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校場一隅,學員們蹲著馬步,一板一眼的練習最基礎的衝拳。這是新學員必須完成的基礎學業,內容和小道士無關,是武學院教官經過多年實踐,總結編寫出的最優化訓練科目順序。

學員們基本都是少年模樣,大多數來自民間,隻有少部分是軍中選送的優秀士兵。

這些通過考核的少年,天賦肯定夠高,卻沒經過什麽軍事訓練。結果進了武學院,完整的內功心法還沒學到,先開始大運動量的基礎訓練,一個個累得呲牙咧嘴,卻又不敢有一絲分神。

教官的鞭子,可不是擺出來好看的。

五大三粗的二柱子,手持教鞭,一邊在學員麵前走來走去,一邊用凶狠的眼神掃視,隨時準備揪出不認真的學生,殺雞儆猴。

“所謂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你們這點苦算個屁。”二柱子吼道,“想當初老子追隨恨天伯修行,哪天不是累個半死?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練武從來沒有捷徑可走,想成為高手,隻有一個字,那就是練!”

學員們振奮精神,全力出拳。

“不是我吹,了解我王二柱的人都知道,當年我從不偷懶耍滑,才有了後天巔峰的成就!後天巔峰呐,整個武學院有幾個後天巔峰?如果不是老子當初流血流汗,拚了命的修煉,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

盡管累得要命,許多學員眼中還是露出羨慕之色。

王教官是武學院屈指可數的超級高手之一,這大家基本都清楚。少數不清楚的,通過二柱子隨時隨地不遺餘力的宣傳,很快也會了解。

一個人修煉到後天巔峰,舉手投足帶著強橫不可抵擋的威勢,這太可怕了!王教官作為精英中的精英,天賦得是多高,下的苦功又有多不可想象?

為了夢想,苦練,必須的!

遠處觀看訓練的孫蒙樂了:“小道士,你家二柱子可真不要臉。刻苦修煉?他這種喜歡不勞而獲的懶貨,也好意思自誇……”

“話不能這麽說,二柱子拜師後確實挺刻苦。”

“但沒你出手,他練一百年也是白搭。”

“行了,身為高人,你不能隻允許自己顯擺,不準二柱子這號的也裝把逼吧?再說了,說二柱子懶,請問皇帝陛下,當初連武功都不願學,隻想抽手下內力的胖子,有這個立場嗎?”

“朕家底足,我樂意。”

許天豪說道:“陛下,小道長,王二柱喜歡吹噓自己的後天巔峰修為,這不假。但在訓練學員上,他也確實有一套。主要是火候掌握得好,訓練量不至於不足,也不至於太過分傷害身體。”

秦行之頓時得意了:“道爺**出的人,必須得有一套啊,這十分科學。”

孫蒙衝許天豪瞪眼:“你哪邊的?搞清楚,自從小道士把常務副院長的職務交給你,他對武學院就沒管轄權了。朕這個院長,才是你的直屬上司。你不討好朕,就不怕我給你小鞋穿?”

許天豪訕笑不語。

當初孫蒙和小道士分別擔任武學院正副院長,結果兩人三分鍾熱度過後,基本不朝麵,所有事務都由許天豪處理。他這個飛船部隊指揮使,既要負責飛船的日常訓練,還要全權負責學院工作,他倒是樂在其中,朝廷大臣們看不下去了。

於是在文良純的暗示下,秦行之辭去常務副院長職務,由名副其實的許天豪接任。

如今許天豪已經不負責飛船部隊,二十艘飛船的指揮使職務,早就交給了別人。

對許天豪來說,小道士永遠是他的人生偶像。

不僅僅是因為當初的交情,也不僅僅是因為小道士救過大力營。更重要的原因,是小道士發明出內功心法和飛船,讓大齊立於不敗之地,天下莫敢不從。

想當初跟隨秦行之出使契丹,許天豪親眼看著小道士收取那些粘著鮮血的“戰利品”,心中的鬱悶無法描述。

如今契丹服服帖帖,別說欺負大齊百姓,恐怕每天睜開眼,都要祈禱不被大齊找茬吧?

這一切,都是因為小道士。如果說當初太祖皇帝統一天下,給百姓創建了一個安居樂業的環境,那麽小道士的內功心法和飛船部隊,則保證了在未來無數年內,大齊百姓不必擔心被任何人欺淩。

誇張點說,在許天豪看來,小道士的豐功偉績,足以與太祖皇帝相提並論。

秦行之擺手:“不帶以權欺人的,咱過去和二柱子說幾句話,順便幫他把顯擺帶上一個新台階。”

“憑什麽幫他?”孫蒙不服。

“因為他是貧道的自家人,而且李春娘當初是你收留的,算起來跟你大有關係。”

一行人來到二柱子身後。

二柱子轉身看見眾人,愣了愣,連忙躬身行禮:“末將參見陛下、恨天伯、許院長、沈總工……呃,那個,小道士,你來多久了?”

