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菲以女奴身份,成為合道期高人。

直到所有人都變成合道高人,成天不著家的耶律宗全才聽到風聲,立刻賴在小道士身邊,死活不肯離開。

他是這麽說的:“小道士你看,阿朵兒都成合道高人了,朕這做父親的,你好意思不照顧?就算不看阿朵兒的麵子,朕也是你的弟子嘛,秀妍秀麗……兩位師姐也是合道高人,你不能厚此薄彼。”

秦行之撇嘴:“陛下,忘了你上次為何被關?”

耶律宗全訕訕道:“上次是朕不對,契丹的變化我不該瞞著你。可我知道錯了,你失蹤期間,是朕犧牲四處遊玩、品嚐美食的時間,親自去契丹,監督皇帝恢複改革的嘛。”

“你那是怕貧道打擊報複契丹。”

“話不能這麽說,那時你被人抓走,朕根本不能確定你還能不能回來。”

“陛下,咱就別來虛的了。你非常清楚,以貧道的運氣,總會化險為夷的。如果你真希望成為合道高人,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必須向天發誓。”

耶律宗全茫然:“發誓……發什麽誓?”

“誓詞您自己想。如果你真當自己是道祖苗裔,那就必須把自己變成漢人。你要忘記自己曾經是契丹皇帝,甚至忘記自己是契丹人。想享受合道高人的福利,想多活三千年,甚至有一天飛升成仙,就必須發誓,一切以鴻蒙派、以大齊利益為重。”

自己做神仙,和民族利益,哪個更重要?

如果是阿朵兒,有可能選擇後者。但這也不好說,比如阿朵兒現在就安心的和沈憐兒等人廝混。即使上次契丹大軍被飛船部隊擊潰,阿朵兒雖然也暗中為契丹擔憂,卻並沒主動跑去契丹規勸過耶律隆哥。

在阿朵兒心目中,她決定跟小道士回大齊那一刻起,什麽國家民族,就跟她沒多大關係了。她今後的人生,隻為小道士喜怒哀樂。

耶律宗全更沒那麽多民族情操。

當初他選擇隱瞞小道士,與其說怕小道士報複契丹,不如說是怕小道士對兒子不利。在耶律宗全這個合格的帝王看來,如果有一天耶律家族不做皇帝了,他才懶得管契丹死活呢。

於是耶律宗全最終還是發下了誓言。

他將再也不以契丹太上皇自居,從此隻是鴻蒙派的一名合道期門人。同時,作為漢人道門傳人,他不再把自己看成契丹人,絕不為契丹利益,而欺瞞掌門。

秦行之比耶律宗全更明白誓言的威力。

修為越高,誓言的約束就越大。

愉快的幫耶律宗全變成合道高人,這樣一來,耶律宗全不僅更加不敢違背誓言,而且他的誓言,也會逐漸對他的思想產生影響。

……

被迫恢複改革,契丹境內的漢人重新獲得自由。

耶律隆哥難受歸難受,在無法抵擋的前提下,也隻能接受現實。無法打草穀迅速致富的情況下,耶律隆哥和大臣們隻好定下心來,加大內部生產建設。

也不得不這麽做,因為上次侵略高麗,最後的結果,不僅一點戰利品沒撈著,還賠上了許多契丹勇士,損失絕對慘重——對遊牧為生的契丹人來說,人口就是他們最根本的財富。

漢人永遠是那麽勤勞,被破壞的村莊,迅速恢複原樣,生機更勝從前。

然而經曆大起大落的漢人,心態和從前不一樣了。恢複自由後,有相當多的一部分人,直接結伴返回大齊。契丹土地肥美,可政策太不靠譜,誰敢保證以後不會再變?

因此契丹境內的漢人,要比以往少很多。

某漢人村莊,滅絕和殺入聖正蹲在牆角,跟一位老頭兒聊天。

老頭兒就是個普通漢人村民,年紀大了點,遭受的折磨多了些,已經幹不了農活。隻能每天留在村子裏,替大家照看一下牲畜什麽的。

滅絕和殺入聖仍然身穿帶兜帽的長袍,身上的氣息卻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兩人一左一右坐在老頭兒身邊,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和老頭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沒什麽目的,他們隻是下山遊玩而已。

恨天宮的人,居然也學會了遊玩,這你能信?

