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筱幽一連勝了兩場,一眾人等出得洞府。畫賢:齊飛蘭是個樣貌雖並不出眾,但氣質高華,讓人一見便生敬意的女子。隻聽她淡然道:“龍師弟,天眾奇才,我這做師姐的自歎拂如,不過,我還是想看看師弟的畫技如何!”

說罷,揮袖間,在她麵前出現了一張長桌,上麵筆墨紙硯一應具全。齊飛蘭看看眾人,執筆蘸墨,開始畫了起來。隻見她手舞如撫雲,輕柔而曼妙。不多時,一副百花爭豔圖躍然紙上。隻見,整副畫作結構嚴密,色彩鮮豔,層次分明,花瓣,花蕊條理明晰。尤其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如剛剛受到雨露滋潤後,個個爭相綻放。

眾人一見不禁齊聲叫好。這時,隻見從天上飛來了一數十隻蝴蝶落於紙上,一下子更增畫作真情實感。

齊飛蘭放下手中筆看向龍筱幽,龍筱幽一拱手讚道:“齊師姐妙筆生花,竟誤群蝶,小弟實在佩服的很。小弟對繪畫一技實屬處學,還請師姐多多指教。”說罷,龍筱幽揮袖間亦幻出一切畫具。

龍筱幽執筆蘸墨在紙上一陣隨意的潤染,不一會兒,龍筱幽放下筆向齊飛蘭拱手笑道:“請齊師姐指教……”眾人放眼紙上,隻見龍筱幽僅僅以一方黑墨在紙上畫上了群上叢林,飛瀑流泉,且在兩山之間畫了一座小橋,小橋上一個女子似是正在冥思苦想,滿麵愁容,似是有無限傷情。

但雖隻有一種顏色,可龍筱幽以不同色調勾勒,使整副畫靈動之氣大增。尤其橋上女子更顯畫中情境。齊飛蘭注視畫作良久,深深看了龍筱幽一眼拱手道:“龍師弟不僅畫技高超,且心思細膩,觀人於微,實在令人欽佩,既然畫技已敗,我這幾手不入流的法術也就不用獻醜了,……今日就此別過。但臨走前,我有一言相贈,不知師弟是否願聽?”龍筱幽恭謹行禮道:“請師姐指教……”

齊飛蘭點頭道:“師弟才思固然冠絕當世,但雖如此,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師弟才智再強,畢竟也是一人,若想扭轉乾坤恐亦難成,不如盡力修持自身,莫理閑事方是上策。……不過,師弟你既然有宏大誌願,若有朝一日用的到我,隻要招呼一聲,我齊飛蘭萬死不辭……”龍筱幽眉頭深鎖但依舊誠懇謝道:“多謝齊師姐良言,小弟必不負厚望。”齊飛蘭點點頭深深注視了龍筱幽一眼,轉身升空而去。

此時,眾人眼望書賢:白少文。隻見平日瀟灑,飄逸的書賢,此時看著龍筱幽的畫,雙目呆滯,全無了往日神采。良久,隻見他哀愁的看著龍筱幽緩緩道:“龍師弟,聖域中若多幾個你這般人物,又豈會像今日這般模樣!今日我白少文才知何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似我這等狂妄無知之輩是何等的可悲啊!”說罷,白少文仰天幾聲悲笑後,頭也不回的飛走了。他遠去的方向隻有一句話留下:“你為何不早來此,即到如今,又何必再來……”

眾人不知其意,齊向龍筱幽看來。隻見龍筱幽呆呆地看著齊,白二人遠去的方向,眉頭深鎖雙目似有極深哀思。

良久,龍筱幽長長歎出一口氣對著棋賢:道還天拱手道:“道師兄乃棋中聖手,小弟有幸得您指教實在大為高興。”道還天生平好棋對其他事大都不怎麽放在心上。今次見龍筱幽連勝自己幾位同門,心中不無驚異。此時,隻淡淡拱了拱手,揮袖幻出一張棋盤道了聲:“請”當先在盤中落子。

