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樓這次算是賺大發了。

一開始獻花的程序和前幾屆沒什麽不同,後來那幾百個漢子出來,生生讓群芳樓多賺了數千兩白銀,雖然大賽賺的錢不可能讓群芳樓獨得,那也是他們拿大頭。

如果不是自家的花魁被擠出前三名,群芳樓的老板能把嘴巴笑歪。

當然,即使綠依被淘汰,老板的高興還是多於沮喪。辛辛苦苦爭奪魁首,歸根到底為的其實還是銀子,數千兩銀子絕不是小數目。

後來高公公的五千兩,更是意外之喜。

可惜很快群芳樓就高興不起來了。

板兒直接找到群芳樓的老板,把小手一伸:“銀票呢,還給我。”

老板愣了:“為什麽?”

“為什麽?這話說的有意思。我家公公的銀子是那麽好拿的,你不嫌燙手?你知道我家公公在皇宮裏是做什麽的嗎?他老人家這輩子隻往懷裏摟銀子,還從沒掏過銀子呢。”

這話自然是誇張,不說被秦壽忽悠去的一百兩,就是高公公出門買東西,也必須給人銀子呀,否則豈不是成了搶劫?但和事實也相差不遠,板兒最了解高公公了,老太監給人調解糾紛是假,趁機把人家的“惹禍根苗”據為己有的本領卻是爐火純青。

老板還想爭辯,板兒一句話就讓他服軟了。

“得罪了我家公公,你還想在大齊朝混不?”

於是板兒拿著五千兩銀票,外加群芳樓老板孝敬的一千兩“利息”,高高興興的往懷裏一揣,回到高公公身邊。

主持人剛剛宣布完比賽結果,第二天的比賽總算塵埃落定。

白牡丹含情脈脈的看著秦行之。公子太厲害了,隨便一出手,自己立刻成了第一名!秦行之是如何做到的,白牡丹不管,她在乎的是這種絕地逢生的喜悅,以及秦行之為了她出手相助的那種被嗬護的感覺。

高公公跟小道士開玩笑:“衝冠一怒為紅顏,你還挺癡情的嘛。”

秦行之說道:“公公客氣了,那是你出的錢。”

“咱家最不在乎銀子了,身外之物無所謂,你就當是你自己花的,千萬別有什麽思想負擔。”高公公笑眯眯的擺手,“等會兒和你師父跟咱家一起回驛館吧,咱家請你們吃飯。”

秦行之忐忑地問道:“您……真的沒打算讓貧道進宮?”

“廢話,我讓你進宮幹嘛……不是,難道你想進宮?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能考慮。”

秦行之連忙擺手:“貧道死都不割!”

“那不就得了。放心,咱家對你沒惡意。”

“難道您看上老道了?我可告訴你,老道身子骨很弱,一割就死,割不得。”

“滾!”

比賽結果讓秦行之滿意,秦壽和熊六梅卻不那麽想。

秦壽讓秦行之求高公公的目的,可不是為了白牡丹,而是為了狠狠坑吳大善人一把。結果他沒說動秦行之,秦行之之所以出手,主要是被白牡丹的委屈樣子打動了。

因此白牡丹雖然進入決賽,綠依卻仍然被淘汰了。

也就是說,吳大善人的銀子沒白花,他的目的最終還是達到了。也許一些押白牡丹的人能賺到部分銀子,可相對於綠依進入決賽來講,吳大善人的損失不大。

八姑如今簡直把秦行之當成了祖宗。

你別管小道士怎麽說動的高公公,隻看結果,百花閣的花魁史無前例的進入了決賽,這就是小道士的功勞!無論是關鍵時刻出手相助,還是贈送詩詞、幫助編排節目,這一切全都是小道士的手筆。

奴奴何其幸運,因為妙玉的不小心,結識了這個極品小道士!

秦行之卻已經和師父等人一起,跟著老太監走了。

高公公讓兩個道士和他一起去驛館,可熊六梅卻不願離開秦行之,本來就說好了嘛,她必須保護秦行之,以免耽誤了她的賺錢大業。

沈憐兒一貫和熊六梅分不開,隻有在熊六梅這位武功高強的大當家身邊,她才覺得安全。

秦行之不覺得高公公會害自己,還是那句話,人家好歹也是皇帝身邊的人,要對付自己不用那麽麻煩。但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有熊六梅在身邊,真出現意外也能多幾分逃跑的機會。

來到驛館,高公公看了看虎視眈眈的熊六梅,笑道:“小道士,你還是對咱家不放心啊。”

“沒有沒有,公公別誤會,我這位同伴對誰都這樣。”

“咱家要跟你們說的事兒,不適合外人聽,你這兩位同伴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什麽叫“不適合外人聽”?

秦行之看看自己的師父,心說咱們這些人要說外人,你這太監才是外人好不好?