“反正該聽不該聽的,貧道都聽見了。”

二柱子臉色微紅:“我也是為了鼓勵他們。您知道的,新學員最需要的就是激勵,其實真假真的不重要,嗬嗬……”

“你說假話了嗎?我沒聽出來呀。”秦行之滿臉茫然,“當初你跟隨貧道修行,確實刻苦用功,從不偷奸耍滑。貧道以我師父的名譽發誓,你一句假話都沒說。”

二柱子臉色更紅了,這次是激動得:“多謝恨天伯誇獎!我就說嘛,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當初怎麽可能偷懶,就像你常說的,這不科學。現在想想,我的記憶肯定是出了點問題。”

秦行之一怔,低聲道:“二柱子,你是認真的?”

“對呀。”

“你認為我說的是真話,而不是幫你裝逼?”

“小道士你真會開玩笑,你都拿老道的名譽發誓了,怎麽可能不是真話?當初我確實很刻苦,你剛才親口證明的嘛。”

“……好吧,貧道服了。”

二柱子的自我麻醉能力出類拔萃,小道士不服不行。要知道,二柱子並非不清楚,秦行之以師父名譽發誓,向來不能當真。

孫蒙勉勵了學員們一番,眾人前往飛船工地。

“許愛卿,朕聽大臣們說,內功心法泄露嚴重,除了最後幾步修煉方法,基本都傳播出去了?”孫蒙忽然問。

許天豪連忙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末將專門派人調查過,正宗的內功心法,知道的人並不多。都明白這是寶貝,為自家傳承著想,也會主動保密。目前公開流傳的心法,雖然確實源自武學院,但大多經過修改,變化很大,千奇百怪。”

“修煉效果呢?”

“不好說。”許天豪說道,“同一種修改後的心法,有時效果比正宗心法還好,有時卻又沒什麽效果。武學院分析過,似乎這些修改後的心法,又變回類似各門派修煉的內功,需要天賦配合。”

孫蒙撇嘴:“一群蠢貨,居然癡心妄想學小道士玩改良?搞笑!”

許天豪笑道:“小道長天縱之才,凡人自然是沒法比的。不過聰明人也不缺,好些個門派,直接改練咱們的內功心法,配合他們原先的招數技巧,效果居然不錯。”

秦行之樂了:“這是把咱們的內功心法當萬金油了,確實聰明,收徒弟不用測試天賦了嘛,隻要不傻、身體條件好就妥了。”

“末將以為,朝廷最好能下旨,禁止各門派修煉這種內功心法,它畢竟是小道長辛苦創造的寶貝。”

“沒必要大驚小怪,就當全民健身吧。”秦行之擺手,“這種事也禁止不了,人心向上,都有追求嘛。武學院的發展目標早就變了,現在主要是研究傳授精妙的內力運用技巧。如果民間人人習武,還省了咱們的時間呢。”

說話間,眾人到達飛船工地。

到處是各式各樣的飛船。

秦行之一共煉製了二十台普通飛船發動機,後來開始建造殖民飛船,他又煉製了五台特殊發動機。但這就是全部了,十年時間一直保持原樣,並沒有增加。

發動機由道門手法煉製,輕易損壞不了。

可飛船卻不行,需要經常維護不說,一些部件老化了,還要進行替換。甚至如果一艘飛船整體不合格,沈學習會安排直接換新的——不缺成品,就這麽任性。

能在十年內物理入門並看懂圖紙的,都是喜歡研究的人才。在沈學習的帶領下,這些人絕不滿足於僅僅看懂圖紙,照貓畫虎,他們從沒停止過改進飛船。

有時效果不錯,有時會失敗。這並不重要,中書省全力支持他們搗鼓,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於是,飛船的樣子就沒譜了。再也不是原先那種統一的樣式,五花八門,什麽模樣的都有。

沈學習甚至有過研究發動機的衝動,可惜搗鼓了幾個月,發現發動機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塊頑鐵。以他們現在的水平,根本別想搞懂,隻好頹然放棄。

一艘巨大的殖民飛船正在進行維護。

這種殖民飛船,比飛船部隊的座駕大了許多,最大載客量更是達到驚人的兩千人。五艘殖民飛船來往於大齊和美洲大陸之間,不僅帶去無數大齊百姓,更是帶回巨量的財富。

民間有個說法,美洲大陸遍地黃金。

這當然是一種謠言,但那邊物產豐富、金銀銅鐵儲藏量豐富也是事實。最關鍵的是土地多,隻有少數十分好忽悠的土著。無論在大齊混得多麽慘,隻要願意背井離鄉,到了那邊,土地隨便占,個個都是大地主。

能否開墾得過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