龍筱幽微微一笑上前與道還天麵對麵下了起來。道還天果不愧棋賢,數十子一落,已漸占上風。龍筱幽一仗當日在幻夢穀與梵天五老中二老下棋的經驗,二憑多日來的苦心鑽研凝神對待。

漸漸地龍筱幽已有多處棋子被圍,道還天心中大定。但他的心並沒安慰許久,便開始深鎖眉頭。隻見龍筱幽依舊落子如飛,可道還天卻開始變得舉步為艱了。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道還天長歎一聲站起身仰天歎息道:“世事難全,良才雖現,怎奈何生不逢時,終將陷於泥沼,蒼天何忍啊……!”歎罷,升天而去。

眾人心中各懷心事,一時竟安靜了下來。良久,花月影走上前來緩緩道:“龍師弟,你不愧一代奇才,得上天眷顧,但可惜,你生不逢時,花師姐雖有心助你,但卻奈何無力回天,唯有贈你一曲,但盼你今後事事順心,得保安康。”說罷,花月影憑空幻出一張古琴,直指錚錚的彈了起來。

樂聲舒緩清妙,空中群鳥聞聲而至。花月影邊彈琴,邊歌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龍筱幽亦幻出一具古琴與花月影合鳴起來。

突然,“錚……”幾聲輕響花月影十指懸於琴上,但琴上琴弦卻已經全部崩斷了,花月影歎息一聲轉身而去。

而此時,詞賢:諸葛南不顧三個師兄的阻攔上前叫道:“龍筱幽,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騙走我諸位師兄師姐的,可我諸葛南卻不吃你那套,是勝是敗,手底下見真章吧!”說罷一躍而起,向龍筱幽攻來。

龍筱幽收拾思凝神應戰,雖然諸葛南為人品行不端,可手上工夫卻著實不弱。龍筱幽連變數種法術皆未能逼退他,龍筱幽本無意傷他,當下,身形一變,施展出師父傳授的幻形真訣與諸葛南纏鬥。

諸葛南在聖域中雖非決定高手,但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開始與龍筱幽對戰尚可應對自如,可龍筱幽身法一變,他開始倍覺吃力,隻感覺自己眼前一個影子飄來蕩去,捉摸不定,無法上前一步。不久,龍筱幽施展出一手四相如意訣,幻出一陣急風將諸葛南逼退數步,接著以如夢訣大喝一聲,頓時,諸葛南隻覺得耳中嗡嗡聲大作,頭葷腦脹起來。

另三賢見狀忙上前相扶,龍筱幽拱手道:“三位師兄不必驚慌,小弟隻是暫時用如夢訣令諸葛師兄昏睡,不久就會醒來……”詩賢:陸德風上前一步拱手道:“龍師弟,才華出眾,為人正義,我等大為欽佩,日後,若有用得著我們兄弟的地方,隻要說一聲,決不推脫。”龍筱幽拱手道謝。眼看著四賢遠去,龍筱幽心裏不免感慨叢生。

此時,隻剩下了天星尊者門人。龍筱幽雖全勝東方尊者門下八賢,可不知為什麽,卻全無興奮之意。天星尊者歎息一聲道:“好了,阿若,你和童家姐妹先回去吧!筱幽,你隨為師進來……”

龍筱幽跟著天星尊者回到洞府中,坐定,天星尊者問龍筱幽道:“如何?今日一戰,你必將名揚聖域,可為師見你好象並無高興之意,卻是為何?”龍筱幽看著師父歎道:“哎!師父,弟子今日實是獲益良多,這聖域之中並非全是自私自利之輩,但正直之士卻又實是太少了。弟子越發覺得力不從心了。”

天星尊者點點頭憐憫的道:“不錯,他們八人都已經經曆過一次大戰了,實是深知聖域境況,如今聖域人心各異,早已無法合力一戰,若隻靠某幾個人也實是杯水車薪……。哎!反正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你也不必太過介懷。……對了,你剛剛畫的那幅畫到底有何含義,為何,齊,白二人會……?”

