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軒為了增長自己的勢力,不得不忍著不甘心去向西南兩尊者低頭求和。可是,他是個向來狂傲慣了的人。真要他去對誰低聲下氣,還真是有些“為難”他了!

人通常都會有個奇怪的病態心理,往往到了不得不低頭認小的時候,人們多寧願去向那些平庸、缺乏能力的人低頭,而不願意去對那些稍微精明、通靈的人求情!

原因也很簡單,人們大多自認為不簡單,而且自大!越是這樣的人,也就越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如果去對平庸的人低頭,不僅不丟人,還能被人說是“平易近人”!而向所有人都公認精明的人低頭,隻能被人認為是本事不濟,甘拜下風!

所以,向子軒決定要先去勸西方尊者,然後拉著他一起去攛掇南方尊者!這樣即可以不用去對南方尊者過多軟話,還能達到目的。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妙不可言,向子軒不禁更有些得意忘形!

可說句中肯的話,南方尊者老而成精,智計確實非凡,這是沒有人會否認的。可如果就說西方尊者不如他,甚至平庸!未免眼界太淺了。

怎麽說?仔細回憶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三人聯手做的那些事,南方尊者向來是算計的人。為拔頭籌,向子軒卻屢屢打頭陣。而西方尊者,一向似乎沒什麽意義,隻是一直敬陪末座。

可是想想,如果事情成功了,誰還敢把他放在不起眼的位置?即便是另外兩人,為了保持住聯合的強勢,也絕不敢輕視他!反過來,如果事情失敗,也沒什麽人會去拿他開刀。

這麽看,誰更加精明呢?一個是事事處處總想把自己擺在第一位,總想著出人頭地,可其實也正是把自己放在了風口浪尖!另一個智計百出,老謀深算。每每絞盡腦汁雖然沒什麽實際的損失,可所有的苦心卻也都白費了,還落得被自己人奚落!

可隻有那個最不起眼的,從來不會明白去和誰爭鬥,永遠躲在別人背後,自己可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即使也不勝!成了有好處,不成也沒損失,他不比別人精明嗎?

從隱幻靈地回來以後,西方尊者仍然像往常一樣深居簡出。白海跟著南方尊者去了虛彌仙境,對西方尊者來說雖然是失去了一個極大的助力,但卻也少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他心裏很明白,反正南方尊者有什麽事也不會落下自己,那自己又何必非得自己去光腳趟渾水呢?不如就穩穩當當的坐在岸上看著,有魚了跟著一起吃兩口,沒魚也省了一身濕!而且就算有魚,自己也還能先看清楚刺有多尖!

正在西方尊者獨自悠悠然的時候,門外弟子來報,說向子軒來訪!西方尊者心裏了然,對此他早就想到了。緩緩起身來到大廳,向子軒見了他連忙起身行禮!

西方尊者淡淡點頭,不陰不陽的道:“自天界歸來,賢侄可是一向少見啊!聽說賢侄最近創立了個什麽……尊者同盟是吧?而且勢力也是日漸壯大,本該是事務繁忙才對,不知怎麽有空來看我這老師叔了……”

向子軒一臉堆笑道:“小侄其實早就想來看望師叔了,隻因確實事務繁忙,才一時未得其便。近來稍有了些現閑暇,這不!馬上就來看望師叔了。看師叔身體健碩,小侄也安心不少啊……!”

西方尊者皮笑肉不笑道:“那還真要多些賢侄惦記了!這百忙之中賢侄還能記得我這老人家,也確實不失一派領袖風範啊……!”

向子軒當然聽得出他話裏的嘲諷,可如今既然是有求於人,也隻能當真的聽,連忙一陣客氣!

良久,兩個人隻是不著邊際的說些閑話,全沒半句實際有用的。西方尊者自然明白他的來意,可自己當然也是不會先說出來的。而向子軒一來是還沒想好措辭,二來就是心裏的小疙瘩還沒能完全解開!

好半天,向子軒才暗暗鼓足勇氣,緩緩道:“西方師叔,對龍筱幽的近況,您可有所聞?”

西方尊者淡然道:“倒也有一些,不過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已經沒人能再想抗。知道了也反而窩心,還不如不理,穩當過日子也還落個自在……”

向子軒微微愕然!沉吟半晌道:“西方師叔,我等與龍筱幽相鬥多年,雖敗多勝少,但也未嚐毫無獲益,豈可就此灰心!如今小侄那尊者同盟正是以五方尊者為名,希望可以與他一抗。如果師叔能稍與援助,今後咱們何愁不能勝過他龍筱幽啊!”

西方尊者淡淡搖頭道:“賢侄!你所說的五方尊者,是不是不大合適啊……!龍筱幽乃天星師兄的弟子,而大師兄向來護短,沒了他這五方尊者之首,尊者同盟已經是名不副實了。還有北方師妹也向來和龍筱幽同聲同氣,她也定然不會認同你。況且當初在天上你對南方師兄那一頓數落,也已經讓他大為不快了!即便我能援助你些,五方尊者也隻有其二,還不是隻能等人笑話!”