秦壽點頭道:“高公公吩咐,貧道師徒自然沒意見。”

秦行之低聲對熊六梅說道:“梅姐,你和憐兒妹妹先在外麵等著,我們師徒和高公公說會兒話……那個,如果裏麵有什麽動靜,你就衝進去救人。”

熊六梅點頭:“放心,老娘不會讓你受傷害的。”

沈憐兒給了小道士個小心一點的眼神。

太監給人的印象總是不太好的,沈憐兒確實擔心小道士會被高公公陷害了。這麽些日子以來,沈憐兒早就看出來了,兩個道士雖然嘴硬臉皮厚,其實沒什麽真本事。她和白牡丹不一樣,對小道士從來就沒佩服過。

高公公帶著兩個道士進入房間,房內隻有他們三個。

“你們肯定覺得奇怪,咱家一個死太監,為什麽會這麽好忽悠。我猜,上次你們拿到一百兩銀子,回去肯定說了咱家不少壞話吧?比如傻瓜什麽的。”

秦壽連忙否認:“高公公此言差矣,您精明著呢,怎麽會是傻瓜?”

“不是傻瓜,會輕易給你銀子,就因為看了一眼你那根黑針?老道你不誠實!實話跟你們說吧,那次咱家雖然是第一次跟你們見麵,可看到你們那鬼鬼祟祟的樣子,感覺真是非常親切啊。唉,轉眼幾十年過去了,咱家也老啦……自我介紹一下,咱家姓高名升,想起點什麽了?”

老太監高升期冀的看著老道。

老道一臉茫然:“我應該想起點什麽嗎?”

高升神情一滯,搖頭道:“果然不出所料,老家夥太混蛋了!老道,告訴我你師父埋在哪裏,我去掘了他的墳,給自己出口氣。”

秦壽嚇了一跳:“你敢,道爺跟你拚命!”

“切!”高升不屑一顧,“咱家如果鐵了心要掘他的墳,你會跟我拚命?別以為咱家不知道你這家夥的秉性,讓你幫忙你肯定不幹,可你絕不會為個死鬼跟我拚命。”

秦行之插嘴:“公公很了解我師父嘛,你不是說和他不認識嗎?”

“我不認識他,可我認識你師祖。那老東西是什麽人?能教育出個大義凜然的徒弟,咱家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送給你。”

“別,你還是自己留著吃飯用吧……”

秦行之恍然,怪不得高升會袒護自己,原來跟師祖有舊。

瞧師祖混的,好不容易認識個人吧,還是個太監,真給祖師爺丟人呐。

“公公就因為這個,才故意裝傻送給我們一百兩銀子?這也不對呀,你認識我們師祖,這是緣分,可為此你付出五千兩銀子的巨大代價幫我,你還是……”

“還是太傻對不對?”高升笑了,“咱家才不會花那個冤枉錢呢。實話跟你說吧,銀子我已經讓板兒要回來了,還多了一千兩的利錢。給群芳樓一百個膽子,它也不敢收咱家的錢,難道不知道太監最難纏的嗎?”

“這樣也行?”秦行之和秦壽都驚呆了。

“學著點吧你們就。咱家把事兒辦了,不花銀子還要賺一筆,這才是混江湖應該有的手段。你們學的那一套東西,過時了。小道士,這世上隻有權勢才是最容易賺錢的,想不通這個理兒,你就是學再多道法都沒用。”

誰都知道權勢好,可惜道爺就是個窮道士,沒地方弄權啊。

兩人現在完全明白了,看起來好忽悠的老太監,根本就不是傻子,人家那是看著秦壽師父的麵子上,才對小道士多次袒護。

誰要是相信別人是傻子,自己才是傻子呢。能在皇宮大內混出點名堂的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別看老太監對秦行之師徒挺不錯的,這家夥絕不是活雷鋒。

“您和我師祖,你們的關係是?”秦行之問道。

高升聞言立刻變得惱火起來,悻悻然說道:“老東西是我的師父,我是他徒弟!”

秦壽和秦行之再次驚呆。

“真的假的,我們鴻蒙派不是好幾代一脈單傳嗎?”秦行之茫然說道,“就老道這苦逼樣子,估計師祖也好不到什麽地方去,但凡能吃上飯的,誰肯給他做徒弟呀。公公你侮辱我師徒無所謂,不能侮辱貧道的智商。”

高升樂了:“那你師父是怎麽回事,你自己呢?沒這麽埋汰自己的。”

“我那是沒辦法,我師父估計也是……不是,你別轉移話題呀,你怎麽可能是師祖的弟子?照這麽說,你豈不是成了我的師伯?不帶這麽占人便宜的。”

“我占你什麽便宜了,弄個野道士當師侄,很有麵子嗎?其實也非常簡單,你師祖收老道之前,已經有一個徒弟了,也就是我,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咱家進宮當了太監,老家夥沒了徒弟助攻,隻好想辦法再收一個嘍。”

秦行之開始相信高升的話了,這老家夥連“助攻”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