龍筱幽歎了口氣道:“師父,其實弟子適才方進洞府便開始觀察了八賢,發現那齊師姐雙眉中幽怨之氣極盛,且仿佛對諸事都不怎麽放在心上,而那位白師兄更是不堪,不僅對萬事不縈於懷,而且表麵雖顧作姿態,實則心中大為悲愴,這從他無神的雙目中便可看出……”

看天星尊者點頭,龍筱幽接著道:“弟子由此看出他們並非甘心來與弟子為難,隻是應付差使。所以弟子大膽揣測,他們二人乃正直存誌之人,可卻為世事所惑,無力發願。這樣弟子邊畫了那幅畫,畫中景致便寓意聖域大好風光,可卻暗藏洶湧激流,以至群山失色,天無明日。畫中女子便是指的齊師姐獨自愴然……”

“哦!原來如此,筱幽,你果然是觀人於微,看來,她那些誇你的話一方麵是讚你心思,一方麵卻是在諷刺你耍詐……”天星尊者輕輕笑著。龍筱幽也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天星尊者接著問道:“可是,你即是寓意齊飛蘭,可那白少文又如何會見了那畫後那般悲傷?”

龍筱幽歎道:“其實,弟子在那畫中以群山和飛瀑中的層次繪了,緣,夢二字,白師兄書中聖手,自然一看即明。”天星尊者黯然道:“哎!想他二人當初初到聖域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上次大戰中,他二人力敵魔君八凶,浴血奮戰,幾乎送掉性命,事後,眾神也大加獎賞,可多年來,聖域中的人心變異卻令這兩個可造之才斷送了誌向,雄心,真是可悲,可歎啊!”

龍筱幽思及適才不禁長長歎息。天星尊者緩緩問道:“他們經過此次之事對你極為讚賞,但卻也皆勸你避禍自保,你對此做和想法,是否真的已萌退誌?”龍筱幽淡然笑道:“師父大可放心,弟子說過,隻要是弟子應盡的責任便決不會推委,雖然情勢不隨心意,但尚幸這聖域中尚有齊師姐,白師兄等賢達之人,他們隻是暫時失去信心,弟子相信隻要能稍稍改變聖域現狀,讓他們重拾誌向,必是大有可為的。”

天星尊者欣慰的笑笑讚道:“好,不枉為師教你一場,如今,你已漸生博愛之心,他日必可為蒼生謀求福旨。”龍筱幽恭敬的道:“世事無常,但隻要愛人如己,對人以誠相待,將心比心,人家自也會誠心待你。師父教會,弟子決不敢忘。”天星尊者心中大慰笑著道:“不壞,不壞,你終於得悟大道,自明日起,為師便可傳你本門真法了,隻望你謹記今日之言,他日莫負眾多誠心待你之人。”龍筱幽恭敬應“是”

龍筱幽走後,天星尊者微笑自語道:“收得佳徒,夫複何求。如此下去,次子定可使天下重歸大道。諸般因緣,善,惡隻會成其行事之助力,不會再危及他的心誌了。但盼天可憐見,萬勿使他陷於泥沼之中,誤己,誤人……”

東方門下八賢敗於一人之手,在聖域中一時轟動開來。“龍筱幽”這個名字成為了一個即神秘,又使人向往的精神。各人紛紛揣測,這龍筱幽其人究竟有和力量,竟可使名震聖域的東方尊者門下得意弟子八賢戰敗還甘於傾心相交。一些有識之士不禁暗揣:“看來這幽仙聖域怕是要有地覆天翻的動靜了……”

“哼!憑他一個初出道的小子還能翻了天!我看你們幾個真是玩物喪誌,整天沉迷於雜物之中疏於修煉,才會如此折損我東方門下麵子,你等可知罪?”向子軒在東方正殿上正對著大敗而回的八賢驕橫的斥責。

