除了一個勁敵,又可借故激發眾怒,逐除龍筱幽。秦無情撥開向子軒拉著自己的手,失神的搖搖頭。

龍筱幽拾起秦無情的長劍,雙手遞過,秦無情呆了一下接過長劍看著龍筱幽。龍筱幽微微一笑道:“師兄、弟比試所學,本是互相勉勵,何必性命相搏!若無論何時都毫不顧及自身安危,那又與尋常莽夫何異,這又豈是我輩之當為!望秦師兄善自珍重才好……”

聽龍筱幽口氣中竟有長輩對晚輩的責備之意,向子軒心中大感別扭,正待發作。忽地,秦無情仰天一陣長笑,向子軒奇怪的看向師弟,隻見一向堅忍,暴戾的師弟秦無情往日臉上的凶性此時竟蕩然無存。

向子軒心頭一驚連忙拉著秦無情問道:“師弟,如何?走,為兄馬上帶你去療傷……”秦無情淡淡地掙開向子軒,走到龍筱幽麵前,輕輕拍著龍筱幽的肩道:“好,龍師弟,你果然厲害,今日你給我上了一生中最為寶貴的一課,使我明白了很多寶貴的事情……。龍師弟,你功法卓絕,自不會有何為難之處用得到我,可是,若他日你真有何事是我可以效勞的,你秦師兄雖然不濟,但就算拚了性命不要,也不會坐視……”

龍筱幽含笑點頭示謝,秦無情轉身走過向子軒身旁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向子軒別過頭去,不與他相對,心中大為惱怒。而遠處的南方尊者心中也極為驚異。

龍筱幽走下台來,向子軒對其背影怒目而視。龍筱幽發覺人群中數道詭異的目光瞪視著自己,掃視過去,卻什麽都沒發現,心中暗自尋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一時間,廣場中粉雜之聲大作,都在談論著龍筱幽。有人說:“天星尊者不愧是聖域之長,竟然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調教出這麽了不起的弟子……”

有人說:“看來,這龍筱幽真是個不世奇才,否則,就算是再好的師父也不可能教出這樣的弟子……”

也有人幸災樂禍的說:“看屈爾君和秦無情那些人平素趾高氣揚、目空一切的樣子,這次栽在一個初出道的小子手裏,看他們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再囂張……”

眾說紛壇,爍口不一。向子軒臉色陰沉的思索著,待廣場上聲音輕了些,向子軒朗聲道:“請各位靜一靜……,龍筱幽龍師弟連戰兩場,已提前勝出,現在請餘下四位上場比試。”接著,四道光芒升起,四個人分落在兩個擂台上。

龍筱幽舉目看去,隻見左麵擂台上,正是北方門下弟子香水雲,她的對手是東方門下弟子,八賢中的花月影。而右麵擂台上則是東方門下弟子焦雨對敵,地方尊者門下弟子盧一平。

兩對對手鬥在一起,隻見花月影確是法力高強,可她的對手香水雲更是不凡。無論花月影如何轉換功法,可一經遇上香水雲手中的靈崖神劍,邊瞬息化為烏有。

天星尊者對龍筱幽道:“靈崖神劍亦是一件上古神兵,原本是北方尊者的震門之寶,法力深不可測,你日後一旦遇到務須小心才是!”龍筱幽點頭應是,又向擂台看去。

隻見香水雲出手靈動,瞬息萬變,使人捉摸不定,手中靈崖神劍泛著湖蘭色的光暈,在擂台上四下流動。而花月影連連施法無效,似是已無計可施了。

另一方焦雨本身功法如何尚在其次,但觀其對敵之機警,出手之聰明,足可見此人乃極富智能之人。而其對手盧一平功法雖不弱,但一來,功力畢竟稍弱,二來,其人打法老實,一招一式,中規中矩。實難與狡計百出的焦雨抗衡。

時間漸久,兩對對手又生異狀,隻見花月影漸趨狠辣。其實,經前麵幾戰,她已發現,此次有人欲置龍筱幽於死地,她與龍筱幽以旁藝相交,雖相交不深,但極為欽佩龍筱幽為人,所以,她心中打定主意,必要勝出,助龍筱幽在最後的三人混戰中勝出,也可使他保存些力量應對自己那奸險的師兄。

可惜的是,任她如何盡力施為,在靈崖神劍麵前卻始終無法稍占上風。而另一邊的焦雨滿心以為師姐必可勝出,自己若再勝了對手,那在後麵的一戰中,便是自己東方門下以二敵一,必能將龍筱幽置於死地,到時候,自己便可向大師兄大大邀功了。

想的雖不錯,可他的對手盧一平卻是個血性男兒,因性情執拗向不為乃師西方尊者所喜,但其人性情雖直,卻也極堅忍。他修行刻苦,功力在本門中僅次於大師兄屈爾君。

此次見東方門人與自己的師父事事處處欲置龍筱幽於死地,不惜自貶身份,使出車輪戰術,雖然自己功力不強,但也決心豁出一切擊敗對手相助龍筱幽。

他與龍筱幽雖無絲毫交情,但向來忠厚的他也極為不滿東方門人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決心即使最後遭師父責罰,也要相助龍筱幽……。

四人捉對而鬥,雖然一方功法稍勝,但另一方卻死命狠鬥。旁觀者皆心中暗道:“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同門較技嗎?怎麽個個都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性命相搏?適才,屈爾君和秦無情分明是一心欲取龍筱幽性命,而此時,這兩對卻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麵。看來,後麵的戲會更加精彩呢!”

向子軒心知師妹花月影向來癡戀自己,可他卻一向未對其稍假辭色。後來,自她為首的八賢都再不似以前般對自己恭敬了,這時見花月影如此拚命,心知她並非是為幫助自己,不禁心中慍怒,臉色發青。

南方尊者心知此次之事恐難再按自己心意進行了,自己雖明知龍筱幽功法不凡,但卻還是低估了他的感召力。實在沒想到,他能把那些平素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人全部折服。自己這次恐怕真是偷雞不成反蝕米啊!不隻沒能除掉眼中釘、收得寶物,反而助其名聲更響。一念及此,南方尊者心中大感不甘,但一時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