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鴻蒙派洞府某個房間。

巨大的**,小道士和沈憐兒等人橫七豎八躺著,完全不顧形象。一場大戰剛剛結束,戰況一如既往慘烈。

沈憐兒等人筋疲力盡,小道士也不輕鬆。

距離秦行之完全擺脫禁錮,已經過了十年。沈憐兒等人在屢戰屢敗的情況下,不斷總結經驗教訓,終於逐漸站穩腳跟。仗著人多勢眾,雖然仍舊戰勝不了對手,至少也能聯手讓秦行之付出足夠沉重的代價。

比如現在,堂堂神仙就有點腿發軟。

熊六梅掙紮著坐起身,手指秦行之哈哈大笑:“不行了吧小道士?”

秦行之哆嗦著嘴唇:“道爺會不行?開玩笑!不是我自誇,再來一打,我也能輕鬆將敵人全部斬落馬下。不服?來,來呀,互相傷害啊!”

熊六梅振臂高呼:“姐妹們,這麽多年了,我們被這混蛋欺負得不要不要的。如今勝利在望,大家加把勁,一舉定乾坤!府中書房早已廢棄多年,老娘早就盼望它重新被啟用了。”

胡一菲咯咯笑:“小熊說得對!……你先來。”

“憑什麽?”熊六梅斷然搖頭,“每次都是老娘出力最多,你們總得容我喘口氣吧?”

白牡丹立刻表示不服:“梅姐,大家都盡力了。妾覺得,我花樣最繁雜,最不容易……”

秦行之哈哈大笑。

沈憐兒有氣無力的白了小道士一眼:“妾身記得,夫君今日要和陛下一起視察武學院,時間差不多了,您是否該準備一下?”

秦行之一驚:“一玩起來就忘事,果然是玩物喪誌……”

“嗯?”沈憐兒臉一沉。

小道士毫不猶豫伸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亂用成語會傳染,都怪死胖子。諸位娘子先休息著,養精蓄銳,你我改日再戰。貧道要跟陛下會見許院長和沈工,商討武學院今後的發展之路。”

說完,秦行之赤條條站起身,跑到床邊,從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中,費力尋找自己的道袍。

熊六梅舔舔嘴唇,咕咚咽了口唾沫:“這麽多年,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每次戰鬥如此辛苦,恨不能高掛免戰牌,可看見小道士這幅樣子,心裏立刻就變得直癢癢……”

沈憐兒等人心有戚戚然。

秦行之抱著衣物走出房間,一個修改後的弱水訣將自己清洗幹淨,然後全身毛孔一震,水漬消失無蹤。不慌不忙穿好衣服,頓時變回道貌岸然的鴻蒙派掌門、大齊恨天伯。

閃身走出洞府,老道和耶律宗全正在院中下棋。

“咦,今天太陽從北邊出來了嗎?陛下沒出門品嚐美食,師父也沒去西方參觀。”秦行之笑道。

老道瞪他一眼:“這話說的,好像十年時間道爺沒幹別的,淨參觀似的……為師在西方不大不小也是個著名智者,各國能保持和平發展,我的功勞不容忽視。”

“和平了,您才能安心參觀嘛。”

老道懶得理會徒弟。

耶律宗全說道:“品嚐美食怎麽了?當年我做皇帝,吃肉喝酒雖然爽,可契丹哪有什麽廚藝,好酒更是很難搶到。到了大齊我才明白,原來世上有這麽多好吃的,這麽多好酒……前幾十年我算是白活了。”

“這話說得在理,陛下悟了。”秦行之點頭,“當初貧道告訴您,做契丹皇帝,遠不如跟貧道來大齊遊玩,你還以為我忽悠你呢。不過,貧道聽說契丹這十年來進步巨大,漢人也釀出了不少好酒。”

“大齊都殖民美洲了,你跟我說契丹進步巨大?”耶律宗全沒好氣地說道。

“貧道說的是在吃穿住行方麵。再說了,您幹嘛拿契丹跟大齊比,根本不具備可比性好嗎?”

耶律宗全眼神恍惚了一下,說道:“小道士,你說有沒有可能,大齊帶契丹一起玩兒?”

“聽不懂,什麽叫一起玩兒?”

“我的意思是,大齊正在海外開疆拓土,聽說極度缺人。既然如此,讓契丹也參與進來,我覺得可行。”

秦行之笑了:“原來是這麽個一起玩兒。您是知道的,雖然官方從未承認過,實際上蕭峰沒少從契丹拉人。但你想讓朝廷正式下旨是不可能的,大齊百姓去美洲是開墾土地,契丹人會種地嗎?”

“不會可以學。”耶律宗全不以為然,“再說了,蕭峰手下那麽多契丹人,莫非他們也開墾土地?”

