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在金家莊多停留了一天。

裏正等人為了賠罪,也是為了買眾人保守秘密,大大出了一回血,給受傷的人送了些銀子,又置辦了好酒好菜招待眾人,總算是讓車馬行的人滿意了。

沈憐兒和百花閣眾人卻沒有出麵。百花閣是三江縣唯一的青樓,雖然三江縣是個小地方,可百花閣畢竟屬於高檔娛樂場所,好吃的見多了,不至於為了那點吃食拋頭露麵。

八姑不缺銀子,爭奪花魁大賽的魁首,主要是為了理想。別看不起八姑,人家就不能有理想了?正所謂人沒有理想還不如鹹魚,八姑自認為比鹹魚要強多了。

秦行之去看望了一次小胖子。

慘呀!這家夥果然是招人恨,被秦行之踢得變形的臉上多了許多新傷不說,身上青一塊腫一塊的,顯然被“前大臣”們揍得不輕。秦行之對小胖子的傷勢不感興趣,說實話他也不怎麽在乎小胖子的生死,他的目的是希望掏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但小胖子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除了能看到秦行之的金手指,毫無其它用處。

秦行之無奈,隻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金手指已經固定了下來,不再繼續變化。

白天就著陽光觀察,不需要細看,就能看到金手指閃閃發光,很有些富貴襲人的感覺。這是秦行之的觀感,換了秦壽,無論怎麽努力,在他眼裏,那就是一根普通的大拇指罷了。

秦行之一開始擔憂金手指會出什麽幺蛾子,後來也想開了,道爺可能就不是普通人,金手指嘛,據說從來就是讓廢材變成天才的好東西,也許這是道爺要發跡的前奏呢?於是秦行之對金手指變得期待起來。

問題是這金手指真的隻是“金色的手指”,目前為止什麽妙用都沒有。

……

數日後的下午,車馬終於到達密州府,進入這座繁華的城市。

作為整個密州的經濟政治中心,密州府絕非三江縣能比。事實上,除了邊境特殊的地方,大齊朝每個州的州府都很繁華,特別是南方那些州府。論起來,密州府在所有州府中也隻是中等水平而已。

可就是這中等城市,也讓第一次來的熊六梅大開眼界。

秦行之師徒兩個闖**江湖這麽多年,南方繁華的州府都沒少去,密州府不稀奇。

大齊朝的行政區劃,以“州”為一級行政單位,“縣”為二級行政單位,再往下就直接是村莊了,沒有現代社會的鎮、鄉之類,“鎮”在大齊專指駐軍的地方。縣有縣城,州的首府則稱為州府,最高官職是知州,也可以稱為知府,都是一個意思。

州府所在地不屬於轄區的任何一個縣。

京城的情況略有不同。

大齊朝定都於杭州,而杭州同時也是大齊的一個州,因此杭州仍然有知府衙門。杭州知府可不是什麽好差事,皇帝和中樞大臣都在杭州城,他這個堂堂知府實在算不上什麽。沒事兒還好,一有事兒最先倒黴的多半是他。

除非腦子有問題,一般官員還真不願做杭州知府。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大齊朝的傳統是讓太子做杭州知府,順便鍛煉未來皇帝的執政能力,可謂一舉兩得。但這也是有前提的,太子的年齡得合適啊。比如當今皇帝即位時隻有十二三歲,老皇帝在位時太子更小,能做好一州的長官才怪呢。

這些天密州府非常熱鬧,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賽就要開始了,全州好事的家夥都往這兒趕。

八姑早就派人聯係好了客棧,四輛馬車直接趕到客棧住下。

秦行之找到八姑:“明日貧道幾個要繼續趕路,你們還要比賽,我就不來打擾幾位了。貧道先過來跟八姑辭別……”

“小道長幹嘛這麽急?”八姑擺手道,“坐了這些天馬車多累啊,總要歇息一下。”

“沒事,這點路對貧道師徒來說不算什麽。”

這是肯定的,兩個道士闖**大江南北,趕路從來都是用腿量,坐馬車如果還嫌累,那也太矯情了。

八姑笑道:“就算你不累,兩位姑娘也要休息的。”

熊六梅自然不需要休息,這位大當家的比秦行之還有精神呢。可沈憐兒這些天確實有些疲憊,她這輩子從沒走這麽遠,也沒學過武功,坐馬車對她來說真不輕鬆。

秦行之沉吟道:“這不合適吧……老是打擾你們。”

八姑心說你這小道士的臉皮可沒那麽薄,不過她也沒打算揭破秦行之,大家混江湖都不容易嘛。

“有什麽不合適的?小道長想太多了。再者說,女兒們的表演還需要道長繼續幫著呢,你這麽走了,她們心裏可沒底。”

白牡丹沒說話,其他幾個姑娘都叫起來。

“是呀,媽媽說的沒錯!”

