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艘飛船返回開京上空,環繞在旗艦四周。

隨後,下方耶律隆哥大帳外,牛角號吹響。號聲擴散到各個部落頭人的大帳外,立即有新的牛角號加入其中,就好像傳染病似的。

逃竄的契丹勇士聽到號聲,先是迷惑的放慢馬速,再惶恐的抬頭看看,發現窮追不舍的飛船已經不在頭頂。猶豫片刻,撥馬往回跑。

契丹人打仗沒什麽章法、紀律,卻遵守著他們自己的“團隊精神”。

凡是生活在契丹的人,都明白單打獨鬥根本沒法生存下去,必須依托部落,至少也得是幾家牧民組成的小團體。否則,不用遭遇野狼群,平時放牧都照顧不過來。更不必說,大家搶習慣了,實際上瞅著機會連同胞也照搶不誤。

因此,聽到號角聲,大部分人都在返回。

耶律隆哥投降了。

他沒別的選擇。五艘飛船想殺光十萬契丹大軍不可能,一輪弩箭把他射成刺蝟,還沒多大困難。耶律隆哥不是阿朵兒,他可沒有犧牲自己的思想境界。

再說了,他犧牲也沒用呀。

他沒什麽長遠眼光,但也明白,大齊有飛船這種神奇的東西,全天下根本找不出對手。契丹人引以為豪的騎術、驍勇,在超時代的武器麵前,屁都不是。

除非契丹願意回到混亂時代,否則選出一個皇帝,大齊派飛船弄死一個,還玩個毛……

在五艘飛船的監督和引導下,契丹人離開戰馬,扔掉兵器,邁著羅圈腿,乖乖往劃定的位置集合。

數支高麗兵馬正快速往這邊靠攏。

這些兵馬都是沒被契丹人打殘的漏網之魚,契丹人剛圍城沒多久,他們就已經來“勤王護駕”了。可惜他們根本不敢靠近都城,一直在外圍幹瞪眼,甚至隨時準備著,一旦有契丹軍隊朝他們靠近,有多快溜多快。

將領理由相當充足:我們要為高麗留下寶貴的有生力量。

飛船喊話的聲音隨風飄入他們耳中,後來又親眼看見契丹人被飛船趕得屁滾尿流,如果還不明白怎麽回事,那麽領兵的將軍可以回家和泥巴玩兒了。

打仗,他們承認不太行。

接收俘虜,這個任務他們當仁不讓。

大齊威武之師所向披靡,但畢竟是飛在天上的嘛。收攏俘虜搞善後,咱們這些凡人不幫忙,豈不是被大齊笑話沒眼力見?

不得不說,在看風色方麵,這些高麗將領還是很專業的。大齊飛船並不阻攔他們靠近,甚至許天豪還主動喊話,要求他們幫助看押投降的契丹人。

不過也警告他們,不得隨便殺人。

在許天豪看來,高麗被契丹搞得跟全境地龍翻身似的,說高麗和契丹有血海深仇也不誇張。如今契丹人放下兵器投降,搞不好這些高麗人真能大開殺戒。

其實他過慮了。

不是說高麗人喜歡無原則以德報怨,而是許天豪逐漸習慣了飛船部隊,一時忽略了飛船對初見的人震懾有多大。大齊不發話,誰敢隨便動手報仇?

高麗國王也熱血一回,俘虜還沒收攏完,就帶著群臣打開城門,也不管什麽身份地位了,跑到飛船下方集體跪拜。

在眾目睽睽下,旗艦威震天和另一艘飛船擎天柱,先後緩緩降落。

高麗人再次驚呼:這神仙寶貝還能降落!

他們這麽意外其實不奇怪。在他們的概念中,船隻能航行在水上,天空和大地跟船都沒一點關係。無論飛上天,還是落到地上,都超出了他們的常識。

他們還以為,飛船就應該一直飛在空中呢。

旗艦率先落地,秦行之和許天豪在五十名戰兵的護衛下,走下斜梯。

遠處的耶律隆哥眼角一跳。

薅八根連忙低聲道:“陛下,行不通!”

他明白皇帝的意思,趁飛船降落,契丹兵馬還沒有完全繳械,如果抓住時機衝過去,說不定能幹掉兩艘飛船,抓到秦行之。

然而先不說還能不能從被嚇破膽的契丹人中找出敢對飛船動手的愣頭青,人家天上還有三艘飛船呢。

抓小道士做人質?別逗了,那可是能讓太上皇飛天的道門高人!

薅八根急急解說一遍,耶律隆哥頹然歎息。

擎天柱隨後落地,金日光和樸正歡臉色慘白,踉踉蹌蹌從斜梯上跑下來。小道士也是好心,怕他們等得心焦,做主讓他們的隨從慢慢往回趕,把兩人用飛船給捎來了。

飛船速度快,高度高,為了節約內力、方便攻擊,防護法陣平時也不開,天上的風還很大。

戰兵們已經習慣了,金日光兩人哪受得了?