沒錯,人都是會變的。

自從小道士留下改良後的恨天法門,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時間。恨天宮人修煉新法門,自殘帶來的副作用越來越輕,逐漸不再像以前那樣暴戾。這種變化,智商越高,效果越明顯。作為恨天宮最聰明的兩個,滅絕師徒倆當然變化最大。

師徒倆越來越喜歡下山遊曆,跟老農聊天啦,找契丹牧民喝酒啦,總之修煉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以前那麽重要,人生也絕不僅僅是修煉。

殺入聖甚至開始對女人感興趣。

當然,他不敢和師尊提這茬,因為滅絕雖然停止自殘,已經割掉的東西卻長不回來。說這個,未免會引起滅絕的傷心。

中午,去田裏幹活的人回村了。

大部分是男人,其中也有些女人,但漢人女子倒是沒幾個。契丹如今已經不打草穀了,這並不等於以前造的孽就可以忽略不計。他們去大齊高麗打草穀,更喜歡抓女人,抓的時候一部分人走投無路當場自盡,抓回來又會折磨死一批。

總之,無論如何粉飾,打草穀罪孽深重是事實。

漢人恢複自由後,男人建立村莊,可村裏沒女人,日子肯定長久不了呀。因此,他們從契丹人那裏“購買”了一批各族女奴隸,隻為能繁衍後代。

還別提什麽血統不純,封建時代,向來以男性血脈為唯一判斷標準。

都是被抓來契丹的奴隸,無論當年身份如何,到了現在,都是普通村民。他們也不講究什麽女子足不出戶,和大齊大部分農民一樣,女人也是要幹活的。

不管是高麗女人,還是蒙古、女真,乃至金發碧眼的色目女人,既然跟了漢人,那就得老老實實下地種田。不會沒關係,偷懶肯定不成。

這其中,有一個女人十分醒目。

個頭出類拔萃,寬度同樣卓爾不群,人高馬大比大部分男人都魁梧。氣勢也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並不亦步亦趨跟在男人後麵,而是當先大踏步往村內走。

看見滅絕兩人,女人一愣。

滅絕和殺入聖也看見了她,兩人相視而笑。

女人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走到兩人麵前:“滅絕、殺入聖,你們來做什麽?莫非不肯放過老娘。呸,老娘主子當過,奴隸也做過,不怕你們。”

殺入聖擺手:“金大丫,你想多了。”

滅絕笑道:“我和殺入聖隻是下山遊玩,跟這位老哥聊會天罷了。碰上你,純屬意外。”

金大丫半信半疑:“遊玩?別逗了,你們恨天宮的人,都是愛自殘的神經病,成天隻知道練武,根本沒興趣遊玩,以為老娘不清楚嗎?”

滅絕歎了口氣:“你說得不錯。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喜歡上下山遊玩……這一切,都拜小道長所賜呐。”

聽滅絕提到秦行之,金大丫表情微微一鬆。

“小道士是好人,這點毫無疑問。”金大丫說道,“當初老娘被契丹公主欺負,是他幫忙說話,才放我自由。前幾年契丹把漢人變回奴隸,我聽說也是小道士放話,契丹才不敢繼續那麽幹。”

滅絕饒有興致:“可你本來有可能大權在握的,他破壞你的好事,你不恨他?”

“我為什麽要恨他?當初我在恨天宮那樣對他,換成別人,不弄死我才怪,他卻肯放我下山……我金大丫雖然見識少,卻也不傻,小道士是個慈悲人。”

滅絕和殺入聖深表讚同。

別的不敢說,小道士確實不缺慈悲。要知道,他替兩人求情,並非看上恨天宮的實力。從棒槌成為恨天宮主人,小道士總共就回去過一次,還隻是為了搬走大門。

滅絕和殺入聖看得出來,不僅他們變了,其實金大丫這個當初不知羞恥到讓人牙根疼的女人,也有了巨大的變化。

金大丫不願回大齊,金家莊沒人看她順眼,大齊和契丹,對她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對她來說,契丹才是理想國。在這裏,隻要肯幹活,隨便找個地方,就能開墾出肥沃的土地。

或許是因為在恨天宮“品嚐”過太多,金大丫如今仿佛看破紅塵的老僧,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一個人討生活樂在其中。

滅絕師徒倆跟金大丫交流了一番,告辭返回白馬山。

兩人並不急於上山,不緊不慢穿過山麓,慢慢走上恨天宮。這片山麓當初被大齊的投石車一通肆虐,樹木都差不多毀光了,幾年過去仍沒多大改善。

藏在遠處的一塊巨石後,土地神遠遠看著兩個人,猶豫了幾次,最終也沒勇氣露頭和兩人見麵。

這些年,恨天宮的氣氛變化多大,最清楚的其實要數土地神。別看他沒什麽修為,此類感應,正是山神土地最擅長的。

土地神很想鼓足勇氣和恨天宮的頭目見一麵,最好能說動滅絕替他修座廟。

可他畢竟怕恨天宮那群殺神時間太久,生怕自己判斷不準,白白給人家送菜。

直到兩人消失,土地神長歎一聲,頹然坐倒。

正在這時,空中陡然閃過一道光芒,土地神麵前多了一個人。這人身穿道袍,長相俊美妖異,一對尖耳朵特別醒目。他皺眉左右看看,最終看向土地神:“你是本山土地?”

土地神茫然點頭:“是我。”

“本神仙柳清風,自仙界……天庭而來。”

土地神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順勢往前一趴,就成了跪拜姿勢:“小神拜見上仙。”

“免禮。本仙奉天庭旨意降臨凡間,正缺一個得力助手,你是天庭冊封的土地,就跟在我身邊效力吧。”

土地神狂喜:“謹遵上仙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