“小道長你就留下來吧,妾還有好幾個動作沒練好呢。”

“你要是現在走了,妾晚上會睡不著的。”

“……”

秦行之看向白牡丹,心裏奇怪她為什麽不勸說自己。

其實秦行之並不是故意說要走讓眾人挽留,他確實有立刻上路的打算。既然打定主意去京城“發財”,那就該趕早不趕晚,拖延下去沒有任何意義。自己的名字不是白起的,“勤而行之”嘛,修道如此,發財自然更應該這樣了。

但他也預料到八姑等人會挽留自己,特別是白牡丹,因此現在白牡丹一言不發,讓秦行之覺得有些意外。

白牡丹見秦行之看自己,紅著臉開口說道:“妾也不舍公子離開,但公子去京城揚名,這是好事,妾不敢耽誤公子的行程。”

這位百花閣的花魁膽量還是有的,否則當初也不會主動要求跟隨秦行之。

不過她和別的姑娘不一樣,她最願意看到的,還是秦行之揚名天下,成就一番事業。錢不錢的白牡丹不在乎,關鍵是“名”,白牡丹自己對名聲有種變態的追求,自然也願意看到秦行之出名。

何況那天秦行之雖然沒有直接承諾,卻也已經透露出要給她贖身的想法。秦行之能早一天揚名,自己也能早一天擺脫青樓花魁的身份啊。

“揚名……我還立萬呢。”秦行之笑了笑說道,“去京城的事不著急,休息一天也不是不行。不過說到表演,你們就錯了。幾位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子,學那點兒東西還不是小菜一碟?再者說這些表演其實是你們自己想出來的,貧道隻是提供了個主意罷了。”

“小道長你就別謙虛了。”幾個姑娘齊齊嬌嗔道。

更有那膽大的,越看秦行之那俊秀的小白臉越是喜愛,靠近秦行之,用挑逗的聲音說道:“小道長累不累,妾給你捏捏吧,妾的手法很好哦,一定會讓你舒服到飄飄若仙……”

秦行之連忙後退一步,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用了。”

小道士對青樓女子沒什麽偏見,也沒什麽守身如玉的想法,但當著白牡丹的麵,他可不會因小失大,那多吃虧啊。

八姑嗬斥道:“別用你那一套欺負小道長!”

那姑娘毫不在意的嬌笑幾聲,拋給秦行之一個媚眼,退到旁邊。

“那貧道幾個就再打擾八姑一天,您可別嫌棄我們。”秦行之說道。

“小道長說的哪裏話,誰能嫌棄你。就算奴奴想,我家女兒也不答應呀。”八姑笑眯眯的看了看白牡丹,繼續說道,“也別說一天兩天了,你們就安心待著,總要花魁大賽完成才好。”

“那可不成,花魁大賽需要三天,時間太長了。”

“你自己都說了去京城不急,三天和一天有什麽區別?再說小道長難道不想看看白牡丹技驚四座,用你想出的表演奪魁嗎?”

白牡丹插嘴道:“媽媽,能不能奪魁還要兩說呢,你現在就這麽講……不好。”

八姑擺手:“欸,有了小道長的詩詞,再加上別人從沒見過的表演,肯定會奪魁的。奴奴想好了,若是真能奪魁,咱就把百花閣開到密州府,嗬嗬嗬嗬。”

白牡丹神色一黯。

能不能奪魁白牡丹真沒數,雖說公子的詩詞表演都非常好,可她的姿色在那兒放著呢,在密州府的青樓花魁中估計也就是個中等偏上。密州府花魁大賽形式很特殊,不是說詩詞好唱功高就一定能奪魁的。

就算能奪魁又如何?從八姑的話裏就聽出來了,自己仍然是百花閣招攬生意的招牌。

秦行之說道:“無論如何,要有信心,可又不能太過自信。這就叫‘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小道長好厲害,果然沒有你不會的,連兵法也有涉獵!”八姑崇拜的看著秦行之。

“啊?哦……獻醜獻醜。”

秦行之回到自己的房間,見除了秦壽和二柱子外,沈憐兒和熊六梅也都在。

秦壽問道:“徒弟,明天不走?”

“不急,先休息一天。”秦行之嚴肅地說道,“一來,憐兒妹妹跟咱們幾個不一樣,坐了這些天的馬車累得不輕,總得歇歇吧。二來嘛,梅姐的傷還是要去醫館重新找人看看的。”

熊六梅擺手:“老娘沒事,別花那個冤枉錢啦。”

“這怎麽能叫冤枉錢呢?身體是非常重要的,半點不敢馬虎,必須去,就這麽定了!”秦行之霸道的打斷熊六梅。

“哦……”熊六梅乖乖閉嘴。

秦壽暗中挑大拇指。

沈憐兒確實感覺有些疲憊,況且她也明白,就算趕到京城,兩個道士估計也不敢去招惹妖怪,到時候還得慢慢找機會,因此並沒有反對。

說了會兒話,熊六梅和沈憐兒去找白牡丹了,屋裏隻剩下三個男的。

秦壽低聲說道:“徒弟,咱們是不是應該出去逛逛?”

“逛逛……不必了吧?你又不是女人,還有逛街的癮?”

“胡說八道,為師隻是不願悶在客棧裏而已,又不是要出去買東西。”

“嗯,也對,咱爺們不能做宅男嘛。”

“道爺主要是想,這麽長時間沒忽悠……那個,為勞苦大眾排憂解難了,怕手法變生疏了,到時候祖師爺會怪罪的。你我出去轉轉,順便找點兒活幹,如何?”

秦行之心說老道這還是有癮,隻不過是跳大神的癮。

“也好,趁著還沒到晚上,咱爺倆去找肥羊……”

肥羊倆字傳到二柱子耳中,昏昏欲睡的二柱子噌一下就跳了過來。

“肥羊?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