向子軒忙道:“西方師叔,話也不是這麽說的……!天星師伯和北方師姑,小侄自然是不敢奢望的。但東、南、西三方向來是同進同退,不應因為些許小事就自己內訌啊!小侄此來除了看望師叔,就是希望師叔能帶小侄一起去勸說南方師叔摒棄前嫌!畢竟咱們三方是同舟共濟的情況,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龍筱幽那個小子雀占鷲巢,小看了咱們麽……!”

西方尊者淡然道:“賢侄啊!別怪師叔直言,龍筱幽如今可已經是正牌的天王了,腦袋上頂著正神的名位,還有眾神親封了神策盟勢力廣布四方。無論從哪一方麵看,實在是已經沒人有可能和他爭一時長短了!況且,南方師兄已經隱歸多時了,未必肯再和人有什麽瓜葛……”

向子軒心裏發愁,連忙起身恭敬行禮:“西方師叔,小侄自知往日對您和南方師叔多有失敬,一切都是小侄的不是,請您二老念在小侄年輕識淺,還有家師的份上就不要和小侄一般見識了!若蒙二老不棄,小侄願恭請您二老共掌尊者同盟,小侄今後甘心追隨左右,聽候差遣!”

西方尊者緩緩搖頭道:“賢侄這話嚴重了!尊者同盟乃你一手辛苦建立,別人豈可坐享其成?不過,即便我肯同你共上虛彌,也隻能是盡力而為!成也不成,我可不敢保證……!”

向子軒心裏一喜,連忙點頭謝道:“如蒙師叔幫忙,小侄永感大德!隻要師叔肯一同前往,小侄再衷心相南方師叔賠罪,加上您老的麵子,南方師叔定然會原諒小侄的……!”

西方尊者緩緩點頭,簡單的對門下弟子吩咐一陣,兩人當即啟程往虛彌仙境而去……

西方尊者和向子軒都是仙界頂尖的高人,雖然路程不近,可兩人全力行程,速度仍是極快!

他們到虛彌仙境的時候,南方尊者正在和白海閑談。忽聞弟子來報說,西方尊者和向子軒來訪!兩人相對微笑,對此早有計較!南方尊者緩緩出門,向大廳而去,白海獨自冷笑,暗嘲仙界高明的愚蠢!

來到大廳,南方尊者淡淡與兩人見禮,臉上滿是漠然、冷淡!

西方尊者對向子軒使個眼色,向子軒雖然滿心尷尬,也隻能是硬著頭皮恭敬行禮賠笑:“南方師叔,多時不見,您老身體一向可好……?”

“多承惦記!”

“嗯……!小侄今日冒昧來訪,其實是特地來為前些時候在天界時對師叔的失禮來賠罪的!希望師叔念在小侄年輕,而咱們三方又向來同舟共濟的份上,就不要與小侄一般見識了,原諒小侄一時的失禮……!”

南方尊者淡淡幹笑,臉上露出了不忿之色!

向子軒心裏為難,忙向“援兵”投去了求助的眼色!

西方尊者微微笑道:“師兄,當初的事的確是讓人火大,大家心裏也都不痛快!向賢侄一直多費心血,也難怪他會著惱,一時說錯了話!怎麽說你也是長輩,是看著他長起來的。今天他特地來向你賠罪,你又何必拒人千裏呢……!”

南方尊者冷笑聲,不緊不慢道:“師弟說的是啊!我們幾個一直以來確實是費了不少心血,事情不成都不甘心!可是,這樣你們就把所有責任都推在我身上了?我費的心可是比你們少了?還是我就活該當你們的出氣筒!我真是何苦來哉啊!哼……”

西方尊者佯裝為難沉吟,皺眉不語!

向子軒心裏發愁,想著既然來都來了,索性就把人情做到底,把這孫子就裝下去了!

主意打定,向子軒撲通跪倒在地,滿麵悲痛的哀告:“師叔,小侄當初一時豬油蒙心,對您老多有冒犯。多時來,小侄每每想起,都感到懊悔不已!千錯萬錯,都是小侄的錯。今日小侄前來實在是滿心的誠意向您賠罪,求師叔大人大量,不要再怪罪小侄了……!”說著,向子軒竟然真的就磕下了頭去!

南方尊者心裏冷笑,假作沉思。半晌輕輕歎氣,緩緩站起來走到向子軒麵前扶起他,苦聲道:“哎!算了!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也不用再太在意了!我既然是做師叔的,要是一直那麽耿耿於懷,也是要被人說量淺了!好了!你也別再記著了,我不怪你就是了……”

向子軒心裏暗恨,臉上滿是感激道謝!

少頃,南方尊者看看兩人,緩緩道:“聽說賢侄近來創立了個什麽尊者同盟!而且勢力是越來越大,已經有和神策盟一較高下的樣子了,實在是可喜之情啊……!”

向子軒心裏一陣尷尬,氣恨,臉上現出苦笑道:“不敢有瞞師叔!小侄所立的尊者同盟雖然確實有了不少同道的投奔,可一直始終隻有我東方一門在,這尊者同盟也隻名存實亡!小侄急急求見二位師叔,請您二老出麵主持大局,正是為了共同利益著想啊……!”