“他們當然還是做老本行,放牧打獵。”秦行之迷惑的看著耶律宗全,“陛下到底什麽意思,你好歹也曾經是一位合格的帝王,別這麽幼稚好不好?大齊擁有飛船,才能跑海外開疆拓土。這關係到國家利益,換成您,會允許別國分一杯羹?”

“不能。”耶律宗全歎口氣。

“所以嘛,這是不可能的。蕭峰招攬的那些手下,想乘坐飛船去美洲,還得首先發誓脫離契丹、效忠大齊呢。朝廷大佬們,沒您想得那麽傻大方。退一步講,即使帶小弟一起玩兒,您覺得大齊會帶契丹,還是會帶大理、高麗這些屬國?”

耶律宗全脫口而出:“契丹和屬國也沒差別了。”

連白馬神仙都鬥不過大齊,契丹再也興不起反抗的念頭。這些年來,契丹一直很老實的推行改革。十年時間,說實話還不足以根除契丹打草穀的陋習。但契丹徹底被大齊打怕了,對大齊俯首帖耳,甚至比高麗還要聽話,也是事實。

雖然沒有屬國之名,卻比屬國還屬國。

“可契丹也從未主動上表,承認大齊的宗主國地位呀。名義這種東西,恰好是各位大佬最重視的。當然,說這些沒用,美洲再大,獨享多好,大齊就沒打算帶別的國家一起玩兒,屬國也不行。”

耶律宗全苦笑。

“再說了,草原那麽大,相對來說,契丹人口本來就不足。自家草原都玩不過來,真沒必要湊這個熱鬧。”秦行之說道,“貧道猜測,蕭峰從契丹招攬百姓,各部族嘴上不說,暗地裏肯定會罵人。”

“廢話,換你做族長,帳下牧民被人忽悠走,你也罵人。不過,我倒認為這是好事。”

秦行之不解:“為何這麽說?”

耶律宗全歎息一聲,說道:“以前你說,大齊正快速發展,契丹如果跟不上,總有一天會淪為蒙古、女真那樣的野蠻人。這些年,一切都按你的預測發展。蕭峰帶走部分契丹人,也許以後他們回到契丹,能影響其他人,不至於讓契丹落後太多吧。”

“那您可要失望了。”秦行之嘿嘿笑,“發誓效忠大齊什麽的,我們可以不考慮,畢竟誓言這種東西,對普通人約束有限。但陛下別忘了,人都是有私心的。那些家夥見識了大齊的先進,大齊又不搞部族製度,他們個個擁有不少土地,肯回契丹才怪。”

耶律宗全點頭:“這方麵,契丹確實遠不如大齊。土地屬於百姓,朝廷收稅,雖然看起來收得少,可勝在細水長流啊。”

“大齊先進的地方多了。”秦行之拱拱手,“二位繼續下棋,貧道還有公務在身,國家大事等著我處理呢。”

秦行之邁著四方步悠然而去。

之所以不玩閃現,是嶗山道長勸誡的結果。

李奉常認為,小道士這些年已經夠折騰的了。發明飛船這種本不應普通人掌握的武器,創造通用內功心法,最過分的是,竟然把老道等人變成合道高人——不,李道長道心穩固,絕沒有羨慕妒忌恨的情緒。

普通人世界經不起這麽多變化,可畢竟已經發生了,天道沒怪罪,李奉常也不好說什麽。

小道士一家不走尋常路,沒事玩閃現,一言不合就飛天。固然能保證普通人無法察覺,可誇張點說,上個廁所都用閃現,丟不丟份?

李奉常勸小道士,咱好歹收斂點。你根本摸不透天道的思路,它現在是不計較,但你沒法保證這樣成天肆無忌憚施展神通,一定不會觸犯天道法則。

生活在凡人世界,就得韜光養晦,世外高人輕易不顯露法術神通,怕觸怒天道絕對是原因之一。

秦行之想了想,得罪道祖,好歹還能留條命,若是得罪了天道,有不滅元神也扛不住呀。作死之道,貧道敬謝不敏。於是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聽從李奉常的勸誡,不隨便使用法術神通。

小道士走了,耶律宗全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以前不懂棋藝,契丹皇帝嘛,騎馬打獵、親自帶兵打草穀才是他的風格。在大齊時間長了,他又不真的是個吃貨,除了美食也接觸別的東西,於是學會了下棋。水平還挺不錯,畢竟如果智商不夠,也做不好皇帝。

現在他明顯走神了,甚至愣往沒氣的死地填子。這讓秦壽很不悅:“能不能好好下盤棋?”

耶律宗全愣了愣。

秦壽推枰而起:“算了,陛下有心事,這棋下得也沒意思了,貧道去西方轉轉。”

說罷閃身消失。

不隨便使用法術神通,不等於必須完全不用。否則的話,老道怎能經常去西方玩兒,還混了個智者的名頭?即使可以乘坐飛船,在飛船還沒民用的情況下,老道也沒資格使用。

耶律宗全呆坐片刻,轉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