沒被嚇死,就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

兩人不敢讓小道士久等,軟著腿一溜小跑來到秦行之身邊,點頭哈腰:“小道長,許將軍,下官為兩位引見國王陛下。”

許天豪抬手一揮。

兩艘飛船緩緩升起,再次飛上天空。

飛船標配三百戰兵,或高或低人人都有內力,而且第一批船員是從學院精挑細選的,都屬於“高才生”。不誇張的說,僅僅懸浮的話,堅持個五六天沒什麽問題。

這還是飛船體積更大,高度更高,負重也增加了,如果換成孫蒙的座駕黑珍珠號,三百人能讓它永遠懸浮——當然,孫蒙的飛船也裝不下那麽多人。

用不著金日光引見,高麗國王已經率群臣主動過來了。

這次他們倒是沒跪。

主要是見著活人了,特別是許天豪一身大齊軍人裝束,提醒高麗君臣,他們並不是神仙。於是身為一個國家君王和大臣的自尊心重新冒出頭來。

小道士和許天豪也沒打算打擊人家的自尊。

說句大實話,皇帝就是皇帝,雖然高麗國王暫時慘了點,那也是一國之君。你看不起他,某種意義上就等於看不起大齊皇帝。當初耶律宗全聽說孫蒙被挾持,還起同仇敵愾之心呢。

秦行之打了個稽首:“貧道鴻蒙派掌門秦行之,見過高麗國王陛下。”

許天豪緊接著握拳砸胸:“大齊皇家一窩蜂指揮使,末將許天豪,參見高麗國王陛下。”

國王連忙還禮:“不敢不敢。高麗隻是撮爾小國,當不起上國神兵將軍的禮。兩位大敗契丹強盜,拯救我高麗於水火,朕感激涕零呐!”

許天豪正色道:“陛下客氣了,高麗奉大齊為宗主國,於情於理,我大齊皇帝陛下都不可能坐視契丹肆虐。”

秦行之眨眨眼,笑道:“陛下真要感謝,那得感謝金大人和樸大人。他們可是一心為主的大忠臣呐。這可不是貧道的評語,是我家陛下親口說的。”

國王看向兩個使節,滿臉欣慰:“金愛卿,朕如今才明白,你當初為何那麽堅持。”

金日光低頭拱手:“臣不敢居功。”

然後抬起頭來,貌似隨意的瞄了瘦高大臣一眼。

國王這次眼神居然好使了,順著金日光的目光回頭,臉色頓時一沉:“你怎麽還在這兒?”

瘦高大臣一愣:“微臣一直跟隨陛下呀。”

“麻利的,自己回天牢待著去!還有你們幾個,自覺點,莫非打算讓朕派侍衛抓你們進去?”

瘦高大臣和幾個軟骨頭派同僚臉上一苦,戰戰兢兢跪下磕頭,然後爬起來,相互攙扶著,艱難往城內走去。場麵挺淒涼,就差配上一曲哀傷的背景音樂了。

秦行之不解:“他們怎麽了?”

金日光湊到小道士耳邊低聲解釋了幾句。

國王微笑道:“兩位請隨朕一起回宮,朕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許天豪搖頭:“陛下見諒,末將奉旨抗契援高,必須保證契丹再無反抗之力。不如這樣,您先請回宮休息,等末將和小道長處理完俘虜,再去拜見陛下?”

國王沉吟:“這……也好。金大人。”

金日光躬身:“微臣在。”

“傳朕的旨意,命全體高麗兵馬,暫時聽從大齊許將軍的調度,你和樸愛卿隨後進宮見朕。”

金日光答應一聲,跑開傳旨。

國王轉向許天豪:“那朕就先回宮等候兩位了。”

他什麽問題都沒問,什麽要求都沒提,隻因他十分清楚,現在的話事人是大齊將軍,他根本管不著。如果大齊提出苛刻要求,恐怕他也隻能捏鼻子接受。

收攏戰俘,花了整整一天一夜。

許天豪確定契丹人都被收繳了戰馬兵器,不可能再進行反抗,這才按事先的計劃,進行第二步行動。

四艘飛船啟動,離開旗艦往北飛去。

他們的任務,是盡可能截住運送戰利品的契丹人,把戰利品搶回來。至於說被驅散的契丹人,飛船就不管了。相信高麗境內已經出現的“遊擊隊”,不會放過那些落單的侵略者。

如果連這麽點契丹人都不敢招惹,那麽高麗活該繼續倒黴。

秦行之和許天豪,則來到專門關押契丹權貴的地方,準備和耶律隆哥談談心。

“陛下,後悔吧?”

見到耶律隆哥,秦行之笑嘻嘻的問。

耶律隆哥翻了翻眼皮:“靠神仙寶貝欺負人,算什麽本事?朕承認失敗了,但你小道士就不怕天上的神仙震怒,降天雷劈了你?”

“首先,貧道是正兒八經的道祖苗裔,就算稍微胡鬧點,都是一家人嘛,天上的前輩頂多訓斥幾句,哪能隨便劈自己人?再說了,我家祖師爺就是神仙,其他神仙肯定得給他老人家個麵子。”

耶律隆哥冷笑不語。

“其次,你說飛船是神仙寶貝?大錯特錯!不過你見識淺薄,貧道犯不著給你解釋。”

秦行之看著耶律隆哥:“談正事要緊。陛下,你們從高麗運去契丹的東西,必須交出來。”

耶律隆哥哈哈大笑:“都說我們契丹人是強盜,原來你們大齊派兵支援高麗,也是來搶東西的。”

“胡扯,貧道以我師父的名譽發誓,要你們送回戰利品,是為了幫高麗拿回本屬於他們的東西。我們是仁義之師,才不會據為己有呢……當然了,收一點點手續費,貧道認為,高麗君臣完全能理解。”