向子軒話裏的意思不過是說:反正咱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們想躲也躲不開!要是你們不肯出麵,以後就是我敗了,龍筱幽也不會放過你們。識相的就大家繼續合作,有了好處大家都少不了!

兩個老鬼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可也不去點破。南方尊者沉吟道:“這個……!賢侄遠道而來,又確實是為了咱們大家,我本不該推脫。可是以當今的情勢來看,你那尊者同盟和神策盟的對立極重。如果有一天真的和龍筱幽拚起來,尊者同盟的勢力雖大,我們恐怕也還是難有便宜可占啊……!”

向子軒忙看向西方尊者,讓他出言勸道:“師兄所言,小弟也曾多有顧慮!不過,神策盟如今乃眾神從屬,龍筱幽又是天道正神!而尊者同盟乃是我幽仙聖域自己所立,無論怎麽說都不應該會發生衝突!隻要我們自己做事多些小心,不讓龍筱幽抓到把柄找茬。如果神策盟敢尋釁挑事,那就是他們幹涉咱們的家務事,可不是咱們不尊眾神威嚴……!”

向子軒忙接道:“西方師叔所言極是!小侄一直一來隻在雲幽仙境本門行事,在外從來對神策盟能避則避,決不稍有妨礙。而且每次在五方仙境裏,神策盟對我尊者同盟的事也未敢隨便插手,可見龍筱幽也不敢欺人太甚……!”

南方尊者看看兩人,沉吟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龍筱幽向來機變難測,奸詐絕頂。我隻怕他會突然又有什麽鬼主意,倒是不可不防啊……!”

向子軒連忙點頭道:“不錯,師叔所言甚是!小侄對此也一直極為注意……!所以說,小侄如今這尊者同盟實在猶如虛設。但隻要二位師叔肯出麵主持大局,就可大大的正名,還能讓龍筱幽更多顧及,更加不敢隨便惹事……並且,小侄年輕德淺,正想能請二位師叔來主持一切,小侄可以從旁協助,也可多多向二位請些教益!”

南方尊者淡淡笑道:“賢侄太客氣了!尊者同盟既然由你所立,自應有你主持,至少也是由你代東方師兄去主持。而我倆也隻能從旁協助你,豈可妄自尊大!另外,賢侄,我雖然那可以為你正名,但也隻能是在名義上和你同一立場。如果龍筱幽真的主動侵犯,我也隻能和你一起去找眾神主持公道,卻不敢與他正麵為敵啊……!”

西方尊者連忙點頭:“不錯,我其實也正有這意思!想龍筱幽本身功法極高,又得了眾神秘傳,更是難以對付。加上神策盟人多勢眾,決不可輕易和他們硬碰……”

向子軒微微一呆,心裏暗罵“老狐狸!什麽多還沒做,就先忙著把自己洗幹淨!不過隻要尊者同盟的名號正了,也不怕龍筱幽敢隨便找茬了……”

主意已定,向子軒當即點頭道:“兩位師叔說的極是!隻要能得兩位的稍稍扶持,小侄已是感激不盡,自然是不敢再對兩位多有牽累了!兩位師叔恩德,小侄必定銘記在心,不敢有負……!”

事情既然已經談妥,三人都達到了各自的目的。一陣虛偽的客套後,向子軒不耐再多廢話,當即推說有事,便先行離開了虛彌仙境!

見向子軒急急逃走,連個老狐狸相對會心而笑。白海自後堂緩緩走出,先對西方尊者微微行禮,笑道:“恭喜兩位尊者又把那草包成功的使於股長,從今後不愁沒搶可用了!可笑他還自以為奸計得逞,卻不知已經把自己送進了鬼門關呢!”

三人一陣得意大笑,西方尊者道:“對了賢侄,你以前說向子軒所做的一切背後應另有主使,不知對那人底細,你可有何所知……”

對向子軒做的事,白海早已經了如指掌。而且他也早就斷定向子軒為了給“尊者同盟”正名,好在以後更利於行事,必定會來求兩尊者同謀。

所以,白海早就對兩尊者獻計,把向子軒從新玩弄入了手中。可憐向子軒還自以為了不得,卻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向火坑了推自己!對手明白,同夥了解,隻他自己還被蒙在鼓裏。反而還一直做著自己的黃粱春夢!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啊……!

白海沉思半晌,緩緩道:“向子軒背後定然有人,這一點不容置疑,我想龍筱幽也一定想得到。隻是,暫時恐怕還難以查出對方來曆。但是,向子軒的所做作為龍筱幽既然知道,也明白了我們了解的他背後有人,就一定也會盡力去查那暗中的主使。不過,無論那人是誰,目的是什麽,向子軒最後一定隻是個傀儡。但兩位如今隻是添上個虛名,即便事發,也可隻推說不知真相,誰也不能如何!”

兩人聽了皆連連點頭認同,當即三人縱情談笑,多是在諷刺向子軒的愚蠢,和揣測龍筱幽今後會做出的事情!

但龍筱幽可不是向子軒!怎麽可能輕易被人猜出他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