齊飛蘭踏上一步淡然道:“大師兄,你說我等玩物喪誌,可師父曾言道,我八人各喜一物,若可專心於此,對修行尚可大有助益,今次之敗,我自歎技不如人,無化可說,若大師兄定要責罰,我甘心領受就是。”

“喲!這麽說,你是在說我這個大師兄不講道理了?”向子軒冷笑道。齊飛蘭不卑不亢的道:“不敢,師兄自有師兄的道理,師兄覺得龍筱幽修行日短便應修為淺薄,可卻不知其聰明絕頂,才能極強,修行之日雖短,但修為卻已超越了很多人了。”向子軒陰沉的問道:“那你所說的很多人是否也包括我?”

齊飛蘭直視著向子軒一言不發,給他來個默認。花月影見向子軒臉色不善忙上前拉過齊飛蘭對向子軒恭謹道:“大師兄法力超卓,在聖域……不,在三界中除了師父外已少有敵手,我等此次墮了師門的威名,罪有應得,甘心領罰。”向子軒聞言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他隻以為花月影說他法力的確高,卻全沒想花月影從始至終並未說過他可以勝過龍筱幽。其實,在八賢心中都覺得龍筱幽的法力即使勝不了向子軒,卻也不會輸。

向子軒淡淡道:“你等實是罪在不赦,但我念在同門一場,你們到懺悔峰去閉門思過,未經傳喚不得擅自下山。”八賢應是,退出大殿。

走在半路上,陸德風不服氣道:“哼!大師兄仗著師父寵信,專橫跋扈,妄自尊大,還以為世上就他最厲害,依我看,龍師弟就未見得會輸給他。”白少文淡然道:“勝過他又如何!大師兄深得師父和眾神信任,就算龍師弟勝過他也未必有什麽好事……”花月影斥道:“好了,被說了,不怕被人聽到傳進大師兄耳裏?這次隻是思過已經不錯了,小心罪上加罪,到時誰也保不了你們……”

宮曲歎息道:“大師兄,自以為是,好大喜功,氣量狹窄,容不得半點違逆,隻有像四絕和三奇那樣的無恥小人能阿諛奉承他的人才得他歡心,咱們是永無出頭之日嘍!”諸葛南似也想說些什麽,可卻被花月影嚴厲的眼神嚇了回去。本來他對龍筱幽並無好感,隻是他對自己的大師兄更無好感,加上龍筱幽也的確是以真本事勝了他。諸葛南雖然人品不端,但也非奸邪之輩。

花月影看向師妹齊飛蘭,見她愁容不展,滿懷思緒,知道這個本來因大誌難舒而抑鬱的師妹如今有添了一樁心事。可卻又實不知該怎麽勸她,隻得暗自歎息。

八賢走後,向子軒坐在椅中手裏把玩著酒杯冷笑著道:“一個僅有四年修為的毛頭小子能勝過我四萬餘年的苦修?豈非是天大的消化。”一旁東方門下三奇中長相尖嘴猴腮的大奇孫通達一臉堆笑道:“那當然,大師兄法力通玄,除了師父外,大師兄無人能敵,即是那四方尊者也已老則老矣,何足道哉!”緊接著大殿上響起了一片阿諛稱頌之聲。

向子軒眯起眼睛倚在椅中耳中聽著一片讚揚之聲,心中大為受用,大有飄飄然,熏熏然之感,心中不快早已一掃而空,自得不已的笑著。可他畢竟非凡俗之人。他和八賢交往日久,深知八賢之能,少有人敵,如今不隻敗於龍筱幽之手,還處處曲意維護,實在不同尋常,一念及此,心中不禁又布上了一層陰霾,心中不快,臉上不禁露了出來,眾人見狀訝然止聲。向子軒心中冷笑道:“龍筱幽,不管你有多大神通,我向子軒決不容你留在世上危及於我,若不除你,我向子軒決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